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縣是個典型的農業縣,整個縣城布局極其簡單,主要的商業設施都在大十字附近,政府部門在東街,為數不多的幾家工廠則在西街。
梁滿生開著拖拉機,一直把柳春草送到了縣招待所門口,然後拎著行李,跟著她一起找人。
範科長親自跑出來,把柳春草給接了進去。
“春草,你的手藝可真不錯,我跟辦公室的幾個人說了一下,他們還都不相信,你先去宿舍把東西放下,然後就去食堂熟悉一下,中午好好燒幾個菜,讓那幫家夥見識一下。”
範科長憤憤不平,在他看來,英雄不問出處,柳春草飯菜做得好,那就是廚神。
可是其他人,偏偏認為柳春草是個鄉下丫頭,難堪大用,這不是不相信他的眼光嗎?
柳春草笑著點頭答應了。
宿舍就在食堂的後邊,是兩排平房,平房的盡頭是水房和衛生間。
正式職工一個人占一間,臨時工兩三個人住一間,範科長很看重柳春草,給她找了一間離衛生間遠的房子。
“雖說這是個兩人宿舍,不過原來住的小趙,回家生孩子去了,等她生完孩子回來,你也該上學去了,所以你倆誰都不影響誰。”
屋裏邊兒擺著兩張單人床,一張**是光床板,另一張**的被褥已經卷了起來。
柳春草把自己的行李和書本放到光床板上,再次向範科長道謝。
“不用謝我呀,對了,我們都歸辦公室管,有機會我向你介紹一下李主任,他也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你用不用先洗漱一下,要是不洗漱的話,我就領你直接去廚房。”
範科長已經迫不及待,想讓柳春草大顯身手,好好震懾一下辦公室那些沒眼光的人。
枊春草笑著答應了。
食堂是一間敞亮的青磚大瓦房,門窗全都開著,窗戶上釘著網紗,采光好,蚊蟲也飛不進來。
柳春草和範科長進去的時候,裏邊人不少,不過沒一個幹活的,大家夥兒都抱著膀子聊天呢。
範科長是主管,看到這一幕,就皺著眉頭指了指水池邊上的白菜蘿卜,“這都幾點了,怎麽還不幹活呀?”
人們好像按了啟動鍵一樣,突然忙碌起來。
範科長領著柳春草,走到了一個戴著白帽子的中年男人身邊,“胡師傅,這是柳春草,春草在咱們這兒幫一段時間的忙,她手藝不錯,可以單獨上灶。”
胡師傅詫異的看了一眼柳春草,隻有出師的大師傅才能單獨上灶,柳春草這麽年輕,會炒菜嗎?
不過範科長就是頂頭上司,胡師傅是個聰明人,沒敢當著頂頭上司的麵說怪話,而是很痛快的答應了。
“範科長你放心吧,小柳就交給我了。”
範科長點頭,又轉向柳春草,“那就這麽說了,中午你好好露一手,我把他們幾個都叫過來,嚐嚐你做的菜。”
範科長的這個舉動讓大家夥更覺得詫異,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等到範科長走了以後,胡師傅就領著柳春草來到一個小灶上,“這是小灶,專門做那些精貴菜,你就在這兒炒菜吧。”
食堂做的都是大鍋菜,不過招待領導貴客的時候,會用到一些珍貴原料,這個時候就要在小灶上炒菜了,要不然,那麽點東西倒到大鍋裏邊,還沒炒呢,就沒了。
柳春草笑著向胡師傅表示感謝,看了看時間就準備動手,“胡師傅,你們今天中午做什麽菜呀?我做跟你們一樣的東西。”
範科長隻說讓她露一手手藝,可沒說搞特殊化。
胡師傅指了指大堆的白菜土豆,“土豆絲,白菜燉粉條。”
“行,那我也做這兩樣菜。”
胡師傅嗬嗬幹笑兩聲,“我也不知道領導咋安排的,你隨便。”
食堂裏邊人不少,不過真正上灶做飯的大師傅,隻有胡師傅一個人,還有個年輕小夥叫葛三,他是胡師傅的徒弟。
勤雜工一共有兩個,年輕一點的叫小梅,年長一點的是郭嫂子。
胡師傅讓葛三把原料給柳春草送過去,自己就跑到大灶上忙活起來。
葛三把白菜土豆都放在了柳春草身邊的案板上,壯似無意的問道,“你多大了呀?會做飯嗎?”
“會。”柳春草一點也沒怯場,說白了,她就在食堂待一個多月,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立威,站穩腳跟,要不然後邊的工作沒法開展。
葛三不相信,他妹妹也跟柳春草一般大,也會做飯,不過做出來的飯菜味道像豬食。
很快,兩個勤雜工就圍到了葛三身邊,大家一邊看柳春草做菜,一邊小聲的嘀咕著,柳春草到底是誰的關係,才能一進食堂就掌勺?
如今炊事員可是個好工作,不說別的,首先自己可以利用職務的便利,吃個肚兒圓。
可惜就是正式工的編製太少,如今食堂隻有胡師傅一個人占著正式工的崗位,其他人都是臨時工。
原本葛三極有可能轉正,現在柳春草空降到了食堂,不由得他不多想。
柳春草可不知道,小小的食堂還有這麽多事兒,她看了看大灶上的胡師傅做的飯菜,是酸辣土豆絲和白菜燉粉條,就決定也做這兩道菜。
這兩個菜都是普通菜,看到柳春草也做這個,葛三就極為藐視的搖了搖頭,這姑娘水平也一般,憑啥一進來就能掌勺呢?
看到葛三走了,郭嫂子趕緊圍上來,“葛三,看出門道來了嗎?這新來的大師傅做菜水平咋樣啊?”
“也就那樣,沒看到她做的菜嗎?”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這個葛三的水平連入門都說不上,隻能說會炒菜,所以他根本看不出來,柳春草高明在什麽地方。
在葛三看來,能夠料理大魚大肉的廚師,才是好師傅。
“那就是關係戶唄?”
“怪不得範科長會親自領她過來。”
“呀,要是有關係戶來了,葛三你還能轉正嗎?”
這話可是戳著了葛三的肺管子,他在食堂已經幫了三年忙了,每天聽胡師傅呼來喝去,為的就是轉正。
回頭看了看正在灶台前邊忙碌的胡師傅,還有柳春草,葛三突然解下了身上的圍裙,一把扔在地上,“不行,我得找我舅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