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南，這是怎麽了？”
裴浩南：“娘，我們真的是外人嗎？”
“這是明明是我們一起吃的，你卻讓我們帶回去。”
外人才客氣，外人才有所顧忌。
家人才不會這樣。
“……”林雲初心頭倏地劃過一陣暖流，道，“娘隻是擔心你們明天沒好東西吃，所以才讓你們把這些東西帶回去。既然你們這麽心疼我，那就，我們一起吃吧。”
裴浩南小臉蛋上笑容綻放，澄澈眼眸裏都是滿意，“好的呢。”
稚嫩聲音裏都是愉悅。
“大哥，下來吃飯！”
裴浩南往外喊裴安康。
裴安康不理。
裴浩南小眉頭一皺，道，“大哥，你不下來，萬一這東西我們吃了拉肚子怎麽辦？”
裴安康眼眸一抬，立馬三兩下從樹上劃了下來。
吳薇茵還沒回來，林雲初給她留了一下菜。
而後大家開吃。
穀秋紅看到林雲初做菜架勢後，知道她做的菜肯定很好吃，但真吃下一口後，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菜怎麽會這麽好吃？
比他們村裏炊事師傅做的還要好吃。
鴨肉緊實細嫩，非常有嚼勁，鴨肉裏麵摻雜著淡淡的仔薑香味，不僅下飯，還讓人回味無窮。
裴浩南和裴聿城兩人看到菜之後，小心翼翼夾了一塊小小的鴨肉，這一吃，小小人兒的表情瞬間誇張起來，“哇！太好吃了！”
“這麽的好好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彩虹屁吹過不停。
但由於都沒上學，詞匯量著實匱乏，說過來說過去，就隻有這麽兩句話。
“你們不要隻吃小塊的肉，我今天做了一隻鴨子，剁了兩個鴨腿，兩的翅膀腿，來，你們四個，每人一個。”
“大的吃大鴨腿，小的鴨翅腿。”
林雲初將碗裏的剁的四個腿壩子夾給裴安康、裴浩南、裴聿城、裴銀瑤。
裴安康看著這鴨腿，有些恍惚。
裴浩南眼裏都是驚訝。
裴聿城則兩眼放光。
裴銀瑤看著小小的腿壩子，大眼睛裏也泛著光，而後抬頭，滿眼都是驚喜的道，“哇哦，我們也有腿腿吃呢。好多肉肉呢！”
那歡喜勁可愛又真實。
“我們不吃這個，給你家是其他孩子吃。”
裴安康將自己碗裏的鴨腿夾回碗裏麵。
裴家孩子多，他們幾個是沒有吃雞鴨腿資格的。
大嬸二嬸說，他們堂兄堂姐在長身體，要多吃點，讓他們懂事點，不要和他們搶著吃。
有次裴安康很生氣，道，“別人家都是小孩吃雞腿鴨腿，為什麽到他們這，他們最小的都沒得吃。”
“這雞是你們養的嗎？這雞是你們宰的嗎？這雞是你們做的嗎？你們都沒做，還想吃雞腿鴨腿？有給你們吃就已經很不錯了！挑三揀四，就不要吃！”
然後他們被趕了出去。
聞著雞肉的香味，他弟弟妹妹饞得眼巴巴。
可他們除了吃到一些飯，其他的什麽都沒有吃到，連湯都沒喝到。
那次以後，他就知道，不要想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個家，他們本來就是外人。
和他以前的日子比起來，在這裏，雖然受些氣，但起碼有一個房間，不至於露宿街頭，起碼很多時候，不至於太餓。
裴家奶奶也還不錯，她隻是太忙，有太多農活要幹，顧不上他們。
後來，他就和弟弟妹妹說，大人給吃什麽就吃什麽，上桌不要搶不要提要求。
想吃什麽就告訴他，他長大了，都會做給他們吃，買給他們吃。
弟弟妹妹也都很乖，非常聽他的話。
這也堅定了他的信念，以後一定要成為世界上最有錢的人，給他們最好的生活，給他們吃最好吃的雞腿，天天有肉吃。
裴浩南見裴安康夾回鴨腿，也將自己碗裏的鴨腿夾回大菜碗裏。
“我們的規則就是，小孩長身體，必須要吃鴨腿。”
林雲初態度非常堅決和霸道地將鴨腿再次夾回給他們碗裏，道，“聽話！”
裴安康心被狠狠摁住，就很感動。
裴浩南見大哥沒再反抗，立馬咬了一口鴨腿。
鴨腿原來是這種味道，每一塊撕下來的肉是細膩的，一點都塞牙縫，每一口肉，都讓人好滿足。
裴浩南見自己弟弟吃得這般狼吞虎咽，沒說他，而是自己也低頭慢慢吃起了鴨腿。
這是他來到裴家後，第二次吃到鴨腿。
上一次還是裴淮遠帶他們回家的時候，裴家婆婆殺了一隻雞，有裴淮遠在，那些伯伯嬸嬸們誰都沒意見。
他是兄妹中最大的孩子，對所有的事有清晰的記憶。
弟弟妹妹太小，並不了解。
可他卻知道所有的一切。
裴銀瑤年紀小，不斷地咬肉，卻怎麽都撕咬不下來，急得滿頭大汗。
“瑤瑤，不要著急，我來幫你。”
林雲初笑容溫和地和裴銀瑤道，將她手上的雞腿拿過來，用手將肉撕成一塊一塊，然後遞給裴銀瑤。
裴銀瑤眼眸跳躍著歡喜，大口吃了起來。
四小隻用一個鴨腿吃了一碗滿滿的飯。
除了裴聿城吃完鴨腿後，其他三個沒在夾過菜。
又添一碗飯後，他們隻往裏麵舀湯汁，用湯汁拌飯。
“這幾個孩子可真懂事！”穀秋紅感慨道，“裴家人口多，他們怕自己吃的東西多，別人沒得吃，所以都不會多夾菜。”
林雲初卻聽得很心酸。
幾個娃兒成長經曆太艱辛了。
以後她一定要他們吃飽穿暖！
“喲，趁著我們不在家，又吃獨食了！”
羅菲菲聲音傳進來。
她聞著家裏傳出一陣濃鬱的香味，一進院子就看到林雲初和穀秋紅在收拾桌子。
眼眸餘光落在桌子菜碗裏，她清楚看到碗裏有鴨肉。
他們竟然背著她在家裏吃鴨子！
林雲初和穀秋紅兩人吃也就算了，裴家四個孩子也在。
這就過分了！
元寶是顧家的孫子，他都沒得吃，他們憑什麽吃？
難道元寶還比不上他們四個？
“我們顧家的東西，你們可真好意思，天天來吃，裴家沒人了嗎？天天乞丐樣！”
羅菲菲不敢罵林雲初，眼眸看著裴安康他們幾個，鄙夷且憤怒的道。
“大嫂……你……”穀秋紅見羅菲菲口無遮攔，麵目醜陋，趕緊拉著她。
“還不讓我說了？穀秋紅，誰才是顧家人？就應該讓你賺了幾塊錢，你就這般吃裏扒外了？”
羅菲菲冷冷質問羅菲菲。
“羅菲菲，給我住嘴！”
林雲初冷喝一聲，眼眸沉沉看著她，道，“第一，這鴨子不是顧家的，是裴安康從他親戚那帶回來的！他們吃理所當然！第二，這些米，是我回家後買回來的，我喊他們吃飯，和你屁關係都沒有。”
“第三，他們現在是我的孩子。你如果再說他們乞丐，那就是在和我開戰！你如果真想和我對幹，那盡管放馬過來！”
“第四，我們本著一家人就應該和諧相處的原則，吃飯之前三嫂說給你們留鴨子。現在看來，請你們吃，還不如喂狗！”
“浩南，去把鍋裏留出來那碗鴨子拿出來，直接喂狗吧！”
裴浩南非常聽話，小身子一轉，轉入廚房，拿出那碗鴨肉，直接倒在地上。
小黃狗看到鴨肉，嗷嗚一聲，迅速奔過來。
舔，舔，舔！
吃，吃，吃！
興奮、激動地直搖尾巴。
看著地上香味四溢、原本屬於自己和孩子、卻被小黃狗吃得歡實的美味子薑鴨，羅菲菲心頭好似被堵了一塊棉花，上不來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