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換一種方式
(感謝讀者“到處遛達”的飄紅打賞,感謝副版木子Jen提供的新封麵,感謝所有書友的支持。最近更新不太穩定,好不容易趕出一章,還提前發了,請大家諒解。十二月了,換了新封麵,情節也將進入一個新階段,有保底月票的請投一張,謝謝了。)
修道之士共有三處丹田,處處緊要,肢體可傷,法器可毀,唯此三處重地不可受製於人,更不可稍有損壞,直到道士壽命將近,三田不固,才會出衰竭之相。
上丹田位於頭部,又名泥丸宮,為記憶法術並發號施令的樞紐,道士施法之前,先要在此存想法術細節,並調用全身經脈之內的法力。所有道士都要在祖師塔內存想至少一次,據傳從此之後泥丸宮就能得到曆代祖師護佑,外魔不侵。
中丹田大致與心髒重合,又名絳宮,如同天生的一件法器,對法術的存想和受到調用的法力在此匯聚成型,直接施放或者經由外部的法器中轉之後施放出去。
下丹田位於臍下,別無它名,唯一的職責就是貯存內丹。
內丹是法力之源,受天地靈氣的研磨,越來越強,轉速越來越快,生發出來的法力也越來越多。它有著奇特的屬性,在體內為虛,離體刹那化實。
內丹像一名永不休息的衛兵,即使主人酣睡或是昏迷,它仍然源源不斷地製造法力,法力在全身經脈中流動,保護主人不受傷害,並且能隨時能夠匯聚到絳宮,參與製造一道道法術。
內丹還像一名任勞任怨的勤務官。如果經脈內的法力不夠,它能瞬間製造出更多的法力,以供施放強大的法術,當然,根據境界的不同。它所能提供的法力終有極限。
三處丹田各司其職,從來不會發生紊亂,這是不言自明的道理,甚至不需要特意傳授,慕行秋在龐山修行多年,很自然地接受這一套分工。從未產生過疑問。
據說散修的丹田體係與道士完全一樣,隻是內丹駁斥,提供的法力極不穩定,絳宮也像是一件低劣的法器,法術從成型的那一刻起就落入下乘,泥丸宮也不牢固。易受外界影響,所以散修麵對凡塵的種種引誘時,常常把持不住。
妖族當中的能者擁有妖丹,體係卻與道士截然不同,沒有三處丹田,妖丹可以生長於任何部位,從一開始就是堅硬無比的實體。法力也不在經脈之內運行,全都用來加強堅固的軀體。
至於魔族,時時有人談論,卻很少有人提及他們的修行體係,慕行秋隻知道魔族在形體消散之後仍能化成魔種,心髒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在主人死後還能保存許多力量,其中一顆就鑲在禿子的頭頂上,這些年來,已經慢慢與他生為一體。分也分不開了。
禿子獨一無二,比因為魔種而生出道根的慕行秋等人還要奇特,先是為妖術所殺,成為誘餌,因此沒有完全死亡。又在最為虛弱的時候被同樣虛弱的魔種入侵,形成不死不生、不長不衰的狀態。
在亂荊山,禿子吞掉一枚星落道士臨終之前吐出的內丹,從此之後隱約擁有了一點法力,催動魔心裏更加自如。這也是一件說不通的怪事,內丹離身化為實體之後,就會失去從前的種種屬性,卻在禿子頭裏紮根,老樹生芽,恢複了部分活力。
慕行秋曾向亂荊山的道士請教過,沒人能解釋清楚。
此時此刻,麵對麵看著禿子,慕行秋突然生出匪夷所思的想法,三田非得職責分明固定不變嗎?人、魔、妖究竟有何本質的區別,連修煉根基都會完全不同?
這個疑問與道統的常識太過違背,就像是一個人正常走路幾十年,突然納悶自己為什麽不能像動物或者某些傷殘者那樣用四肢行走,光這個念頭本身就顯得可笑至極。
禿子迷惑地盯著慕行秋,忍不住開口了,“小秋哥,你在幹嘛?你這麽盯著我,我可有點害怕啦。”
“跟我說說,你是怎麽施放法術的?”慕行為還是拋不掉那個念頭,他必須弄清楚幼魔送給自己的那股藍煙到底是什麽,解開疑惑的關鍵可能就在禿子這裏。
這正是禿子最得意、最感興趣的話題之一,可惜很少有人關心或是問起,聽到慕行秋的話,禿子興奮地跳了一下,頭上的魔心立刻射出一尺長的紅光,炫耀性地左右搖晃,“這東西可聽話了,我說往東就往東,我說往西就往西,還能變長,最遠的時候我射中過一裏之外的大樹,在上麵寫了幾個字……”
這樣說下去,禿子會將自己在亂荊山碧林裏做過的每件事都講一遍,慕行秋急忙打斷他的詳細描述,“我是問你,怎麽讓魔心射出紅光的?”
“腦子裏一想紅光就出來了,它可聽話了,想哪打哪。”
“你也看過一些道書,施放法術雖然隻是瞬間的事情,可其中總有一個過程,你再仔細想想你施法的過程。”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禿子仰起頭,一縷頭發彎曲過來,像手指一樣在下巴上輕輕敲打,開始沉思默想。
慕行秋和芳芳當年總在琅環福地消磨時光,禿子耳濡目染,也跟著看過不少書,有時在老祖峰上閑逛,還會聽幾句高等道士講法,對修行和法術都有了解。
想了好一會,禿子眼睛一亮,大大地張開嘴巴,用一縷頭發指著上齶的一個小小突起,那就是他在亂荊山得到的內丹,讓慕行秋看過之後,他合上嘴巴說:“沒有它之前我就能射出紅光,有了它之後,我控製得更好了。要說施法的過程……仔細想來,最聽話的其實是內丹,我隻要動動念頭,從它裏麵就流出什麽東西,像涼涼的水。非常舒服,然後魔心就更聽話了。”
“你隻剩下頭顱,所以你將上丹田泥丸宮當成下丹田用?”慕行秋已經不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匪夷所思了。
“嗯,好像是這樣,可我的內丹不轉。跟你們的都不一樣。”
慕行秋在帳篷內來回踱步,速度逐漸加快,突然止住,“我要試試你的施法方式。”
“好啊好啊,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吧。”禿子越發得意,他的容貌與思維永遠停在了十來歲。雖然讀了不少道書,隻是看著玩而已,從來沒當真,一點也不覺得小秋哥的做法有什麽不對。
若是有其他道士在場,哪怕是剛剛凝丹的吸氣道士,也會力勸慕行秋不要冒險。
慕行秋取出幾件法器。這樣一來,就能避開絕大多數人的暗中觀察,左流英雖然能突破他設下的禁製,還能通過禿子直接觀看他的一舉一動,但已不能像從前那樣無聲無息,總會露出一絲跡象。
慕行秋隻想做一次簡單的嚐試,試著將上丹田泥丸宮當成下丹田對待。試著存想其中還有一顆內丹,幼魔送來的藍煙應該就在這裏。
聽上去非常簡單,做起來卻很麻煩,道士的存想和普通人的思想不同,必須心無掛礙才行,慕行秋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必須擺脫三田分工明確的固有思維,這就跟換一種呼吸方式同樣困難。
禿子比慕行秋還要興奮,總是忍不住開口指點,慕行秋隻好拿出一麵銅鏡,吸引禿子的注意力。
漸漸地。慕行秋對存想上丹田泥丸宮不再抗拒了,隱約覺得其中真有什麽東西,一般的存想狀態不夠,他必須進入修行時的深度存想狀態。
慕行秋一坐在**,禿子就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了。一個人照鏡子,悄悄地擠眉弄眼。
泥丸宮裏空空****,隨著存想的加深,慕行秋體內貯存的天地靈氣開始向泥丸宮匯集,終於,在一片微光當中他又看到了那團淡藍色的煙霧。
煙霧縹緲,慢慢變成了芳芳的形象,臉上的慧黠笑容表明,這是幼魔幻化而成的芳芳,她在泥丸宮裏直接對慕行秋說話了。
“很抱歉弄得這麽麻煩,可這是唯一安全的說話方式,其它場合都瞞不過道士的監視。”
“你到底要做什麽?救出念心科傳人嗎?她們已經死了,隻剩下魂魄受苦受難,一離開拔魔洞就會魂飛魄散。”慕行秋沒有張嘴,這些話直接在腦子裏說出來。
幼魔卻沒有做出回應,仍然自顧說下去,慕行秋明白過來,這隻是幼魔用法術造成的一段記憶,與他無法溝通。
即使是腦海中的交談,也並非絕對安全,幼魔仍然含糊其辭,“我不會向你灌輸任何事情,我要你自己看清真相,但是你必須足夠強大才行。同樣的理由,神魂暫時留在我這裏,你還沒有實力保護它,所以不要試圖尋找我的下落。等你強大到能夠發現真相,我自會出現,將神魂還給你。”
“我在小蒿腦子裏製造了一段隱藏記憶,她自己察覺不到,可她卻因此受到影響,對念心和慕行秋這兩個詞充滿好奇,用這種方式,我把她送到你身邊,希望能夠成功。我還在小蒿體內寄存了這份禮物,道士們即使發現它,也認不出來,更用不上,它隻適合你,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你是獨特的,從念出‘錯或落弱莫’五個字那時起,你就變得與眾不同。左流英一直在研究所謂的真幻,其實他弄錯了方向,我們的誕生不是為了吸引魔族,而是為了清空泥丸宮。左流英修行境界太高,已經不可能接受變化,而你可以。”
“所以,這就是我送你的禮物,第二枚內丹,剛開始它會很弱小,隻要你能細心嗬護,它會迅速壯大,超出道士們的想象。”
“再見,我曾經的居處,很懷念跟你打架的日子,希望你能早點發現我的禮物,希望再見時你已明白一切真相。”
芳芳形象的幼魔重新變成煙霧,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越來越快,終於,慕行秋的泥丸宮裏出現一枚白色的內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