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哭聲震天響,把屋裏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邱旺民聽出哭喊的聲音有自己兒子,臉色當即一變,扭頭就快步往屋外走去。
邱母和邱老頭聞聲也皺著眉頭,趿拉著鞋下地,跟著往出跑。
等他們出去,就見大寶和小寶哭著從外麵往院裏走,他們倆身上的衣服都髒了,小寶的褲子還破了一大塊,兩人臉上更是髒兮兮的,鼻涕眼淚還有泥土混在一起,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長相了。
看到這情形,邱母頓時心疼的大喊:“乖孫,乖孫你們這是怎麽了?”
她著急的迎上前,想把兩個孫子抱在懷裏。
可她一碰大寶的胳膊,大寶頓時疼的哭聲更高了,嚇得邱母趕緊鬆開手,碰也不敢碰了:“怎麽了?你哪裏疼?快告訴奶奶。”
邱母著急的不行,邱旺民也是沉著臉色:“大寶小寶,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是邱衛東,是邱衛東打了我們。”
小寶一邊哭一邊告狀。
邱衛東是村裏另一戶邱姓人家的孩子,平時和大寶小寶玩兒的挺好的。
大寶哭的傷心:“明明是他先罵我和弟弟的,說我們家裏出了個蹲大獄的,還說我和小寶以後也要進去蹲大獄,我氣不過就推了他一把,他就和其他小夥伴打我們倆……”
他說著,越哭越傷心:“爸,我不想和他們玩兒了,我再也不想去上學了,同學們都罵我們是蹲大獄的,我再也不要和他們玩兒了。”
旁邊的小寶也止不住的哭。
聽到這話,邱旺民心裏像是被人用千萬枚尖針狠狠的紮著,一下又一下,紮的生疼。
邱母還在哪兒安慰他們:“他們才是蹲大獄的呢,那些短命鬼,全家都是蹲大獄的命,大包小包乖,咱們以後不和他們玩兒,走,奶奶回去給你們做好吃的,待會兒奶奶去給你們買糖,饞死他們,不給他們吃。”
邱母好說歹說,把兩個孩子哄回屋裏,又是找糖又是找罐頭的,好半天,才把哭泣的兩兄弟安撫住了。
看著兩個孩子仍然一邊吃一邊抽抽,邱母那叫一個心疼:“老大,你去那小王八蛋家裏找他大人去,讓他們一家子都來給咱們大寶小寶賠禮道歉,今天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
敢欺負她的寶貝蛋,這小王八蛋是不想活了!
邱母一臉憤怒,三角眼瞪起,像是恨不得現在就衝到邱衛東家狠狠搧那小兔崽子一頓。
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邱旺民整個人垂頭喪氣的站在門邊兒上,心裏又無助又難受。
之前李巧梅說兩個孩子出去抬不起頭來,他還覺得是李巧梅大驚小怪了,小孩子之間能有什麽,玩兒玩兒不就好了?
再說了,村裏好多孩子都喜歡跟著大寶小寶玩兒,從前也沒怎麽地。
現在不過是邱向民出了事,那也不至於牽扯到大寶小寶頭上吧,他們還是孩子。
可是沒想到,打臉來的這麽快,兩個孩子竟然在外麵被欺負成這樣。
剛才大寶和小寶哭著告狀的話,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邱旺民的頭上,讓他簡直喘不過氣來。
邱母說完,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邱旺民有動靜,眉頭頓時皺起來:“老大,我說話你聽見沒?咱們大寶小寶可不能就這麽被人欺負了,你要是不去,我和你爹去找他們!必須讓那些小兔崽子給我們大寶小寶道歉。”
邱旺民聽的那叫一個心累。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聲音沙啞:“算了。”
“什麽?”
邱母眼睛頓時又瞪起來了:“算了?大寶小寶被人欺負成這樣你說算了?”
她感覺自己像是聽錯了似得,怒瞪著邱旺民:“你看看你兒子的胳膊,紅了這麽大一片,孩子一個勁兒的喊疼,這麽嚴重的傷,你給我說算了?邱旺民,你腦子是什麽做的?漿糊糊的嗎?”
邱老頭皺著眉看了邱母一眼:“老婆子,你小聲點,別嚇到兩個孩子。”
邱母深吸一口氣,音量稍稍低了幾分,催促道:“老大,你趕緊去。”
邱旺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無力過,他忍不住說道:“找他們又能怎麽樣?人已經打了,道了歉難道就不疼了?再說了,咱們因為這事打上門,以後還有誰會和大寶小寶玩兒?難道讓他們一輩子都關在家裏?”
聽聽剛才大寶小寶說的話,同學們都欺負他們,說他們家出了一個蹲大獄的,他們倆以後長大也是蹲大獄的。
這會兒聽著也太紮人心了。
邱旺民心疼的不行,可是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們家確實是出了一個被判刑的邱向民,那些孩子們也沒說錯,而且,人家不願意和大寶小寶玩兒,擺明了就是看不上大寶和小寶,他能怎麽辦?
難道還能硬是按著那些孩子的頭,讓他們接納大寶和小寶?
想到這,邱旺民再次歎了口氣:“隻要咱們在這個村裏繼續住一天,以後這種事就少不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難道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邱母一臉不服氣,在她的思想裏,有人敢欺負她的大寶小寶,那就應該直接打回去,讓他們長長記性,以後見了她家大寶小寶都繞著道走。
邱旺民伸手揉揉頭發,才抬起頭看向邱母和邱老頭:“爹,娘,我打算帶著大寶小寶搬出去住,搬到縣城裏,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這樣對兩個孩子也好。”
李巧梅說的對,他們住在這村裏,因為邱向民的事,他們家一輩子也別想再抬起頭了。
就算將來邱向民出來了,烙在他身上的恥辱烙印也已經根深蒂固了。
村民們對他們邱家人的看法這輩子都不可能轉變了。
既然這樣,那不如索性就離開這裏,換一個全新的環境,這樣他們也能活的輕鬆一些,對兩個孩子也有好處。
不然兩個孩子出去天天這樣被人欺負,還被人指著鼻子說三道四的,別說上學了,正常的人際交往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邱旺民原本還搖擺的心,此刻堅定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