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孩兒,陸安清立刻笑了。

他招手讓男孩兒過來,揉著他的腦袋給江嘉意介紹:“杜海洋,我兒子。”

然後又用手在男孩的腦袋上按了一下,衝他說:“這就是江阿姨,你江叔的妹妹。那邊那個是她兒子軍軍,以後你要好好帶著弟弟一起玩兒。”

“好!”男孩兒答應得非常幹脆,然後笑眯眯地抬頭望著江嘉意說了聲:“阿姨好!”

江嘉意臉上的震驚還沒有收回,被這小子看了個正著。

小東西眼睛咕嚕一轉,然後義正辭嚴地糾正道:“阿姨你別聽我爸瞎說,我不是他生的,我是他收養的,養子!養子!你知道什麽是養子吧?”

他說罷還一副生怕江嘉意不信的樣子,在陸安清的肚子上拍了拍,又在自己的胸脯上拍了拍。

認真地解釋:“我姓杜,他姓陸,再說了我爸今年才二十七,我已經六歲了,他根本生不出我這麽大的兒子嘛!

阿姨,我爸還沒結婚呢,你要是遇到合適的可一定記得給我爸介紹一下!”

小家夥說著還小大人一樣地抻了抻他爸的衣服,把那點因為拿行李而弄皺的地方給抻了抻平。

然後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神裏帶著說不出的嫌棄。

完全一副“兒不嫌爹醜”,就算覺得他在外人麵前不講究,也隻能咬牙忍了的模樣。

直把江嘉意看得終於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陸安清此時已經被兒子的一番話說得臉都黑了!

他氣得抬腳衝著杜海洋的屁股就是一下:“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你就天天跟著他們不學好吧,什麽話都瞎說!等著,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這人明顯是被兒子給氣糊塗了,都忘了在外人麵前收斂,也沒有了之前麵對江嘉意時的客氣,反倒整個人看著都鮮活多了。

當然,他踢出去的那一腳肯定是嚇唬的成分居多,根本不可能踢疼。

可杜海洋“嗷”的一聲,捂著屁股就跑出了老遠。

這一聲,把之前已經累得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的軍軍都嚇醒了,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看到他醒了,杜海洋衝著他咧嘴笑了笑。

然後捂著屁股就跑了過去。

他跑到軍軍身邊站定,然後轉身衝著他爹嚷嚷道:“林伯伯教我說的!他說以後見著年輕的阿姨都要這麽跟人說,不然你得打一輩子光棍!而且以後還沒人會給我當媽!”

兒子的話說得陸安清的臉紅一陣青一陣,又羞又窘,一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樣子。

惹得江嘉意拚命憋笑,卻怎麽也忍不住。

好在陸安清直接放棄了。

破罐子破摔的衝江嘉意說:“想笑就笑吧,不用憋著了。反正這樣也算是認識了,你隻要知道這小混蛋是我兒子,以後他要是辦什麽壞事兒你直接找我告狀就行。”

說到這兒他自己也笑了,解釋道:“家屬院沒什麽小孩兒,這小子沒玩伴兒,隻能天天在軍營裏混,被大家慣得不像樣子,你別介意啊。”

雖然他說著嫌棄孩子的話,可神情、目光中卻帶著十足的寵溺。

讓人能夠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他對這孩子的喜歡。

“這有什麽好介意的?”江嘉意笑著擺了擺手:“小孩子就該這樣,活活潑潑的多好!”

她說的是實話,她還蠻喜歡這個小家夥的。

雖然杜海洋剛才那番話說得就像是笑話一樣,但江嘉意可沒敢真當笑話聽。

那話裏包含的意思很明顯,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這孩子必然是烈士遺孤。

不然他怎麽可能一個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在軍營裏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是陸安清在養著他,也不知道這中間到底有什麽故事。

但一個孤兒能被養得這麽陽光開朗,除了孩子本身的性格好之外,陸安清必然在這小家夥身上傾注了很多精力和感情。

僅憑這一點,就讓江嘉意對這父子倆又平添了幾分好感。

聽了江嘉意的回答,陸安清抿嘴笑了笑。

他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說:“已經七點多了,要不你先洗澡吧,八點熱水就停了。”

說罷他指了指軍軍:“我把軍軍帶走到我家洗去,不然你們倆肯定來不及。”

“那怎麽行?不用不用。”江嘉意連忙拒絕。

“用的,用的,我給小弟弟洗!我肯定能把他洗幹淨!”

原本就站在軍軍身邊的杜海洋聽到爸爸的話,頓時拉起軍軍就往門口跑。

軍軍這會兒其實還沒有睡醒,有點懵懵懂懂的鬧不清楚情況。

但好容易見到了一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哥哥,杜海洋拉他的時候孩子也沒有拒絕。

於是就這麽稀裏糊塗地就被人拉跑了。

那杜海洋一邊跑還一邊不忘記交代:“爸,你記得叫阿姨到咱家吃飯!”

望著倆小子顛顛跑走的背影,陸安清一臉的無奈。

隻能再次解釋:“你別看洋洋個子高,他實際上還不滿六歲。軍營裏沒人跟他玩,他又不到上學的年紀,天天孤單得很。現在總算是來了個比他還小的,他可高興了。”

說完他指了指大門口:“咱兩家是鄰居,我家就住對麵。我和嘉強是兄弟,你是他妹妹也就是我妹妹,咱們之間用不著客氣,有什麽事兒你直接說。

今天太晚了,也來不及去買菜了,先去我家湊合一頓。明天早上我從食堂給你們打回來一點兒,然後找人帶你們在周圍轉轉。”

陸安清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江嘉意自然不好再拒絕。

她道謝後翻出軍軍的換洗衣服交給陸安清,然後將他送出了家門。

因為擔心兒子,江嘉意洗得很快,沒有半個小時就洗完了。

她順手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洗,想要去陽台上晾的時候卻發現家裏通往陽台的那個臥室門是鎖上的。

她看了看陸安清之前給她的鑰匙,發現上麵隻有兩把,一把大門的,一把她現在臥室的。

江嘉意有點鬧不明白自己這個哥哥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給家裏每個房間上把鎖?

她換了衣服,隨意地將頭發擦了擦,然後從包裏翻出一瓶辣醬當手信,拿著就出了門。

一來要接兒子,再來她要把另外一個房間的鑰匙給要回來。

江嘉意走到對麵敲響了房門。

而此時屋子裏的陸安清正站在廚房,一肚子火地望著灶台上那鍋煮得黑乎乎、爛兮兮的地瓜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