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房間都差不多,隻是位置的區別,霍安選了間位於陰麵的,在這樣的天氣裏比較陰涼。

“小狐狸,我們去菜園子摘菜呀!”

聽見薑魚在樓下喊他,霍安把書包放下,去樓下找她了。

大石頭村變化很大,髒兮兮的泥坯房子差不多隻剩下兩三家,其餘全都是磚瓦房,地裏也都立著白色的塑料大棚。

這裏對於霍安來說,反而像完全沒來過的新地方。

另一邊,薑為國把薑桃和薑梨帶回家,沒在家裏找著李求娣。

過了半晌,李求娣才笑著進了家門。

“你們回來這麽早,我趕緊洗菜做飯去!”

晚上,薑為國脫了鞋準備上床睡覺,被李求娣推了把。

“這麽熱的天出那麽多汗你也不洗澡,臭死人了,一點都不講衛生,洗完澡再睡!”

“咋這麽多事,我接完閨女回來洗澡了呀。”

他洗了嗎?李求娣才不管,“你愛出汗,吃完飯又出了不少,再去洗一遍!”

薑為國嘶了聲,覺得她今天怎麽這麽事兒多,不過天是有些燥熱,穿上鞋子又出去了。

等外麵傳來稀裏嘩啦的水聲,李求娣從被子底下拿出個藥包。

下午她其實回了娘家一趟。

李解放周翠芬,還有她們姐妹三個這幾年跟著種大棚蔬菜賺了不少錢,潘小虎的唇齶裂手術陸陸續續的,也做的差不多了,雖然還是跟正常人有些區別,但最起碼他能正常上學、正常說話吃飯了。

幾家人口袋裏有了餘錢,這心思自然又開始煩惱別的。

“老二你過來!”周翠芬背著李解放,偷偷摸摸的把她叫進屋,從鎖著的抽屜裏拿出一大包藥,裏頭又分了好幾小包。

她神神秘秘道,“這是娘托人給你求來的偏方,專門保生男孩的!你家為國是這幾個女婿裏頭最有出息的,賺的錢也最多,就算薑老太不管你們,但女人嘛,要是沒有個兒子傍身,往後你們倆的家業能交給誰繼承?桃兒再像個假小子那也是假的嘛。”

“聽娘的,你跟為國趁著現在身子骨還行,再生一個男娃,將來也好給你們養老,娘跟你爹也就放心了。”

李求娣以前也惦記著生男孩,因為她覺得在薑家不被待見就是因為她沒有生兒子給薑為國傳宗接代。

但分家後,兩人忙這忙那,她這肚子又沒動靜,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

見李求娣有些猶豫,周翠芬又道。

“你沒見你小叔子薑為民家鬧的多凶嗎?”

李求娣心想,這跟他有什麽關係?

“你小叔子有了錢就去外頭花天酒地,先是招惹了小寡婦,後頭徐紅也找了個野男人跑了,現在又被不要臉的女人纏上,嘖嘖,別說你們那,咱們村都傳遍了,說起來我都覺得丟人。”

“這男人有錢就容易變壞,你不止得好好看著你家為國,還得生兒子,有兒子才能保險,就算他真去外頭勾三搭四生了孩子,你家的錢和房子外頭的野女人也分不到一星半點。”

“哎呀娘,為國不是那種人。”

誰都有可能,但薑為國肯定不會,這一點李求娣能拍著胸口保證。

他那張嘴損是損,好多年氣的她肝兒疼,可像他誠實的要大義滅親的人,怎麽會出軌做這種不道德的事。

她相信周翠芬卻是不信,又叮囑她好幾遍。

李求娣回家時想了一路,雖然還是沒有全部認同她娘的說法,但再生個男孩……是有些想的,重男輕女的想法依舊在她心裏根深蒂固。

她下地倒水,就著水把藥吞了,可能是錯覺,吃完感覺胃裏熱乎乎的。

然後鑽進被窩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折騰臉頰漲紅,還有些不好意思。

薑為國洗完澡一撩被窩,就見李求娣啥都沒穿,哎呀一聲就把手裏的被子往她那邊扔,將李求娣連帶著腦袋都蓋住。

“你幹啥,悶死我了。”李求娣扒拉半天,才把頭上的被子扯下來。

再看薑為國,已經嚇得躥出去老遠,仿佛看見的不是老夫老妻的身體,而是什麽人頭蛇身的女妖精。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幹啥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好好的你又作啥妖、耍啥女流氓?你快把衣裳好好穿上,別不講文明。”

李求娣那點羞澀嘭的炸沒了。

“啥玩意、啥女流氓,大晚上的,幹點夫妻倆的事都幹不得?再說咱倆孩子都生倆了,你還裝啥純。實話跟你說了,我想再生個男孩。”

薑為國仿佛遇上個蠻不講理的女妖精。

“生啥男孩,也不算算自個兒多少歲,有命生嗎你。咱家桃兒跟梨子多好,好好養著她們不信嗎,非要折騰,折騰出個吳敞亮家小寶那樣的,你就高興了。”

想起吳小寶,確實挺鬧心的,但誰說他倆生的孩子就一定會傻,整個大石頭村不就出了那麽一戶,還是小時候吃安眠藥吃的。

“女人有兒子腰板才能直,我就想生兒子。”

薑為國小碎步挪到床邊,李求娣還以為他願意了,誰知他卻抱住自己那床被子和枕頭,就往臥室門的方向走。

“要生你跟別人生去,反正我不想生。我薑為國的下半輩子,都是要奉獻給農民小課堂、奉獻給廣大人民群眾的,所以知道不,”他指指自己,“我是公共財產,不是你想咋樣就能咋樣的。在你沒斷了念想前,咱還是分開住比較好。”

嘭,門關上了。

李求娣:“……”

結婚快四十年了,她頭一回知道,自個兒丈夫還能變成公共財產。

還讓她找別人生,啊呸!惡心誰呢。

真是太鬧心了。

轉頭,狗剩他娘過來說話,李求娣把這件事告訴她,狗剩他娘笑了半天,都要背過氣去。

“哈哈哈,你都多大年紀了,還折騰這個幹啥。”

李求娣挺委屈,把手裏的菜葉子甩在地上,“你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想養個兒子防老有錯嗎?”

狗剩他娘笑夠了,“求娣啊,你還是為國的媳婦呢,這思想覺悟怎麽還停留在以前?我告訴你,現在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是說隻有生男的才能養老,你娘不就生了三個閨女,你們姐妹三個難道說不孝敬她?”

“……那怎麽可能,我們經常回去看娘的。可這不一樣。”

“有啥不一樣。你年紀大了,生孩子容易出危險,再說,那小子有啥好的,看看我家狗剩,笨的啥都不會,要是沒有你家孩子跟小魚,連初中都上不了。再看看你家倆閨女,尤其是薑梨,準是考大學生的命,不用再折騰別的,往後就能享福,多好。”

見李求娣不說話,但還皺著眉頭,她繼續道,“你再看看薑為民家的超子,嘖嘖,整天就知道玩、打架,是將來能孝順人的樣子嗎?老了老了,要是生出了這樣的孩子,你這不是讓自己遭罪?”

李求娣覺得,她說的似乎也有點道理。

隻是薑為國昨晚大概太慌張,都沒有說她覺悟低怎樣怎樣,卻被別人說了,這感覺……總覺得大夥兒都在蹭蹭往前跑,隻有她還停留在原地,思想啊啥的真有些跟不上了。

這種感覺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