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富貴還沒說話,薑為國就激動的跳起來,兩手放在薑魚的腋下把她舉起。

“不愧是小魚,沒有大伯的熏陶覺悟都這麽高,能想出這樣的好辦法,比就知道打架揍人的桃兒強多了!”

薑為國雖然覺得自家閨女不錯,但看來比起薑魚還是不夠。

“桃兒,爹今兒再教你一課,遇見這種事,就算能打得過、打完人也要找警察,要是不進一趟派出所,這些人是不知道害怕、不會長記性的。就像你奶,唉!”

薑為國真心覺得,薑老太應該去那裏頭學習學習、改改性子的,雖然不著他們麻煩了,但瞧瞧把薑超養成了啥樣。

就那德行,這麽小就知道點柴禾垛,長大燒房子沒跑!

眾人:“……”

頭一次見著整天想把親娘送進派出所的,這不是養兒子,是養仇人呢!

薑魚被拎起來轉了幾圈,頭暈目眩,腳下直打跌,喝醉酒似的,薑泥鰍蹲下,薑魚直接跌進他的懷裏。

她真的真的隻是覺得江海說的話對,學來又說了一遍罷了,好像跟熏不熏陶沒啥關係。

對了,熏陶是啥意思來著?

“不行,不能報警,”孫老太太被親戚扶著出來,孫勝利一死,她的身體都不太好了,“出了孫富貴這麽個禍害還不夠丟人現眼,非讓更多人知道咱家的破事嗎?”

人家過年、團團圓圓,他們家卻死了個人,年都沒法過。

村裏這些人有多愛嚼舌根她能不知道?

警察一來,保準初二初三串親戚的,能傳的大半個縣城都知道。

她最疼愛的二孫子已經死了,還讓他死的不安生嗎?

孫老太太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孫富貴,恨不得把他就這麽盯死才好,反正她就是認定是他害的!

孫大慶也遲疑了。

孫老太太顧忌的是孫勝利的臉麵,他顧忌的則是自己的。

大小他也是村支書呀,家裏的閑事要是傳到鎮上、縣裏的啥領導耳朵裏頭,對他有啥不好的想法咋辦?

“哈哈哈。”

又是幾聲笑,隻不過這笑明顯很刻意,就是在學薑為國,而且還沒學到位。

順著笑聲瞧去,是站在薑家幾個人最後麵的一個青壯年。

這人穿著件軍綠色的軍大衣,卻根本不好好穿,一個扣子都沒係,露出裏頭的深藍色毛衣來。

天寒地凍的,別人都是能裹多嚴實裹多嚴實,他卻不,瞧著根本不冷,那個大衣還像是別人好說歹說,才穿上的。

“你們家的人還真是愛講笑話。剛才一個個瞧著多疼那個死了的人似的,可連他到底咋死的、誰害死的查都不查,非要認定是這個叫孫富貴的兄弟害的。”

“你們到底是疼他還是恨不得他早點死?也不怕真的害死他的人抓不到,淨在這胡攪蠻纏,半夜掀開棺材板找你們來。”

孫軍說的挺沒正形,因為他自己都不信這些神神鬼鬼,但他知道村裏人大多都信,這麽說就是皮一下,存心嚇唬人。

“還有你,”他指著孫大慶,“聽說你是這個村的村支書?人家四歲小孩都知道有事找警察,別說還是出了人命的大事,你還在那為了名聲猶豫。”

“啥都不懂、稀裏糊塗,這不知道你怎麽管這個村的。”

唉,孫軍搖頭,還不如他們村的村長呢。

“哪兒來的臭小子,我兒子這個村支書當的咋樣用不著你說!”孫老太太氣急,她最得意的就是生了孫大慶這麽個好兒子,能讓她驕傲大半輩子,等到死了去了地底下也能跟祖宗們顯擺。

他算個什麽東西,有本事他也當個村支書再來說!

孫軍嗤笑一聲,不跟這個不講理的愚昧老太太計較,就隻是看著孫大慶,看看他到底怎麽做。

也是奇怪,明明孫軍看著也就二十歲左右,就是身材健壯了點,可孫大慶卻被看的渾身不自在。

他腦子裏出現一個人,這個年紀,再加上這身軍大衣,他們這十裏八鄉並沒有什麽當過兵的老人,所以這軍大衣應該不是家裏長輩的,卻在前幾年大石頭村有個人被選進去參軍了。

這人是那個當兵的!

“娘,這個小兄弟說的沒錯,咱們是應該找警察,不能讓勝利死的不明不白的。”

孫老太太正用袖子擦著眼淚嗚嗚的哭,聞言哭聲戛然而止,嘎嘣就沒了,她的眼睛跟有開關的自來水似的。

“不能找警察,太丟人了!”她臉上有些慌亂,不知道為啥兒子就變了主意。

“娘,我本來就沒覺得富貴會害勝利,是你們非覺得就是他。我是咱們村的村支書,富貴雖然不是我親兒子,但也養了這麽多年,他更是咱們村的人。”

“不管咋看我都不能就這麽冤枉他,要不往後富貴還怎麽在村裏待著?”孫大慶給孫老太太偷偷使眼色,“這事聽我的,你們都別管了,我是勝利的爹,還能害他嗎?”

他本就假仁假義,現在這麽說倒是也圓的過去。

孫軍身份特殊,因為他這個身份,不管見了誰、走在那裏都會被人高看一眼。

那些嘲諷他的話說不準傳著傳著就傳到誰耳朵裏。

孫大慶還是再不按照他們說的找警察,說不得上麵會對他更有意見。

按照他的想法,先讓家裏人鬧,鬧的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兒子是孫富貴害的。

就算沒證據,往後他也過不了好日子,要是能受不住白眼自殺最好。

二兒子生前跟孫富貴有很多矛盾,他還是死了,兒子肯定會很高興。

薑為國怪聲怪氣的哎了兩聲,“這人是在唱大戲吧。”啪啪啪鼓掌,並且叫了聲好!

搞的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這個人又來了,搞什麽!

“爹,你叫啥好呀?”身為女兒、接受薑為國思想傳遞最多的薑桃都沒弄懂。

她爹總是說出驚人之語,不懂、不懂。

“當然是看戲啊,這不是剛才你說的嗎?”他朝著孫大慶努嘴,“這人唱的是陰陽臉吧。一會兒陰臉、一會兒陽臉,一會兒扮滿肚子心眼的壞人、一會兒搬假模假樣的好人,難道演的不好嗎?”

噗嗤。

孫軍不客氣的笑了。

薑為國纏上他的時候膈應歸膈應,這說話總結的可太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