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
薑超正跟村裏的小夥伴玩摔跤,誰輸了,誰就給贏的一顆雞蛋。
薑杏找了過來。
“哥、哥!”
這麽一喊,薑超沒留神被小夥伴絆倒,他輸了,摔的身上、頭發上都是土。
“你幹啥,喊魂呢!害我輸了雞蛋,你賠我!”薑超沒好氣道。
哪怕是親妹妹,在他眼裏也不如一顆雞蛋。
被吼了,薑杏咬著嘴唇有些委屈,“哥,你過來,我有悄悄話跟你說。”
薑超抬腿往那邊走,小夥伴裏有人卻嘲笑著道,“你妹說啥你聽啥,超子,現在聽你妹的、以後是不是就要聽媳婦兒的?哈哈哈,我爹說那叫怕老婆!超子沒骨氣、怕老婆!”一邊笑一邊拍手。
“誰說我怕老婆!我奶說了,我家我最大,都得聽我的!”薑超惱羞成怒,也不過去了,“薑杏,你要說就說、不說拉倒,到底啥事?”
“不行,我隻能跟你一個人說。”
薑超扭頭就走。
薑杏跺腳,隻好喊道,“我看見小妹跟三叔在蘆葦塘抓魚,抓了好多大魚!”
有魚!
孩子們頓時瘋了。
嘩啦一下全都散了,跑著回家拿盆、拿水桶去抓魚,畢竟魚可比雞蛋好吃多了。
薑超傻眼,“你咋喊出來了,不會偷偷跟我說!”
要是他們偷偷去抓,肯定能抓的更多一些,這下可好,讓全村人知道,還能分上幾條?
“我是想偷偷跟你說,可你讓我直接說的。”薑杏也氣,這怎麽能怨她?
“哥,你幹嘛去?”瞧見薑超也要跑,她拉住他。
薑超使勁甩了甩胳膊,沒甩掉,沒好氣道,“還能幹啥,搶在他們前頭多抓點魚唄!再不鬆開我揍你!”擋著他吃肉的人,都是敵人!
“哥,水塘子就那麽大,讓那麽多人一禍禍,魚肯定就都嚇跑了,抓不著幾條。”
薑超更氣,他的魚啊!
“哥你別生氣,我剛才看見三叔跟杏兒在那抓了好半天了,岸邊上扔都扔了好多,怎麽也得有十多條。奶奶最疼你了,你讓奶奶去要,三叔肯定給的,十多條魚,都那麽大,能吃好幾頓了!”
“真有那麽大?!”薑超看著薑杏比劃的個頭,要是這樣的話,他都不用吃米飯,一頓飯抱著個大盤子吃一條魚就夠了。
那得多美滋滋!
薑杏使勁點頭,“絕對有!哥,回頭把魚要回來,你吃大的、分給我吃小的就行。”
“那不行。不過我可以給你魚湯、還有魚腦袋!”
薑超跟護食的狗崽子一樣一樣的,不管是二兩肉、還是十斤魚,都是他一個人的,別人誰也不許吃!
沒理會薑杏的臉色,薑超拔腿往地裏跑,他怕去晚了,薑泥鰍和薑魚會吃掉他的魚。
薑超跳著腳的跟薑老太把事情說清楚,拉著她讓她趕緊起來。
“奶,快幫我去要魚,都是我的魚!”
啥?
薑泥鰍在蘆葦塘裏能抓到那麽多魚?
薑老太也不哭了,連忙站起來,“走,奶給你要魚去!就算分家了,老三也是我兒子,兒子孝順娘天經地義。”
“娘,這麽多魚你自個兒也拿不回來,我跟你一塊去!”薑為民兩口子也跟著走了。
地裏就剩下薑為國和李求娣。
“娘為啥又罵我,我不就說了兩句實話嗎?”薑為國坐在地上,手托著下巴,歎了口氣,滿臉盛滿了淡淡的憂傷,不懂為什麽挨罵的總是他。
氣的李求娣拍了他後背一巴掌,“罵你?娘要不是腰不好,肯定就上手打你了!”
她覺得,自己完全能夠體會薑老太的心情,甚至更加深刻。
因為薑桃就是女版薑為國啊!
薑老太麵對的是一個,她麵對的是倆!
“你懂什麽?你就是個文盲。怪不得城裏人瞧不起鄉下人,連啥叫誠實都不知道,蠢。”
李求娣瞪圓了眼睛。
我蠢?
“你不蠢!再不起來薑泥鰍的魚都要被娘跟老二一家要走了,你就等著吃屁吧!”
薑為國慢悠悠站起來,“啥屁呀屁的,粗俗。其實娘也挺蠢的,家都分了,魚是三弟抓的,他願意給二弟就給、不願意就不給,咋能強要呢?”
“不過你說的對,咱不能幹看著三弟受二弟的欺負,咱給三弟撐場子去!”
李求娣:???
不是,我是那個意思嗎?我怎麽不知道?
眼瞧著薑為國都跑出去一段距離,李求娣終於反應過來跟上。
不對啊,不是那麽回事!她怎麽嫁了這麽個傻子!
薑老太到底年紀大了,等她跟薑超到了蘆葦塘,那裏根本就沒有薑泥鰍和薑魚,隻有幾個拿著盆和桶子抓魚的孩子,但也隻抓到四五條小魚罷了。
“魚呢?我家的魚呢?”薑老太問。
有小孩認識她,“薑奶奶,薑三叔抓了好多大魚,我們一來,魚全都跑了!”
另一個小孩道,“我聽薑三叔說,要送回家幾條呢。”
薑老太直接忽視了“幾條”兩個字,隻以為薑泥鰍是要把所有的魚全都拿到薑家去。
“還算沒白養他,這還差不多。超子,走,跟奶回家等魚去!”
薑超也開心了,“奶,你要讓三叔把所有的魚都送來給我吃!不吃魚,我咋長大高個、咋變聰明?”
“超子說的對,放心,家裏的魚都是你的!咱家往後就指望著你,不管你大伯還是三叔,好吃的肯定都緊著你!”
薑泥鰍這回總共抓了二十七條魚,沒地方放,隻能去孫家借了幾個家夥什,然後用桶提了三條魚送給魏大花。
“我家人少,一條就能吃兩頓,還拿這麽多。”
薑魚甜甜的道,“幹娘給我改衣裳穿,我給幹娘抓魚!幹娘不要,小魚要哭啦!”
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
“哎呀別哭別哭,幹娘收下了。回頭啊,幹娘給你做花裙子穿!”
“謝謝幹娘!”
魏大花知道他們來不及做幹糧,回屋拿了好幾個玉米餅子讓他捎回去吃。
薑魚用三條魚換了好多玉米餅子,回到知青點摞在盤子裏放桌上。
薑泥鰍用草編了兩條繩子把魚串起來。
“你在家裏歇歇,爹去給村長、還有你奶奶再送兩條。”
薑魚噘了噘嘴,沒吭聲。
她不太想給薑老太送東西,因為她從來不把好吃的分給他們,但也知道不可能阻止得了薑泥鰍。
“魚是爹抓的,爹想送誰都行。”
薑泥鰍摸摸她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