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反應了一盞茶的功夫,慕容齊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維,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因緊張有著絲絲顫抖:

“你把方才的話,再說一次!”

那屬下立刻複述道:“八皇子,禁衛軍奉命圍剿秦相府,捉拿前朝東州國逆黨餘孽,如不束手就擒,殺無赦!”

慕容齊不知曉當初明月郡主案其中最隱秘的部分,更不知曉王公公的真實身份。

得知這等消息的第一時間反應便是:

這怎麽可能?!

東州國不是在一百年前就五國聯合顛覆了嗎?

哪兒來的餘孽?

還是一直為朝廷鞠躬盡瘁的秦相府?

會不會有什麽地方搞錯了?

抑或是遭人誣陷?

可即便如此,“殺無赦”這樣決絕的命令,著實太過霸道殘酷!

“奉命?奉誰的命?!”

“是皇上的口諭!”

即便慕容齊此時有萬般不解,卻知曉此時也無法究根問底,當即便施展功夫極速朝秦相府趕。

那屬下擔心慕容齊鬧出事情,緊隨其後。

……

秦相府內,秦子衿後續睡了整個下午和晚上,此時才剛剛醒來,餓得慌。

穀雨正服侍秦子衿洗漱用膳,房間的門卻被“砰”地一聲撞開,寒露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掩飾不住的惶恐。

自從“重陽血案”之後,寒露和穀雨都成長了不少。

寒露雖還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遇見絕大部分事情都不會如以前那般易慌易亂。

如今這般形容,讓秦子衿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放下手中的餐具問道:“怎麽了?”

“大,大小姐,我們秦府被禁衛軍包圍了。”寒露接過穀雨遞過來的水大灌了一口,再對上秦子衿鼓勵又安然的眼神,方才的慌亂奇跡般的減少了一分,卻依舊掩不住著急:

“禁衛軍來了好多人,將我們相府外圍得水泄不通,說是我們相爺窩藏前朝東州國餘孽,命相爺束手就擒,否則,否則……”

向來沉穩的穀雨,也跟著著急起來:“否則如何,你倒是說呀!”

窩藏前朝東州國餘孽,可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秦相府怎就被扣上了這麽個罪名?

若是秦相府不配合任憑禁衛軍逮捕入獄,就絕對不會好!

饒是穀雨有了心理準備,可“殺無赦”三個字自寒露嘴裏吐出時,穀雨依舊被震得腦門發懵。

她和寒露的第一反應一樣,秦相府是被別人陷害的,委屈彷徨又無助。

可二人轉臉去看秦子衿時,卻發現對方離奇的平靜。

仿佛接下來的事情無關她的生死般。

若非要說此刻的秦子衿與往時有何不同,那便是她周身那股若有似無,卻直看得人雙眼發酸的悲涼之息。

秦子衿之所以這般,並不是因為知曉可能這回在劫難逃。

而是因為猜測到這次向皇帝泄密的人,極有可能是當初抱著“探秘”之心,故意親近她的蕭景落。

在金銘國的種種疑惑好似清晰了不少。

想來也是,隻有這等可能紊亂黎民百姓之事,才當得蕭景落都“深入虎穴”演上了美男計。

雖算不得磊落,但這等“無間道”在曆史長河中,倒是屢見不鮮。

秦子衿想著,或許,他對她是有一點點動心吧。

但在國家情懷和大是大非麵前,這些都異常蒼白無力。

至少原文小說對蕭景落這個人物寥寥數筆的描述中,秦子衿能推斷出此人是心懷天下卻冷情冷心之人。

隻是他“演”的,實在太生動。

連即便一直設有心防的她,明知不合常理,卻依舊止不住那顆放肆淪陷的心。

突然想起了前世網紅界特流行的一句話:

談戀愛嗎?

殺你全家那種哦!

當時直覺這等毀三觀的劇情怎麽會火起來,如今類似的情況可不還發生在了她秦子衿身上!

她可能,這回真的會死吧。

既是如此,也讓她明明白白吧。

這秦相老爹到底是窩藏了誰,定然是有鐵證,才會讓皇帝直接出動了禁衛軍,還有“殺無赦”的命令。

穀雨依舊比寒露更快冷靜下來,拽著秦子衿的手要往外逃:“大小姐,奴婢知曉後院有條不起眼的小路,奴婢和寒露護送你出去。”

寒露也拽起了小拳頭,一抹眼淚,頗有種視死如歸那味兒。

縈繞著秦子衿的那股悲涼,又散了不少。

她還是不得不打擊她們:“你們可知,何為警衛軍?”

見倆丫鬟齊齊搖頭,秦子衿才繼續道:“那是皇宮大內專門保護皇帝的一支精銳部隊,人數沒有對外公布,但戰鬥力不遜於任何邊境軍隊。而有那‘殺無赦’的命令在,就絕無讓我們活著出府的可能!”

“那……那可如何是好?”寒露眼淚再止不住如短線的珠子往下掉。

大小姐還這般年輕,她和穀雨也還這般年輕,她不想這麽早就死了!

秦子衿側眸不去看她的淚水,故作輕鬆起身:“我去尋下父親。”

兩丫鬟也跟著一同前往,可才行至院門的位置,便見府中奴仆們早已亂作一團在逃命。

一直火箭衝破了天際壓抑的黑,勢如破竹般直衝秦府而來,正好射中了秦子衿院落門前的一顆老槐樹。

讓原本就混亂無比的秦府更加混亂,推擠踩踏比比皆是。

秦子衿試圖維護秩序的聲音,如滄海一栗,掀不起絲毫波瀾。

綁了火的箭越來越多,秦子衿尋找秦相的路別破中止,拉著穀雨和寒露又跑回了自己房間。

可那火箭卻如漫天花雨,毫不留情地穿透而來,秦子衿的院落不少地方都著了火,甚至蔓延到了她的房間內!

望著隻比她如今年齡大了一兩歲的兩個女娃,一直擋在她麵前去撲火,秦子衿的眼眶終於濕潤了。

她突然覺著,不該等死這般消極。

奈何濃煙彌漫,她近日的身體被餘毒糟蹋得越發容易疲軟。

秦子衿最後竟受不住,緩緩失去了知覺。

渾渾噩噩間,秦子衿仿佛看到了書穿至今的回放。

而入目的最後一個景象,她仿佛看到房門有被人從外麵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