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這一覺醒來都第二天早上了,龍江醒來沒有喊她,而是先去吃了早飯,順帶給韓青留了一份,他先去病房了。

他給王小茹也帶了一份,王小茹自己坐起來靠在床頭吃,昨晚上小護士將她照顧得很好。

王小茹的臉色不怎麽好看,她一隻手腕上還吊著瓶子,一隻手拿著包子。

三年了,她都要忘記包子和熱乎的飯是什麽味道和感覺了。

這一個包子,王小茹往下吞咽的時候,好像卡在她嗓子眼了一樣。

龍江道:“昨晚上她沒休息好,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你好好在大醫院休養,休養好了想回去上班就回去上班吧。”

王小茹點頭,其實她也想了很多。

她現在要是回去,三年沒跟家裏聯係,就這殘花敗柳的身體,家裏人隻會覺得她水性楊花不是什麽好人。

萬一、說不定還會將她隨便找個人嫁了。

現在想想,當初張愛琴留下來是對的。

至少,朱大力將她捧在手心。

三年沒見,張愛琴也是比以前看著富態圓潤了不少。

再看看現在的自己,真的是一言難盡。

一個包子,將王小茹的思緒拉遠了很多。

韓青睜開眼睛一看,太陽都升起來了,身邊的人早已經不見。

她氣得咬牙,這家夥八成已經去醫院了。

真是的,醒來了怎麽不知道喊自己一聲了?

王小茹還在病房裏了。

看他這會兒不在房間,就知道他應該是先走了。

韓青趕緊下床,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放著的早餐,一旁還有一張留言條。

她拿起來一看,是龍江的字跡。

——媳婦,你好好睡一覺,我先去幫你看看。

韓青氣得將紙條丟在桌子上,真是個糊塗蛋,人家是個女同誌,他一個男同誌去了能幹嘛?

他去了坐在那裏,王小茹反而還會不自在。

韓青洗漱完,簡單地吃了早飯,才急匆匆往醫院走。

他們是兩口子,她實在太清楚龍江的性子了,這會兒估計王小茹已經吃過早飯了吧。

韓青趕來病房門口時,就看龍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閉著眼睛頭向後仰著靠牆,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她朝著他大步走過去時,龍江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突然睜開眼睛,坐直身體笑眯眯看著韓青。

韓青斜睨了他一眼,好像在說:真是的,也不知道早點喊人家。

龍江笑道:“她剛吊上瓶子,你就放心吧。”

韓青透過門上的玻璃一看,王小茹躺著。

她小聲問龍江:“她有沒有說想上廁所?”

“哎呀,這個話題我怎麽問?你就放心吧,昨晚上護士將她照顧得挺好。

臉色看著比昨天送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我先進去看看。”

她輕輕推開病房門走了進去。

王小茹看到她掙紮著想坐起來,她大步上前趕緊摁住她的肩膀。

“好了,別動了,小心傷口又崩開了,現在還疼不疼了?”

王小茹淺淺搖頭:“你就放心吧,不疼了。”

“昨晚上對不起啊,我沒留下來照顧你。”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要是沒有你們兩口子,我估計早都死在那個村子裏了。

小青,你又一次救了我。

我昨天就想著吧,我還不如死了算了,可是我不甘心啊。

小青,我想好了,等我出院了就跟你們回去,回去後我就好好上班。

我要去考警校,我要當警察。

這輩子,我不想再嫁人了。”

聽到她說這些話,韓青突然就感動。

她總算是學會往前看了,多好呀,人總是要學著往前看才對啊。

韓青笑著幫她掖好被子,柔聲道:“其實呢,以後嫁不嫁人這件事情可以不著急說的。

隻要你考上警校,說不定將來會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也不一定,有些事情不能說得太早。

不管未來的路怎麽樣,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其實都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我們誰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路會怎麽走。

我說這話,希望你能明白。”

王小茹點頭,以前見韓青的時候,她就覺得韓青這個人比較清醒,不是說她現實,而是對生活的感悟很透徹。

跟她這種人在一起,總是能學到很多東西,好像讓你混沌的腦子瞬間變得萬裏無雲,晴朗起來。

王小茹還是忍不住落淚。

韓青道:“好好緩著,等你今年上一年班,明年參加高考,到時候一定會考上的。

你要是有不會的題可以來問我,你不要忘記,我可是被地質學校特招的,好歹也是個文曲星。”

王小茹哭著哭著就笑了。

這丫頭真的太好了。

“嗯,好,我一定記住你這些話。”

“好了,不跟你聊這些了,你想上廁所不?

你要是想上廁所,我帶你去。”

“不去了,等會兒想去的時候我喊你扶著我。”

“好,你要是有什麽事及時喊我。”

韓青從病房裏出來時,走廊的椅子上已經沒了龍江的影子。

她做了個深呼吸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很快龍江就回來了。

龍江坐在椅子旁邊,說道:“我剛給廠長打了個電話,他讓咱們早點回。

讓跟王小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轉去公社衛生院,到那邊去離廠子裏近,可以照顧上她還不耽誤我們的工作。”

韓青想了想,說道:“是不是要先跟大夫商量一下?”

“你先去跟王小茹商量下,她要是同意了我再去找大夫。”

“好。”

兩口子都覺得這是一個最好的辦法。

他們要是現在就這麽走了,也不放心王小茹一個人。

眼下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來鬧事。

等王小茹輸完液,韓青坐在病床邊上在提起這事兒。

王小茹一聽,說道:“小青,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待在這裏其實也是一樣的,礦區也有藥的,我這就縫了四五針,其實不是很嚴重的。”

韓青知道,她現在也是沒人照顧,說話做事也是小心翼翼。

“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我得先跟你商量一下,完了再去跟醫生商量。

我們兩口子還得上班,在這裏守幾天工作上的事情就要耽誤,我們倒是沒什麽,但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