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也嚇了一跳。

他立刻擋在了江嘉意的前麵,衝那個老太婆說:“你是誰啊?怎麽來人家家招呼都不打一個?”

那老太婆撩起眼皮將小趙打量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的軍裝上多停留了片刻。

大概是感覺到小趙年紀太輕,看上去也不像是當官的,她看了一眼後就很快將目光轉移,落在了江嘉意的身上。

她問:“你是從雲州島過來的吧?你認不認識姓林的那一家人?”

她的聲音很沙啞,帶著很濃的外地口音。

江嘉意一下子想起這老太婆是誰了。

她是孫德民的母親,林小巧的婆婆。

之前從門口路過的時候,江嘉意見過她坐在院子裏乘涼。

不待江嘉意開口,小趙就警惕地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找他們什麽事?”

老太婆聽出小趙認識,她也不執著於非要讓江嘉意轉達,而是重新望向小趙,說:“你跟他們說,讓他們來家裏一趟,要是不來那我就去找他們。”

說罷,也不等小趙回話,竟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人是誰啊?”小趙一臉懵。

他轉頭看向江嘉意:“小江姐,你認識她嗎?這人咋這樣啊,她是讓給林政委家帶話嗎?”

“嗯,這事兒你別管了,我回去跟嫂子說吧。”

江嘉意覺得林政委一家子應該不希望這事兒讓更多的人知道,於是隻能自己接下這個任務。

而就在這時,田曉寧拿著相機走了進來。

她跨進門後還往外麵看了看,然後走到江嘉意身邊悄聲問:“那個人怎麽跑到你家來了?”

她想了下,又問:“她是來跟你說租房子的事兒嗎?”

“什麽租房子?”江嘉意好奇。

“不是說租房的事兒啊?”

田曉寧又朝外麵看了看,然後她想來下拉著江嘉意往一邊走了走。

然後悄聲問道:“小江,你這房子是打算全留著自己住嗎?”

“什麽意思?”江嘉意沒有立刻回答,反問道。

田曉寧也沒有隱瞞,對她說:“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出版社想要租幾間民房做倉庫。因為這邊離單位比較近,所以社裏就想在這附近租。

最早的時候,我們社裏看中的應該是你們這套,然後當時的房主不願意,最後也沒有談妥。

然後他們就在這附近多看了幾套,其中也包括剛才那個孫阿婆家。

但是後來都沒有談攏,具體什麽原因我也不知道,反正聽跑外聯的人說,好像都沒你們家這套合適。”

她看向江嘉意:“小江,你家房子考不考慮出租一部分啊?要是考慮我可以回社裏問問。反正社裏也用不了太多房子,就是存存書,估計你家後院那幾間就足夠了。”

江嘉意之前聽王姐提過一嘴,說是有人想要租這套房子,但是李阿婆一家子想賣就沒有答應。

她沒有想到,要租房子的人竟然是《南江岸》雜誌社的,更沒有想到田曉寧竟然還願意替自己張羅這件事。

家裏房子這麽大,江嘉意原本就打算把後院給鎖了,暫時不用的。

如果能租出去,特別是租出去做倉庫,既清靜又有錢拿,何樂而不為呢?

江嘉意當即答應讓田曉寧幫自己回去問問,順便又調整了一下方案,裝修先以前麵為主。

既然定下來了裝修方案,江嘉意也沒有再墨跡。

她當場就交了定金,讓那位姓李的師傅去備料,準備進場開始幹活。

將鑰匙給了李師傅一份,她就和小趙一起回了島上。

江嘉意走到樓下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林政委兩口子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坐在院子裏乘涼。

他們應該是剛剛吃過飯,臉上都還帶著飽食後的愜意。

兩口子把家裏的竹床搬出來了,就放在路邊的涼蔭下。

三個孩子並排坐在竹**,擠在一起一人手裏抱著本小人書看得正入迷。

林嫂子拿著個蒲扇坐在孩子們的旁邊對著他們使勁兒扇,而林政委則蹲在地上正在點蚊香。

看著這麽和煦的畫麵,江嘉意想起孫德民他媽交待的那些話,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了。

就在她躊躇不前的時候,孟菊英已經遠遠地看見了她。

她拿著蒲扇對著江嘉意搖了搖,喊:“小江,你站那兒幹嘛呢,還不趕緊過來?你也不嫌曬得慌。”

江嘉意趕緊快走了幾步,走到他們跟前。

這時候林政委也已經點燃了蚊香站了起來。

看到她樂嗬嗬地招呼道:“你吃飯了沒?你嫂子還專門給你留了餃子。你等著,讓你嫂子給你熱去。”

聽了這話,孟菊英立刻從竹**跳了下來。

看三個孩子也都要跟著跳下來,江嘉意連忙說:“你們三個先看書吧,都坐著別動。”

然後她才硬著頭皮對夫妻倆說:“政委,嫂子,今天我碰見孫德民他媽了,她讓我給你們帶句話。”

聽她提起那個人的名字,夫妻倆的麵色一變,臉上的笑容頓時全都消失了。

林政委立刻問:“她怎麽認識你的?”

“她不認識我,但她應該是聽說買房子的人是咱部隊的,所以就找上門了。”

林政委沒有再說話,可從他的表情能夠看出,他內心已經開始暴躁了。

孟菊英沒有理會丈夫,直接問:“她讓你帶什麽話?”

江嘉意連忙將孫德民他媽說的那幾句一字不差地跟他們學了一遍。

林政委氣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我去一趟,你們在家待著吧。”他丟下這句話連家都沒回,轉頭就大步朝院門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孟菊英終於憋不住了,一下子哭出了聲:“這日子沒法過了!那個死女子,她是非得把我們這個家給生生的攪合散了才算完啊!”

看到孟菊英這個樣子,江嘉意實在沒辦法了,隻能問道:“嫂子,她又幹啥了啊?要不你說說,看看能不能一起想想辦法?”

孟菊英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可大概是因為內心已經瀕臨崩潰,那眼淚竟越抹越多,怎麽也抹不幹淨。

好一會兒她才道:“其實這次也不能說是小巧的錯,主要是那個孫德民。那個孫德民他們掉下山的那車貨除了造船廠的還有半車幫人家帶的陶瓷。

廠裏的還可以拖一拖,那個孫婆子還能耍耍賴,但那碎了的半車瓷器錢,孫德民家可掏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