江嘉意推了推他,將他推到一邊,自己邊把鍋裏煎好的魚盛出來邊道:“今天安老叫我過去說話了。那樣一個人,拉著我嘮了半天家常,最後甚至還問我軍軍上幼兒園要不要他幫忙找人?
聽他說話聽得我心累。像他那樣的人,要不是有什麽特別要安撫我的事兒,我估計他才不會找我。
有找我的功夫,他老人家肯定更願意坐下來多看兩頁書。”
江嘉意說著把魚放在陸安清的手中,望著他問:“說吧,這次要去多久?”
她的語氣平靜,神情卻難掩緊張。
江嘉意一直知道,營裏很多事都涉密,通常是不允許跟家裏人說的。
所以她隻問要去多久?
根本沒敢問讓陸安清去做什麽,去哪裏?
陸安清端著盤子,眼神卻一片溫柔。
“你別想那麽多,沒讓我出任務。”
聽他這麽說江嘉意是真的驚訝了。
她懷疑地盯著陸安清的眼睛看,神情裏是毫不掩飾的不相信。
“真的?”
“真的。”
陸安清用空著的手在江嘉意的頭頂按了一下,笑嗔:“別胡思亂想,真沒有。”
江嘉意幹脆地將鍋從爐子上端開,連再坐一壺水都顧不上了。
她追著陸安清從廚房出來,說:“那安老為什麽要那麽跟我說話?他搞得我一天這心裏都七上八下的?
陸安清你跟我說明白,別糊弄我。我可不信安老沒目的!”
聽她這麽說自己的老師,陸安清的嘴角抽了抽,神情裏全是無奈。
與此同時,他也不得不佩服妻子的敏銳。
他將菜放在桌上,轉頭對江嘉意道:“也不能說完全沒事。安老今天找我談讓我加入項目組的事。”
“項目組?”
江嘉意想想安老身邊那幾個經常出入招待所的人,不由地皺眉:“安老再缺人也不能找到你頭上啊?他們那項目組不是正在考察各個部隊的情況嗎?”
說到這,她忽然反應了過來:“安老他們考察結束,邊防營通過了?”
“沒。”陸安清道。
“邊防營沒有被選中,安老他們選擇了另外一個部隊。”
“那更不應該找你啊?”
陸安清是邊防營的一把手。
不選擇邊防營,卻要把人家的一把手吸收到項目組?
江嘉意有點搞不懂安老的思路。
“誰讓我是他學生呢?”陸安清的語氣裏明顯帶出了情緒。
江嘉意的心裏忽地一動。
她更仔細地盯著陸安清看了看。
果然,雖然這人已經在極力掩飾,可她還是能從他的眉眼中看出些鬱色。
“安老讓你離開邊防營?”她有點試探地問道。
陸安清沉默了。
“真讓你走啊?”
江嘉意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團裏會放嗎?焦團長肯定不幹!”
陸安清在椅子上坐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低聲說:“隻是借調,關係還留在營裏。”
江嘉意沒有吭聲。
心裏卻知道即便關係在,但隻要陸安清答應這件事,那麽徹底離開就是早晚的事兒。
她跟著心裏也一陣煩亂。
她剛剛習慣這裏。
而且事業也剛剛展開。
甚至——江嘉意想起李阿婆的房子。
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跟陸安清提這件事!
但部隊上的事,江嘉意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她隻能問:“你怎麽打算的?”
陸安清顯然明白她是怎麽想的,安撫的拉過她的手,搬過椅子示意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然後說:“嘉嘉,你別想那麽多,現在真的是借調。我的關係都留在營裏,平時忙完了也會回這裏。
安老他們的這項工作初步定下的完成日期是三年,三年內不會離開這片海域。
他們新選中的基地離雲州島也很近,在基礎建設完成之前還是得以咱雲州島為暫時的停留點。
你沒看安老他們現在還在招待所住著嗎?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依然會住在這裏。”
江嘉意看著陸安清,耐心地聽他說,可注意力卻放在了那句“基礎建設完成之前”。
“基礎建設要搞多久?目前完成多少了?”她問。
陸安清抿了抿唇:“最少還要半年。”
“半年後你們是不是就不回來了?”她繼續追問。
“不是。”陸安清回答。
“安老叫我過去主要還是協助處理一些文字性工作,因為目前他們需要用到的外文資料太多,又沒有合適的,可用的人。
我是老爺子的學生,他信任的隻有我,也隻能由我來做。”
陸安清語氣平和。
“我對於那些專業技術並不懂,也不會更深的介入。所以如果不出現特殊情況,老師答應我可以正常回家。
應該每周最少回來一次。”
看了看江嘉意,陸安清又小心地補充了一句:“基地建成後我也爭取每周都回來。”
他和妻子還是新婚,兩個人的婚禮才結束幾天。
老師在這個時候要調他進項目組,而且還是要離開家長期在外那種。
陸安清其實打心眼裏是抗拒的。
可是他是一名軍人,服從命令聽指揮的覺悟已經深入骨髓。
他再不樂意,在聽到老師說起這項任務有多重要,多缺他不可後也還是同意了。
可雖然同意了,此時看著妻子那嚴肅的模樣,陸安清心裏還是忍不住地想萌生退意。
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兵,麵對多大的危險,甚至在生死之前都沒有萌生過退意。
這一刻,看著妻子,陸安清卻忽然想選擇拒絕。
隻是他心裏也很清楚,這絕不是能以他的意誌為決定的。
江嘉意並不知道丈夫此時的想法,她心裏也亂糟糟的。
剛結婚就要兩地分居,她當然不高興。
但在知道陸安清至少每周都能回家一次後,這種不高興總算是減弱了一點。
她現在想的是她和孩子們下一步要怎麽辦?
看她一直不說話,陸安清內心的愧疚更盛了。
他往前湊了湊,試圖安撫,沒想到這時屋門卻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
江嘉強一頭汗地從外麵走進來。
他並沒有注意到屋子裏的氣氛不對勁兒,而是看向江嘉意道:“嘉嘉,外麵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誰啊?”江嘉意奇怪了。
這會兒天都快黑了,會有誰找她?
江嘉強搖了搖頭:“一個女的,不認識。”
江嘉意站起身:“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