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李巧梅也跟著拱火:“就是啊愛華,你們倆在省城,吃的好住的好的,留咱們一大家子在地裏刨食,爹娘年紀都這麽大了,還要幫你們帶孩子,你們這一年到頭都沒給家裏多少錢,說起讓孩子上學倒是緊張上了?”

李巧梅心裏那叫一個不爽。

不僅僅是因為江愛華他們出去這麽久,都不給家裏寄錢。

更是因為當初出去打工,本來她是想和邱旺民一起去的,一開始邱母也是答應的,讓他們一家子去。

結果沒過兩天,邱老頭和邱母都變卦了,不讓他們兩口子去了,讓老二兩口子去。

這就相當於,去省城的機會,是江愛華和邱向民搶了他們一家的。

這些年,這個疙瘩一直在李巧梅心裏,就沒解開過。

而且還隨著他們兩口子不給家裏寄錢,聯係都不聯係家裏一聲,李巧梅變得越來越不滿意。

本來說好的,出去一家混得好了,要幫襯全家。

結果江愛華和邱向民呢?他們倆吃肉,家裏人連口湯都喝不上,還要憑白的給他們兩口子養孩子,還是兩個賠錢貨。

這李巧梅心裏怎麽可能甘心?

所以她平日裏沒少磋磨大妞和二妞,像是要把自己內心的不滿全都發泄在這倆孩子身上。

可今晚,江愛華回來說的這些話,更是讓李巧梅心中的不滿和嫉妒達到了頂峰。

若是當初出去的是他們兩口子,那現在,能被接到省城上學的孩子,就是她的兩個寶貝兒子了啊。

想到這,李巧梅鼻子都快氣歪了。

她嫉妒的盯著江愛華,嘴上叭叭個不停:“我說愛華你也真是的,爹和娘這麽辛苦給你們兩口子帶孩子,你看娘和爹都瘦成什麽樣了,一年到頭連塊肉都舍不得吃,就是為了給你們省錢,結果你們倒好,隻舍得給兩個丫頭片子花錢,卻不管爹娘過的好不好?這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再說了,就算是省城要招工,招能認字的,可上學哪裏不能上?咱們村裏的小學老師也都認字,他們也能教,學費還便宜,在這兒念書不是更好?接到省城多費錢?”

她這話算是說到邱老頭和邱母的心坎兒裏去了。

邱老頭當即點頭說道:“老大家的這話說的不錯,上學哪裏都能上,認的字兒也都是一樣的,就讓她們倆跟著村裏的小學開始念,等到了城裏招工的歲數再說。”

邱母也說:“就是,這樣學費吃喝都省下來了,這麽一大筆錢,留著幹什麽不好?偏要拿去打水漂?這樣,以後每個月,你們倆開了工資,留個吃喝錢,剩下的都寄回來,除了養孩子,學費什麽的,其他的我和你爹給你們存著,省的你們年輕人大手大腳的,不知道存錢。”

江愛華聽到這話,眉頭皺了皺,心裏也不受控製的湧起急切:“爹,娘,村裏的小學和省城的哪兒能比啊?再說,在省城上學也花不了多少,你們老兩口年紀也大了,帶孩子也辛苦,正好也能趁此機會讓你們老兩口輕鬆輕鬆,至於我和向民,以後我們每個月開了工資,寄回來一半就是了。”

這也是江月華教她的,不管如何,先答應了再說。

先給邱家人吃顆定心丸,把他們安撫住再說。

可李巧梅聽到這話,眼睛一吊,立刻就道:“愛華你這話說的,你自己都不摸摸自己良心?你們倆出去這麽久,除了剛開始給家裏寄過錢,後麵再寄過幾次?還每個月開了工資都給家裏寄一半?你騙誰呢?打量著爹娘歲數大了,腦子也糊塗了,好騙是吧?”

邱母也沒好氣的瞪著江愛華:“就是,這兩年,你們賺的錢都哪兒去了?”

聽他們這麽質問,江愛華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實話不能說,不然說了,她剛才編造的那些邱向民在工地上幹活兒走不開的話就站不住腳了。

可是這兩年,並不是她不想給家裏寄錢,而是自從邱向民開始嗜賭酗酒之後,基本就沒往家裏賺過什麽錢,都是她苦苦支撐著。

不僅要應付日常開銷和房租,甚至她賺的錢,還要被邱向民拿去揮霍。

別說存錢了,他們倆沒餓死在省城就算是不錯了。

連過年回來的車票都沒錢買,還怎麽給家裏寄錢?

想到這些年的委屈和憋屈,江愛華心裏就像是燒著一團火,恨不得立刻就找個發泄口,把她遭受過的所有委屈和不公都說出來。

可是想到自己的兩個閨女,為了能順利接走閨女,她隻能硬生生的咬牙忍了下來。

江愛華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讓自己開口的聲音不要被人聽出異樣來:“娘,爹,不是我們不給家裏寄錢,去年一年我和向民也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拿不出錢來啊,我們過年不回來,就是連車票錢都擠不出來,去年的光景不好,向民之前幹活的工地老板捐款跑路,一百多號工人的工資都沒發過,去年是真沒錢啊。”

“什麽?”

邱母一聽這話,眼睛頓時瞪的老大:“老板跑路了?他欠了向民多少錢的工資?”

邱老頭也下意識坐直身體,眯著眼睛盯著江愛華。

江愛華胡編了個數字:“一個月四十塊的工錢,欠了三個月的,一百二。”

“多少?”

邱母聽到這個數字,眼睛一翻,人差點當場就厥過去。

一百二十快啊!他們全家一年到頭種地都掙不了這麽多錢啊!

想到這麽多錢,被黑心無良的老板給卷走了,邱母心疼的就直錘心口:“這天殺的,挨千刀的破落戶,在呢麽這麽心狠?這不是要人命啊!我兒辛辛苦苦給他幹了三個月,他就這麽把錢卷著跑路了?”

邱母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李巧梅和邱旺民臉色也不大好看。

邱旺民也是心疼那一百二十塊,李巧梅則是忍不住想,若是當初去省城的是他們兩口子,那她男人一個月也能拿到四十塊的工資啊。

可是這機會,卻讓老二家兩口子給搶走了。

想到這點,她心也開始滴血了。

邱老頭一口接一口的抽著旱煙,整張老臉幾乎都被煙霧給埋了,霧霧蒙蒙的,看不真切。

江愛華看邱母哀嚎了半天,效果也達到了,就再次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