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徐紅帶著薑杏，哭著回的娘家。
“你咋一個人回來的？又帶這麽點破玩意，咋就不知道多帶點好東西回來！你們自個兒吃香的喝辣的，真是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有了對象就忘了老娘。”
徐母看見她回來，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就蹲在地上翻，結果隻有兩包水果糖、三斤蘋果、還有些夏天曬的豆角幹。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婆婆多厲害，錢都在她那裏管著，為民又……”徐紅又開始哭。
“廢物蛋玩意，你不會鬧啊，你婆婆多大歲數了，你還鬧不過她？”
徐紅捂著臉繼續哭，覺得她娘就是亂出主意，萬一鬧出事，把薑老太氣病怎麽辦、薑為民要跟她離婚怎麽辦？
徐母坐在炕上嗑瓜子，兒媳婦在廚房做飯，罵徐紅廢物，實際上徐家的情況又何嚐不一樣？
她還不是照樣天天給兒媳婦穿小鞋、讓人家當牛做馬的伺候一家人。
“娘，你沒聽說嗎，薑為民那混球，他在外頭有人了！”
“啥？我沒聽說啊，到底咋回事你跟我說說！”徐母來了精神，不像給親女兒出主意，反倒像看好戲的。
徐紅哭的淚眼朦朧，根本沒注意，就算注意也不敢說什麽，她娘向來都是這樣，根本不把她這個女兒當回事，但除了娘家，她也找不到別人訴苦。
於是就把夏娘的事情說了。
“要不是超子機靈，那狐狸精說不準就大著肚子進門了。”
坐在旁邊的薑杏聽見，垂下眼睛。
“這臭不要臉的懶貨，我就說，女的長得好看沒啥用，杏兒這樣的就正好！都這樣欺負到你頭上了都不鬧，你想啥呢？就知道跑回家哭，這麽大歲數，除了哭還會幹啥？我咋生了你這個窩囊廢。”
“我鬧了，”娘怎麽就會罵她，“可是為民幫著那狐狸精，我能有啥法子。他現在脾氣越來越不好，還嫌棄我皮膚糙，我覺得他還是想離婚！我該咋辦？娘，你就不能叫上爹跟弟弟，幫我出出頭嗎？”
徐母翻了個白眼，呸的吐掉瓜子皮，結果舌頭一尋摸，把瓜子仁也給吐了。
“誰家種地的臉不糙呀，徐紅，你不要臉給我跟你爹這倆老東西留點臉行不行！多大年紀了還替你出頭，你害不害臊！他在外頭養小的，你有本事不會也出去找別的男的？要是離婚正好，你再跟那個有錢的結婚，往後不用再過苦日子，氣死他！”
徐母沒說的是，順便也能往家裏多拿點好東西。
看看薑家都是啥人，摳死了，早知道就不同意他倆結婚。
“娘，你怎麽能出這種餿主意！”這不是攪合的她沒法過日子嗎？
“你讓我出主意，我出了你又嫌餿，滾滾滾，那你別跟我說這事，自己的日子愛咋過咋過，反正別回來找我就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想我跟你爹給你擦屁股、養你後半輩子。”
徐紅氣的很想直接就走，可是走了她又能去哪兒，回薑家看薑為民那張拉長的驢臉嗎？說不準還會吵起來。
算了，她還是在家看爹娘的臭臉吧。
大概是過年這幾天太折騰，天氣也變化無常，薑老太突然就病倒了。
也沒有太大的毛病，就是咳嗽多痰，喝了點止咳的草藥沒用，這才弄著她去縣裏看病，畢竟要是咳嗽多了轉成肺炎也挺嚴重。
薑為民要坐火車去進貨，隻能徐紅帶著她去，結果在縣醫院裏遇到個她想不到的人。
“徐紅？你認不出來了嗎，我是賀國慶啊！”
賀國慶，因為是國慶節這點生的所以取了這個名字。
徐紅看看他頭頂禿的鋥亮、禿成一個不規則圓形的禿頭、再看看他胖胖的大肚腩、以及脖子上戴的金鏈子，怎麽也跟記憶裏那個瘦瘦巴巴，餓的快死的童年小夥伴掛上號。
賀國慶也知道自個兒變化大，笑著撓那個禿頭。
“認不出來是不是，嘿嘿，他們都這麽說。哎，小時候肚子窮，啥好吃的都沒有，現在日子過得好了，啥好吃啥，就吃成這模樣了。對了你來著幹啥，你病了？”
隨著兩人說話，徐紅也從他被泡發了似的眉眼裏找到一些熟悉。
“沒，是我婆婆病了，我得趕緊回去照顧婆婆，要不然她又要罵我。”
徐紅逃似的走了，走到拐角後，腳步停下，鬼使神差往後看了眼，跟賀國慶的眼神對上，才匆忙走了。
薑老太輸了一個多星期的液，咳嗽這才好了很多，那點藥片在家吃，不用每天往縣裏跑。
徐紅心裏有些遺憾。
“娘，要不我也擺攤去賣褲衩吧，現在為民那邊的女士褲衩根本賣不出去，要是我這個女的去賣，沒準生意就好了。”
這些天輸液吃藥，又花了家裏的一些存款，薑老太雖然心疼，但這是給自己治病，倒也沒有太多舍不得，畢竟比沒了命強。
“你也去賣褲衩，家裏的活誰幹、地誰種？”
薑老太這身子骨其實幹家裏的活完全沒問題，隻是懶夠了，就一點都不想幹了，畢竟有人伺候多舒服。
“我下午去，上午在家裏幹活，咱家那點地稍微種點菜自己吃，剩下的不如租出去，咱家要是兩個人擺攤賣褲衩，賺的比種地劃算多了。”
這倒是。
糧食才多少錢一斤，擺攤一天賺的錢差不多就能供全家人半個月買糧食的錢了。
現在村裏好多人，都學薑泥鰍除了菜園子留著種點蔥蒜，所有的地全都蓋成大棚，糧食全都買著吃，反倒存的錢更多了，有人還說想買電視機看電視呢。
要是沒有這些先例在，薑老太連考慮都不會考慮，就直接否決。
見薑老太在猶豫，徐紅又道，“娘，我也是覺得咱們可以努把力，多賺點錢讓為民以後好賣衣服。賣褲衩賺的太少、沒有衣服賺錢，說出去也不好聽。等賺得多了，說不準還能在縣裏租個店，不用為民在外頭風吹日曬，咱全家也能搬去縣城，再也不用種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