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有電視機的人不多。

大隊長家有一個,平時大家沒事的時候,晚上都會大隊長家看電視。

吳薇茵每天都忙裏忙外,幾乎不看電視。

一聽到羅菲菲上電視,她都驚了。

放下的事,趕緊立馬跑去大隊長家。

“我就是一民工的妻子,若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們也不會這樣尋求幫助。希望相關部門,能幫我們解決一下這個事。”

羅菲菲將顧嘉誠他們遭遇的遇到危險工地不救援、營救不出來工地不救助、尋求賠償無門的事,一把一鼻涕說出來後,來了一個總結。

燕圍口村民聽完之後,氣憤又心酸。

吳薇茵則哭得眼淚掉個不停。

她知道自己孩子在外很艱難,但沒想到這麽艱難。

“吳嫂子,你不要著急。淮遠和雲初陪著菲菲。雲初那孩子,一看就是有主見的。淮遠部隊回來的,他在,他們就是好安全的。”

大家看吳薇茵哭,隻能如此安慰。

“親家……雲初娘,我覺得咱們現在不能亂。孩子們能讓維權這事上電視,他們老板肯定會不滿意。你和元寶得注意安全。”

裴母想了想道。

“對,裴嬸子說得對!”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最後決定一起關注近期來公社的人。

如果有陌生人來,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堅決不能拖林雲初、羅菲菲的後腿。

吳薇茵心頭都是擔憂,想起前幾天林可可說的話,她說他們如果一味逞強、一味和周家對抗,一定會吃虧。

但看公社人都站在她身後,擔憂的話,她全部都吞了下去。

*

欄目播出後的效果,比刊登的報紙更大。

現在有電視的人,不是有錢人,就是機關單位的人。

幾乎所有人都關注到羅菲菲為丈夫維權的事。

省領導看到這新聞欄目之後,眉目冷沉。

經濟複蘇,大家多多少少知道用工不規範,但誰都沒想到最先暴雷的會是越省。

好在現在各省電視隻有自己省份才能收到,其他兄弟省看不到他們這的問題。

可即便如此,他們的上頭、中央已經打來電話詢問了。

工地遇上泥石流,不先救人這算是什麽事?

工人受傷,不給醫治算什麽事?

這不妥妥的草菅人命?

報紙和電視裏都沒提到一個“資本”兩個字,可現在他們這做法和這個主義有什麽區別?

剝削民工!

吸血汗錢!

更可惡的是,越市某些領導縱容周家這種霸道、沒人性、不負責的事出現,他們不想著如何公平解決這個事,隻想著如何壓迫民工。

“說好人人平等,說好的共同富裕。經濟才開始發展,某些國外的剝削風正以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姿態滋生。”

“農民是我們的兄弟,他們是祖國建設的基石,他們的權益更應該維護。”

電視欄目出來後,孫弘毅又寫一篇這件事的後續報道。

這兩句,讓越市和周家相關的領導瑟瑟發抖。

周鑫榮則氣爆了,他以為林雲初找報紙媒體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他們還上了電視欄目!

所有壓力壓了下來。

更讓他沒料到的是,他還收到了法院的傳票。

羅菲菲他們一不做二不休,還去了法院告他們。

她們是真怕殺不死他!

他從未遇到過這麽棘手的事。

“小周,現在上麵在查我,你說這些事要怎麽辦?”

說話比較溫和的領導質問他。

聲音溫和,看他眼神卻是冰冷的。

“小周,早讓你解決這事,你看看,現在這事,變成什麽樣了?天天和你說,要你好好解決!你看你現在解決成什麽樣?”

脾氣不好的領導直接將杯子砸他頭頂上。

他和他助理一樣,腦袋血液汩汩的流。

周鑫榮被罵得狗血淋頭。

想宰林雲初的心達到頂點。

早知道事情會如此失控,他一早就應該收拾掉林雲初。

不對,還有那個叫孫弘毅的記者。

應該說,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他都要收拾。

“去,給我找!我不信找不到他們!”

“找到之後,給我悄悄幹掉!”

周鑫榮殺心四起!

*

“好,你們一個一個來!”

“大家不要著急。有事慢慢說,孫記者在。”

關於維權的報紙和欄目報道之後,其他覺得自己權益沒得到保護的人也一起來找林雲初和孫弘毅。

“姑娘,你真能幹!敢和他們對著幹!可憐我們家孩子,就這樣被埋了,他們就隻付了一些工錢,其他的什麽都沒有了。”

“我家男人沒了後,我公公婆婆天天以淚洗麵,我還有兩個沒滿六歲的孩子!”

特別是和顧嘉誠同工地、在這次事故中去世工友的家人,知道他們維權後,也從大老遠趕了過來。

內心悲傷得無法自拔,看到羅菲菲的勇敢,他們覺得自己也可以做些什麽。

工地這邊安全設施不完善,哪怕真不能賠錢給他們,給他們一個說法也好。

“大家將自己的事,都說一下,我們將這些事整理後,統一給相關部門,希望他們能幫我們解決。”

林雲初有條不紊地和所有想來維權的人道。

事情發展到現在,就不隻是她們顧家一家的事。

羅菲菲站在一邊,這種事,她幫不上一點忙。

卻也感覺,事情到現在這個情況,他們的盟友越多,他們這事就更容易地解決。

“老裴,我這小嫂子好像很熱心。”

舒文看林雲初忙上忙下,轉頭和裴淮遠道。

裴淮遠眼眸深遠,沒太多表情,看舒文一眼後,他聲音低沉地問,“今日你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會有人為你搖旗呐喊嗎?”

舒文:他真不知道裴淮遠也能說出這麽高深莫測的話。

得了!

難怪林雲初這麽天不怕地不怕。

大抵就是他慣著的。

她大哥出事,他直接搞來一輛吉普車。

她哥受傷,他大老遠把他使喚過來。

她說要維權,走哪他跟哪。

這貨身體雖沒完全好,但戰鬥力從來都不差。

他也沒說錯,民生無小事。

“手腕給我。”

舒文突然冷不丁開口。

“?”裴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