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時，上完三個小時的素描課，霍安還要寫寒假作業，直到韓嬸做好晚飯才會下來。
但今天有薑魚在，改變了他的作息習慣。
薑魚也說不上多喜歡畫畫，隻是她不會寫字，打電話又很貴，想跟霍安說好多好多話隻能畫了。
霍安用的紙很厚、比她平時用的好，是專業的素描紙。
薑魚隨便畫了幾筆，就趴著看霍安畫畫了，趴著趴著就睡著了，等睡醒伸了個懶腰，霍安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在畫畫。
有點無聊啊！
可是要遵守課堂紀律，不能打擾小狐狸。
終於挨到家教老師說下課，霍安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肌肉，走到薑魚身邊拿起她之前睡覺時壓著的紙，薑魚搶了下，沒搶過來。
“別看，我畫的不好看。”
兩年了，她雖然還是不知道霍安並不是什麽會仙法的狐狸精，但審美還是有的，她畫的比他的難看多了。
“你的畫我看的還少嗎？”
薑魚：“……也是。”她很幹脆的就放棄掙紮了。
霍安仔細看了又看，對於薑魚四不像的畫的東西，他也有了點鑒賞能力。
這個應該是畫板，“畫的我？”
“嗯嗯，怎麽樣，我是不是畫的比以前好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呢。
“是好些了。”他霍安從不說謊，確實比四歲時候畫的好了。
兩人下了樓。
平時家裏隻有三個人住，冷冷清清，就連彼此的腳步聲都能很容易分清。
霍安走路頻率快、但腳步輕；
霍老爺子走路慢，腳步聲像他這個人一樣，穩如泰山；
至於韓嬸，走路落腳較重，偶爾還會小跑去看廚房裏燉的食物。
但今天家裏多了個蹦蹦跳跳的薑魚，腳步聲很是淩亂。
兩人出來就看到客廳裏坐了兩個人，氣氛有點奇怪。
霍老爺子抬頭，視線在自己孫子身上略過，看著薑魚，心想，這就是讓自己孫子突然改變，並且在學校裏從不交朋友、卻保持通信通電話的小丫頭。
薑魚半點都沒覺得這目光有什麽壓迫感，拉拉霍安，小聲問，“這是你爺爺嗎？”
霍安點頭。
薑魚立馬鬆開手，蹦跳著先他下樓，甜甜的喊他，“霍爺爺！”一直跑到他跟前才略微喘著停住。
“霍爺爺，”她左右看看，用手擋著嘴巴踮起腳尖在霍老耳邊小聲道，“你是老狐狸，能不能教教小狐狸怎麽才能變成原形呀，我好想看看狐狸到底什麽樣的。你不要嫌棄他笨就不教他，身為狐狸連怎麽變回去都不會，被別的壞狐狸知道會欺負笑話他的。”
霍老爺子：“……”
被人在背後肯定罵過不少次老狐狸，還是頭一次有人敢當著他的麵，這麽清新脫俗的叫他老狐狸。
麵對著薑魚這張軟嫩又認真的臉，還叫的那麽甜，根本生不起氣來呀。
她聲音雖小，薑泥鰍卻也聽見了。
“小魚過來。”別在那胡說了。
霍安早就知道她的“冥頑不靈”，倒是並沒介意。
薑魚一邊往薑泥鰍那邊走，一邊很認真的“教育”霍老爺子。
“霍爺爺，這件事你要重視起來呀，不能別人會、隻有他不會，小狐狸太可憐了。”
霍老爺子：“……”
略帶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家孫子：你平時就是這麽跟她相處聊天的？你是可憐，太難了。
霍安抿抿唇，別用這種眼神看著他，謝謝。
薑魚已經走到薑泥鰍身邊，不好好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到薑泥鰍腿上，薑泥鰍也抱住她，那種父女之間的親密自然流露，一看他們就很愛對方。
霍老爺子想起那個不省心的小兒子，見霍安看著他們，也有些心疼，孫子肯定在羨慕別人的父女情吧。
“霍安不會很可憐？我看是你想等他變回去就幹壞事吧！”
薑魚捂住嘴，隻剩下大眼睛嘰裏咕嚕的轉，“哎呀，霍爺爺您怎麽知道的！我是想幹壞事來著。我們村裏有家老奶奶的三花貓可乖了，毛絨絨的，但是怕我不讓我摸。狐狸跟貓應該差不多吧，小狐狸變回去，我就能摸狐狸了，好想摸他軟乎乎的肚皮，然後抱在被窩裏一起睡，肯定很暖和。”
她這直白的話讓霍安臉有些紅，微微撇開頭輕咳一聲。
霍老爺子看了他一眼，哎呦還會臉紅！還以為這個孫子的臉皮比城牆厚呢。
“老韓，晚上做你拿手的雞湯，家裏是不是還有帶魚？把那個也做了。霍安，給你錢去買點薑魚愛吃的東西，人家好不容易來做客一次，怎麽能就準備這點東西。”
一副要盛情款待他們的樣子。
“霍老，其實午飯就是霍安招待我們的，晚飯我們還是回去吃吧。”
之前還跟他劍拔弩張，突然又張羅買這買那，薑泥鰍覺得這老爺子真奇怪，是不是人年紀大了，總是有些怪癖，不是每個老人都像沈博文那麽通情達理。
“怎麽，看不起我老頭子？”
薑泥鰍：“……不是。”
“不是就給我留下吃，還能下藥藥死你不成？”
薑魚怎麽能眼看著他欺負親爹，哪怕是霍安的爺爺也不行。
“霍爺爺你怎麽這麽凶，你還是不要教小狐狸了，要不肯定要罵他，你怎麽也這麽怪脾氣。爹，你能不能不要變老，喬峰的爺爺是這樣、小狐狸的爺爺也這樣，我不想你變成老爺爺跟他們一樣，太不招人喜歡了。”
“我讓老韓給你做好菜，還讓霍安給你買好吃的，你就這麽說我不招人喜歡？我告訴你小丫頭，喜歡我老頭子的多得是。”
薑魚皺皺眉，“那肯定也不是喜歡你這個人。我每回往學校裏帶吃的，就有跟我不熟的同學過來說話，眼睛盯著我的好吃的。我爹說他們都是圖我零嘴的壞人，你有那麽多好吃的，他們肯定也是。”
霍老爺子忽然無話可說。
他奮鬥大半輩子，讓霍家在風雨中堅挺不倒，現在又開始做買賣。
買賣做得好、賺了錢，家裏的牛鬼蛇神就生出各種小心思。
那些假心假意奉承的，可不就是圖他的東西嗎？
真不知該說是薑泥鰍教的好、還是這孩子通透有零星。
在鄉下長大的孩子都懂，那些烏七八糟的人以為自己就看不出來？
這麽一對比，顯得霍家的人更蠢了。
唉，都是一堆不可救藥的廢物，不去努力，就知道內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