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梅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男人裴振國坐在**，大口大口地抽著旱煙，愁眉不展。
家裏的事一直都是她媳婦在管，以前她就時不時在他麵前說自己辛苦。
家裏人口是真多，一直沒分家。
但老三一回來，他們就說分家，多少有些不地道。
且老三一個大男人，怎麽帶這麽多孩子？
不分家的話，家裏女人多少可以幫忙打個照應。
“他娘，你別哭了。這日子才過好點，就吵分家。你這多少有些不厚道了。等以後大家日子過好了，在和母親說。”
柳晚梅怒瞪裴振國，道，“是大家現在的日子不夠好嗎？是你弟弟覺得我沒盡心帶好他的孩子。既然覺得我們帶不好，還一起過什麽？”
“你若覺得不好和母親提，我去提。”
分家這個事，柳晚梅一早就想提了。
裴老三那四個孩子，她帶了這麽久，真帶夠了。
最讓她惱火的是，這些小兔崽子小時候的屁股都是她擦的，他們卻和她一點都不親，隻和剛回燕圍口沒多久的林雲初親。
雖然這是她期待已久的。
再就是，她家大兒子不出意外，很久就能上大學，大學畢業後就能參加工作。
這種國家分配的工作，工資肯定不低。
沒分家的話，她兒子大部分工資按照家裏的規矩，是一定要上交給家裏的。
她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孩子，好不容易賺錢，憑什麽要給家裏，大家一起花。
這個家，現在若不分，等她兒子上大學了再分，就更顯刻意，會讓所有人覺得她小氣。
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裴淮遠這次回來，大家問他是探親還是退伍，他回答得模棱兩可，現在分了，他萬一被部隊召回，那四個孩子上不上學，都和她們沒什麽關係。
她們管，是他們有情誼。
他們不管，別人也無話可說。
裴淮遠再也沒機會問責她們。
“你這女人，好日子不過，是吧。睡覺！”
裴振國將聲音壓了下去。
裴母靜靜聽著老大兩口吵架，沒去幹涉也沒阻止。
隻是拿著針正在縫製衣服的手頓了頓，公社裏，像他們這麽一大家的人，有些分家了，有些沒分家。
她知道兩個兒媳婦一直想分家，但一直沒說出口。
這次她大兒媳終於說出來了。
裴家老二一家也聽到裴家老大的話，老二媳婦汪雪嬌推了推自家男人，問，“喂，剛大哥大嫂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老二轉身背過去，道，“女人家，盡唯恐天下不亂！”
“你個死人！”汪雪嬌狠狠掐了一下老二。
老二瞪她一眼，“大家一起生活有什麽不好的？”
“好什麽好？一大家子，十多口人，煮飯都要用大鍋。炒的菜要用籃子裝，你沒在家幹過家務，你哪知道我們女人家的辛苦？”
若分家了，他們家就四個人。
她每天煮飯做菜，簡簡單單就搞定。
現在每次隻要一做飯，她頭都是大的。
“誰活著不辛苦哦。睡覺！別東想西想！”
老二家這邊安靜了。
裴淮遠的房間，小家夥們聽到大伯和大嬸們吵架，豎著耳朵聽。
除了裴安康，其他人壓根不知道分家的意思。
但隱隱覺得，是因為他們幾個，大嬸和二嬸才一直說要分家。
因為以前的時候，她們就罵過他們，盡添事，沒一個懂事的，天天白吃白喝，說他們家自己的孩子都養不過來，還要操心他們。
“爹，要不，咱們還是分家吧。”
裴安康站裴淮遠麵前，認真和他道。
“我們隻要有住的地方，有煮飯煮菜的地方就可以了。”
裴淮遠鼻子一酸。
“大哥，不行！隻有我們住的地方不行，娘來了後，咱們這個地方住不下。咱們得多搞個房子。”
裴聿城不讚成的道。
裴安康大眼睛一怔後，點頭，“那爹，問咱們能不能搞兩間房？”
“或者三間吧。瑤瑤長大了，也要自己睡。”
裴聿城想了想道。
裴浩南用手指了他一下，道，“就你聰明，要求越來越多。”
裴聿城委屈，努著嘴道，“我又沒說錯。”
裴淮遠看著幾個吵吵鬧鬧的孩子，緊抿的唇微微舒展，“你們這麽想分家？”
“嗯。”
除了已經睡覺了的裴銀瑤，其他人都重重點頭。
“好。爹心裏有數了。”
裴淮遠點頭。
這些孩子的身份，他們家人以後都會知道，現在他回來了，帶他們一起分家過，比和所有人混一起過更好。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
*
“娘。怎麽辦？我們被趕出來了，沒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雲初才起來，就看到裴浩南和裴聿城可憐巴巴地站在她麵前。
“咋回事？”
“分家。我家大嬸娘說，要分家。”
“……”林雲初有些驚訝。
裴淮遠才回來，身上全是傷，裴家就嚷嚷著分家，他自顧不暇，還要帶幾個孩子……
“娘，你是我們娘。公社人說分家是大事，你得過去一起幫一下我爹啊。”
“我爹看起來太好說話了。”
裴浩南和裴聿城兩人大眼睛眨巴眨巴，央求林雲初道。
“不是。你們家不可能今天就分家吧？”
“對。就是今天分家，大嬸娘都請大隊長去我家了。娘若覺得不好意思去我家，那你假裝去湊熱鬧？我們來的時候，我家院子裏來好多人了。”
林雲初：你們都這麽為我考慮了，我還能不去嗎？
*
林雲初一起身去裴家，穀秋紅立馬跟上去。
不管林雲初和裴淮遠最後的關係會如何，但在所有人眼裏，他們現在就是一對。
裴淮遠分家若分太差了，以後林雲初萬一要過去，那吃大虧？
羅菲菲見穀秋紅跟過去，她也立馬跟過去。
跟過去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想看看林雲初如何吃虧。
她若不吃虧，她就要和裴家那兩妯娌打起來，她非常期待看她和他們打架。
林雲初打架很厲害，但還沒擺酒過門的女子，跑婆家打架，那是要被人說得不要不得的。
更重要的是，她剛好可以借這事找林可可，看她能不能給她一點好處。
畢竟林雲初讓穀秋紅賺了不少錢，這些她賺不到的錢，林可可應該要補貼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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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一直不是小事。
公社上次向家分家，幾個兄弟因為分田地、分東西，一會埋怨公公婆婆不公平、一會兒覺得自己分的田地沒自己其他兄弟好，對比來，對比去，越想越覺得自己吃虧，吵了大半天，差點打得頭破血流。
向家以後，其他人分家，為了兄弟間不吵得頭破血流，主家都會第一時間請大隊長和大隊長領導幫忙來主持，周邊的鄰居和親人也都會過來，防止他們因為分的東西不滿意而打架。
裴家要分家的事，沒一個早晨全公社人都知道了，林雲初一進裴家院子，就看到院子裏站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