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太和徐紅正在家裏泡黃豆。
薑為民倒是還在外頭賣豆芽和豆腐，沒有回來。
他家不比薑有財家，黃豆都是自己種的根本沒多少本錢，他們全都是買的，別看賺的錢不少，但還要去掉本錢，這麽算下來總覺得不如薑有財，心裏頭窩火。
“娘，你聽是不是超子的哭聲？”徐紅耳朵比薑老太更好使，先聽到了夾雜在吵鬧裏的哭聲。
薑老太凝神細聽，好一會兒才道，“好像還真是，哪家的小王八羔子欺負我乖孫，我去瞅瞅。”
兩人擼下之前卷好的袖子，在門口遇見了揪著薑超耳朵的狗剩他娘。
“我的乖孫啊，你這是幹啥，一個大人欺負小孩算啥本事！”薑老太伸手想把薑超拉過來，可狗剩他娘怎麽都不肯鬆手，反倒疼的薑超吱哇亂叫。
“我欺負小孩？死老太婆，你咋不問問你的好孫子剛才幹啥了！他玩摔炮故意往我家柴禾垛上扔，差點連房子都燒了，要是半夜，興許人都跑不出來。你們家安的什麽心，是不是看我家最近賺的錢多，故意教小孩這麽幹的？”
薑有財家跟薑為民家兩家人暗地裏較勁是全村人都心知肚明的事。
薑老太能狠心那樣對兩個兒子，把兩個兒子都趕出家門，啥事做不出來？興許還真是真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老太婆要是教過就不得好死！快放開我孫子！”她是真的沒教過。
“奶、娘，快救救我，我耳朵要擰掉了！”薑超見到親人眼淚汪汪，見他們這麽護著自己，更加有了底氣。
他一哭，急的薑老太和徐紅團團轉、心疼的不行，兩人上手跟狗剩他娘撕打起來。
二對一，狗剩他娘沒有討到多少好。
她不敢打薑老太，畢竟一個幹瘦的老太婆，誰知道踹一腳會不會給踹到醫院去。
而且這老家夥特別會訛人，要是怎麽著了她，反倒會訛他們一個月辛辛苦苦賺的錢也說不定。
狗剩他娘照著徐紅的臉上打，抓著薑超的手早就鬆開。
薑老太最近心眼子也多，早就不是那個幹啥都衝在第一線的。
她一把老骨頭，活得越久才能享更多福，沒必要早早的把身體熬壞。所以見薑超沒事了，拉著他就往後躲，讓徐紅自己去打。
反正她是當娘的，當娘的不替兒子出氣、誰來替？
“哎呦，我的頭發！”
“你敢撓我臉！”
“就你那臉糙的跟豬皮似的，花了正好！”
“徐紅你半年沒洗澡了，頭發髒的跟抹布似的！”
……
兩個人一邊打、一邊揭對方的醜，周圍人看的那叫一個精彩。
就連薑超捂著耳朵疼過那一陣，都握著拳頭，替徐紅喊加油。
“娘，別打我娘！”
薑杏最近過得還行，她原本在屋裏睡覺，聽見動靜睡醒出來，就見徐紅正被別人壓著打，想了想，驚慌的喊了聲衝上去幫忙。
“杏兒，娘的好閨女，幫娘撓她的臉！”
一個小孩哪裏是大人的對手，狗剩他娘抬手就把薑杏掀出去，薑杏跌倒在地。
“連小孩都打，狗剩他娘，你還是不是人！”徐紅對薑杏雖然不如薑超好，但也還行，畢竟她可是能讓他們後半輩子享福的福星。
“我當然是人，你們讓小孩點我家柴禾垛、點我家房子的才不是人！”
狗剩他娘一手下去，再次抓住徐紅的頭發，徐紅頭皮被拽的生疼。
“死丫頭愣著幹啥，還不快來幫忙！”
薑杏摔的後背很疼，更是凍的嘴唇青紫。
她穿的是薑超不要的舊棉襖。
薑超穿衣裳半點不知道愛惜，平時吃完飯就用袖子擦嘴、冬天用袖子擦鼻涕，棉襖又不能總洗，兩隻袖子油光鋥亮髒得很，而且這身衣服也不怎麽保暖了，四處漏風。
但聽到徐紅的喊聲，薑杏眼裏閃過一抹不願，但還是爬起來幫忙打人。
直到薑杏第三次挨摔，她氣喘籲籲，終於沒了力氣，不想再白挨揍了，哇的哭起來。
薑有財今兒生意不錯，早早的回家了。
“狗剩、狗剩他娘，我回來了！”
聽見他的聲音，狗剩飛快的跑出來，卻不是像以前那樣高興的纏著他。
“爹，娘挨打了，咱家柴禾垛被人燒了。你要幫娘出氣！”
啥，這到底出啥事了？
薑有財趕緊進屋，就見自己媳婦坐在炕上抹眼淚。
“有財，你可回來了，你要是再晚點就瞧不見我了，薑為民家是想害死我們娘倆啊！”
她把事情一說，薑有財也氣的不行。
別的沒啥，主要是柴禾垛居然燒了。
冬天本來就愛著火，尤其過年這幾天放炮仗，火星子蹦到柴禾上就容易著。
他還記得他十幾歲的時候，年三十晚上，就有人家著了起來，柴禾垛連著房子都給燒了，風一吹，燒的可快了。
“薑為民太欺負人了，這事我找村長評理去！”
王茂生圍著圍裙正在做飯，她媳婦坐在旁邊跟他說徐紅和薑有財媳婦打仗的事。
王茂生既是村長，還包幹家務，他媳婦日子過的美滋滋，沒少被人羨慕。
村長媳婦道，“你說狗剩一家會不會來找你？”著火可不是鬧著玩的事，這兩家恩怨不少，逮住把柄不咬下一塊肉來能鬆口？
“找我幹啥，就算真來了，狗剩都那麽大了，有財總不能跟我哭鼻子。”
剛說完，院子裏就傳來薑有財的哭聲。
“村長啊，薑為民想害死我們家，你可要替我們家做主！”
王茂生：“……”
啪啪啪，真想打自己嘴巴。
兩個人哭的他既辣眼睛又腦殼疼。
哭了好半晌，鍋裏的菜都要焦了，在他答應替他們教訓薑為民一頓，並且賠他家被燒了的柴禾後，兩個人才走。
“唉，我這村長當的，要是村裏人都跟薑泥鰍似的，得多省心。就算薑泥鰍不行，薑為國也行啊！都是親兄弟，差別咋這麽大！”
他媳婦白了他一眼。
“要真那樣，咱村還能這麽窮？快點做飯，餓死了都。”
幸虧薑為國不知道這茬，要是知道自己被村長誇了，肯定又要在李求娣跟前嘚瑟。
吃完午飯，正是暖和的時候，王茂生去了薑為民家，薑為民依舊還沒回來，所以隻能跟薑老太和徐紅說這件事。
一提起，徐紅就扯著自己的頭發哭訴狗剩他娘有多狠、抱著薑超說他們冤枉人。
把王茂生煩的……
怪不得他不願意跟村裏的婦人打交道，一個個的，嗓門比村裏喇叭還高。
最後還是拿出村長的大旗，才把他們給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