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子啊，你咋這麽快就走了，我舍不得你！”薑為國嗚咽著，張手就要抱孫軍。

聽見他的聲音，孫軍頭發都要炸了，低頭，躲開了他的熊抱。

咳，突然覺得假期少也挺好的，他現在、立刻、馬上就想上火車！

抱了個空，薑為國這一根筋的根本沒多想，隻以為自己看錯、抱錯了地方，再次張開手，這回終於抱了個結結實實。

“軍子啊，要不等會兒我送你去縣城吧，讓我三弟歇歇，路上你再陪我說說話，讓我再學習學習你們的光榮品格？”

孫軍心想，還是不要了！

“那個，為國叔，你好像不會騎自行車吧？”

他還真不會，薑為國很是後悔，明明這幾天不用出攤賣菜，挺清閑的，為啥他不學學呢，要是學會了，就能載著孫軍去火車站了。

他在前頭蹬、他坐在後頭，想著有多美滋滋現在就有多遺憾。

真想跟軍子一起騎自行車啊！

被晾在旁邊的李求娣：“……”

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興許我明年還能回來，爹娘、為國叔，你們也不用那麽舍不得。”嘴上安慰著，心裏卻知道這基本是不可能的。

“軍哥哥，小魚舍不得你！”薑魚也衝過來抱住孫軍。

孫軍這下就不嫌棄了，他舉起薑魚再次熟練的把她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騎著，這個動作是他這次回家練習的最熟練的。

“舍不得我回頭可以給哥哥寫信，跟娘的一起寄過來，有啥想說的讓娘一起寫也行。”

薑魚就喜歡高處，被顛的笑起來，“好啊，小魚會記得寫信的！哥哥也要好好的，不要再受傷了，幹娘看著心裏痛、小魚心裏也痛。”

孫軍的脊背上有一道傷疤，以前都沒有的，不小心被魏大花看見，嘴上沒多說，背地裏一直很擔心。

聽到這話，孫軍心裏暖暖的，“哥哥答應你，盡量不再受傷。”

時間差不多了，他把薑魚放下，又對著幾個人叮囑一番，最後還督促薑桃別忘了練拳。

“我才不會忘，說不定等下次，你就打不過我了、也得跟我叫姐！”

薑為國不等他說啥，自己主動說，“我也忘不了，你講的那些東西，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軍子，你安心回去吧，努力鍛煉，為你爹娘爭光，你會成為咱們大石頭村最值得驕傲的人！跟江同誌一起不朽！”

孫軍：“……”

其實他覺悟也沒那麽高，真的，他倒是覺得，薑為國更適合去部隊當個文職，肯定能把人忽悠瘸了。

隻是，等等，江同誌是誰？

孫軍來的時候帶了多大的包，回去時還是帶了多大的包。

裏麵給家裏、薑魚買的東西沒了，但多了魏大花醃的酸菜、豆角什麽的，盛滿了來自母親的愛。

把東西都放在鐵絲筐裏，薑魚坐在前頭的橫杠上，孫軍坐在後頭，薑泥鰍先送他，送完了他順便帶薑魚去錢家拜年。

目送著孫軍遠去的背影，薑為國哽咽著，胸中湧起豪情萬丈。

它來了它來了，作詩的興致它又來了！

“啊，孫軍！大石頭村的驕傲！”

“你即將遠行，在我的眼中越來越小，但在我心裏依舊高大！”

“啊，去吧去吧，不要回頭。帶著爹娘的擔心，帶著你為國叔的願望。”

“建設祖國，保護人民。”

“你永遠都是我們心裏最棒的那個！”

薑為國隻覺得胸中的那個**啊，像煮開的水還在咕嘟咕嘟往外冒泡，但又想不出後麵的詞兒來。

唉，看來他的覺悟還是不夠，還得多翻字典、多看書，繼續學習。

旁邊的魏大花卻被這亂七八糟的詩給說的癢癢的。

沒錯，不管孫軍咋樣，他都是娘的驕傲。

忍不住幹了個以她這個年紀根本不可能幹的事。

魏大花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軍子，娘不求你在外頭拿多少功勞，隻要好好回來就行！”

喊完，饒是她有能把薑老太罵的狗血淋頭的厚臉皮，也不由得臉上一熱。

她是被薑為國傳染了嗎，這種事，一般都是小媳婦幹的呀。

啊呸呸呸，她喊的明明是她兒子！

遠處，孫軍差點沒在自行車上掉下來。

薑為國能幹出啥都不算稀奇，因為隻有更稀奇，可娘咋還跟著摻和。

為國叔真是有毒。

薑泥鰍把他送到火車站，祝他一路順風，薑魚使勁揮著手，直到看不見他的人影，才騎車去錢老家。

錢老家的中醫館還沒開張，後院也關著門，門上貼著紅彤彤的對聯。

薑泥鰍敲了敲，院子裏的狗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是大黃，大黃大黃！”薑魚喊道。

院子裏的狗聽出她的聲音，嗓子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掙的鐵鏈跟著響，又嗚嗚又叫，喊裏麵的主人快點來開門，隻是懷了孕，肚子已經明顯很大了。

“來了來了，是泥鰍和小魚啊，快進來！”

開門的是錢老的兒子，薑魚喊了叔叔，手上拿著個鋁飯盒，裏頭裝著他們來拜年送的禮物之一跑進去。

“錢爺爺、錢奶奶，小魚來給你們拜年啦！小魚想你們啦！”

錢爺爺抱住她，“爺爺也想你了！快，老婆子，拿壓歲錢去，多拿點！”

被正進門的薑泥鰍聽到，“錢老，給個一分兩分就行了，她在家什麽都不缺。”

這話錢老聽著不高興，“我管你缺不缺，我們願意給小魚的，小魚就收著，想買點啥就買點啥，”接過錢奶奶遞來的壓歲錢，塞進她口袋裏，“爺爺奶奶給你的，收著，你爹跟你要也別給，就說是我說的！”

“謝謝爺爺奶奶，這是爹種的草莓，小魚好喜歡吃，專門省下來給爺爺奶奶的！”

草莓？

錢爺爺打開飯盒蓋子，還真是，裏頭有滿滿一盒草莓，薑魚攢了三天才攢的，都是挑的又紅又大的那種。

“這倒是新鮮玩意，沒聽說有賣的呢？”

薑泥鰍道，“熟的少，就沒賣，等今年多種些就可以賣了。”

見錢老隻是拿著看不吃，薑魚催促他快點嚐一嚐。

錢老遞給兒媳婦讓她先去洗洗，“不用嚐，寶貝兒小魚拿來的肯定甜，爺爺心裏都是甜的！”

旁邊的錢奶奶在心裏一個勁兒的鄙視他。

老東西年輕的時候都沒跟她說過這麽好聽的話，自己想好的詞兒全被他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