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金石閃電
沈昊從遠處走來，向慕行秋揮了下手，示意鬥法可以開始了。
充當觀眾的近百名道士走向門口，在沈昊麵前，禿子不好意思當眾為慕行秋助威，隻好哈哈大笑兩聲，在空曠的大廳裏倍顯突兀。
被楊清音頂撞過之後，丁威不再公開發表演講，隻對自願留在他身邊的追隨者切切私語，願意聽他說話的道士可不少，共有三十多人，慕行秋在古墳裏見過的幾名道士都在其中，交談得很是熱烈，時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似乎對即將開始的鬥法一點都不感興趣。
沈昊猶豫了一會，走到慕行秋身邊，低聲說：“我以符籙加持，防護能力大幅加強，你想擊敗我，得加把勁兒了。”
“我的念心幻術在百步之內威力最強，你要小心，別讓我靠得太近。”
兩人互相透露了老底兒，同時一笑，各自轉身，向大廳兩邊飛去。
禿子在觀眾群中飛了一圈，回過之後顯得很困惑，“為什麽大家都覺得小秋哥必敗呢？還有人說小秋哥不自量力，我真想咬他一口。”禿子扭頭望向遠處的一名道士，磨了兩下牙齒。
“管他們幹嘛？這是龐山的鬥法，允許他們過來觀看就不錯了。”楊清音和小青桃站在一排觀眾的最邊緣，她自己倒是目不斜視，隻盯著場中的兩人，根本不關心其他道士。
另外七名龐山道士分散在觀眾中間，負責接待客人，對場上的鬥法似乎也不太關心，小青桃張望了一會，有點擔心地說：“大家好像真的不看好小秋哥，剛才我聽到好幾個人在談論符籙。”
楊清音撇撇嘴，“因為慕行秋的修行是隻是吸氣七重，因為大家都覺得念心幻術一無是處。絕對鬥不過五行法術。嘿，待會就讓他們吃驚去吧，小青桃，你相信慕行秋會勝吧？”
小青桃急忙點頭，“當然，咱們都見識過小秋哥的念心鞭法，正常鬥法，他肯定能打過沈昊，可是沈昊加持了符籙……”
“蘭冰壺用過符籙，不也是一敗塗地。用不著擔心，跟我鬥法的時候，慕行秋沒用全力……”話是這麽說，楊清音的目光還是盯在慕行秋身上，顯出一點點緊張。
場上的兩人已經分開，大廳長達三裏，普通人根本無法觀看這場鬥法，隻有道士們覺得兩人相距還是太近。
沈昊采取道士最為標準的戰術，站在原地不動。以四件法器護身，胸前明鏡、胸後銅印、身左油燈、身右銅鈴，左手握著破軍如意，負在腰後。右手捏道火訣，遠遠地向慕行秋施以道統之禮。
慕行秋還禮，除了右手的鞭子，他沒有再拿出任何法器。對他來說三裏的距離太遠了，他必須迅速接近沈昊。
鬥法即將開始，觀眾群中突然傳出一個響亮的聲音：“慕行秋。給念心科爭光啊，你要是輸了，我可就退出啦！”
居然是小蒿，站在一群女道士中間，她原本被留在龐山道館，大概覺得無聊，去亂荊山道館尋找同門，跟著一塊來這裏觀戰。她這一聲喊，引得周圍人側目而視，她卻毫不在意，反而對看向自己的人說：“我也是念心科弟子。”
幾名亂荊山女道後悔帶她來了，移動腳步，與這位怪異的同門弟子保持距離。
沈昊先發招，一塊深灰色的岩石在離他一裏遠的空中出現，迅速飛向慕行秋。
遠距離法術通常由多名道士同時施放，隻有一名道士的時候，就該施展打擊範圍大一些的法術，比如撲天蓋地的石塊，像沈昊這樣遠遠地隻射出一塊岩石，可有點浪費。
慕行秋輕鬆地躲開這一記法術，召出霜魂劍幻身，踩在腳下，疾速向對麵的沈昊飛去。
觀眾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都覺得開場有些平淡，牙山道士申忌夷站在丁威身邊，微笑著搖搖頭，另一邊的棋山道士楊青元卻歎了口氣，“沈昊太老實，這是公平競爭，他還非要讓一招？”
“別急，這樣也好，待會讓大家見識一下符籙的力量。”丁威輕笑一聲，“沈昊的做法很對，咱們是道士，不是好勇鬥狠的凡人，光是勝過對手不行，要勝得光明正大。沈昊適合當首領。”
這句話引起了小小的波瀾，道士們或深以為然，或頗不服氣，將這句話向兩邊傳播，速度比場上的鬥法還要快。
楊清音聽到了這句話，不服氣的對象卻是丁威，“他以為他是誰？宗師們派來監督斬妖會的高等道士嗎？”
觀眾們小聲議論，場上的鬥法正變得越來越激烈，沈昊第一招表示謙讓，接下來就開始發揮餐霞道士的實力了，密密麻麻的石塊如同狂風暴雨一般撲向目標，發出的破空之聲在牆壁上來回反射，轟轟有如雷鳴。
慕行秋隻能左衝右突，繞路前進，大大影響了速度。
觀眾對沈昊法術的點評多了起來，可是都不覺得有太多過人之處，楊清音和小青桃對視一眼，“這兩人打得太客氣了，都在隱藏實力嗎？這可讓外人小瞧咱們龐山啦。”
禿子卻緊張得不行，兩鬢留出來的頭發被小蒿編成了辮子，隻跟筷子一樣粗，這時也被他舉起來擋在雙眼前麵，不停地小聲嘀咕：“我喘不過氣來啦……”
“你本來就不用喘氣。”小蒿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站在禿子後麵，突然冒出一句：“這座鬥法廳真大啊。”
旁邊的人都不理她，繼續觀看鬥法。
慕行秋已經飛出一裏，即使在空中動作也靈活萬分，全憑身法就躲過了密集的石塊，雖然一招未發，已經有觀眾表示讚賞了。
“聽說念心科以煉體為主，看來還真是這樣，咱們可沒有慕行秋這樣敏捷。”
“嘿，道士不是靠敏捷斬妖除魔的，瞧著吧，沈昊還有更厲害的法術。”
沈昊施放出來的石塊當中開始夾雜大量的利刃。旋轉前進，正好堵住了所有空隙，慕行秋再想憑借身法見縫插針已無可能。
道士們不會大聲叫好，隻是點頭表示讚賞，沈昊的內丹是餐霞二重，法術卻比相同境界的道士要強不少。
禿子閉上眼睛立刻又睜開，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慕行秋知道自己得施法了，這樣一路前衝，既有危險，也是對沈昊的蔑視。深紅色的鞭子驟然變長。圍繞主人的身體胡亂纏了幾圈，鞭身各處都射出條條閃電，像一張粗糙的網，將慕行秋裹在其中。
他不用躲來躲去了，猛地加快速度，直接撞向那片金石風暴。
道士們驚訝的時候也保持著克製，人群的聲音隻是稍微提高了一點，除了少數龐山道士，其他人都沒見識過念心科的閃電法術。慕行秋的這一招在他們眼裏顯得十分怪異。
沈昊嘴角微揚，鬥法此時才算真正開始，他的右手迅速變換法訣，原來分散成數百塊的岩石與利刃突然聚成一團。集中全部力量撞向巨大的閃電網。
整場鬥法中的第一次以硬碰硬即將發生，慕行秋卻臨陣改了主意，在間不容發之際，竟然擦邊躲開沈昊的法術。繼續飛行。
觀眾喜歡看到激烈的場麵，即便是道士也不能免俗，慕行秋的躲避令大家發出失望的呼聲。隨著鬥法的進行，道士們也不那麽矜持了。
禿子落在楊清音肩上，“天呐，我不行了，飛不起來了，老娘，你叫停吧，龐山的人都聽你的。”
“胡說八道，這才剛剛有點意思，幹嘛叫停？必須分出勝負才行。”楊清音正在興頭上，恨不得自己也上場參戰。
轉眼間，慕行秋已經飛到沈昊身前一裏之內，對於道士來說，這是一個危險的距離，沈昊必須使出全力了。
一塊直徑近丈的巨石砸向慕行秋，表麵偶爾露出金屬光澤，這是沈昊的絕招——真土生金，精通兩類五行法術的道士不少，練到這一層次的卻不多。數人終於大聲叫好，再也不管自己的心是否平靜如湖麵了。
丁威微微點頭，他身邊的道士們鬆了口氣，他們都不想讓慕行秋成為斬妖會首領，如果沈昊能在龐山內部就將他攔住，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慕行秋沒法再躲了，沈昊的真土生金隨敵變化，眨眼就能化整為零，目標再快也躲不開。
包裹慕行秋的閃電網紅光驟盛，與金石巨球相撞，發出刺耳至極的雜音，境界較低的吸氣道士不得不捂住耳朵。
相持片刻，閃電網熔化了巨球表麵，慕行秋居然帶著閃電鑽了進去！
轟的一聲，金石巨球爆炸了，裏麵的慕行秋毫發無傷，反而加快了速度，終於進入沈昊百步之內。
“好啊！”禿子再也忍不住了，即使事後沈昊埋怨，他也要大聲為小秋哥歡呼一聲。
一名吸氣七重的道士，居然真的憑借失傳已久的念心幻術擋住了餐霞道士的五行法術，這令旁觀的道士們著實大吃一驚，都不開口說話了，隻有丁威、申忌夷等少數人還沒有對沈昊失去信心。
沈昊拒絕使用符籙增加進攻威力，而是用來強化防護，他還沒有輸，事實上，他仍然占據上風。
慕行秋發起進攻，一條紅色閃電從網中伸出，曲曲折折地擊向百步之內的沈昊。
楊清音提起了心，相信這一道閃電就能結束鬥法。
她想錯了。
沈昊右手停止捏訣，隨手一抓，將閃電末端握在了手裏，細目斜飛，雙腳穩如磐石，絲毫沒有承受不住的跡象。
丁威露出一絲微笑，希望大廳內所有人都能記住這一幕，這樣一來，推廣道統符籙將會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