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得旁觀者清,但在幾人中,蘇長卿與秦子衿的牽絆最少,竟也是最先回過神。
他第一時間便一手緊緊扒住蕭景落的袖子,一手牢牢拽著上官宿月的胳膊,在他們耳邊低語:“蠻子,魔頭,你們都冷靜!一定要冷靜!那可是皇榜,是聖旨,我們先去秦府看看什麽情況再說!”
言罷,蘇長卿還一手藏了一根銀針。
他想著,這倆武力值逆天的家夥若是不聽勸,非得在城門口大鬧特鬧,他就一人一針先紮老實了,再拖回去等他們冷靜下來。
意外的,蕭景落和上官宿月卻都沒有爆發,而是一言不發地朝秦府的方向趕。
慕容淵也沉默不語地與蘇長卿並排走著。
這股氣氛,卻讓蘇長卿更沒底了。
須知,不在沉默中爆發,便在沉默中消亡。
可他們三人無論是誰,都絕不是願意任憑“消亡”的個性!
蘇長卿真想祈禱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離譜的夢境,夢醒了,一切無法接受的事物都會煙消雲散。
但當燒成近乎廢墟的秦相府映入蘇長卿眼簾時,他明白,再多言語都於事無補。
昔日木楓國朝中一品大員,官拜丞相,無數皇孫貴族巴結的對象。
現如今,家破人亡,引人唏噓。
據住在附近的居民所言,這場大火足足燒到了今早才平息,而昨晚禁衛軍的火箭,更是發射到了後半夜才停息。
都是專門綁了火油的箭矢,別說的樓房建築,是人都會被燒得屍骨無存!
在裏頭,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如今,整個秦相府被封禁了起來,依舊有大量的禁軍把守。
幾人駐足良久,就在蘇長卿以為蕭景落可能會硬闖時,他竟第一個掉頭離去,蘇長卿當即便跟了上去。
上官宿月和慕容淵對視一眼,也跟上了蕭景落。
以上官宿月對蕭景落這麽多年的了解,若是確定秦子衿真的出事,蕭景落絕不可能如此低調冷靜。
而出於對男子兼情敵的直覺,慕容淵與上官宿月則有著同樣的確信。
於是乎,四人兜兜轉轉,竟回到了蕭景落的鎮北將軍府。
蕭景落的書房內,四人皆負手而立。
依舊是蕭景落先動了,拿出了一個透明的瓶子,裏麵有黃色星光點點,便是今早在蕭家軍的努力下,好不容易采摘到的風絮子。
蕭景落將其強勢地遞到蘇長卿手中,言簡意賅:“煉藥!”
人都沒了,煉藥還有何用?
可這等話,蘇長卿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全當蕭景落想要留個念想。
但另外兩個卻明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蕭景落,把話說清楚!”上官宿月開門見山便道。
慕容淵則把玩著手中緋紅的錦盒,不緊不慢:“這等珍奇藥材拿去煉藥,自然要有意義才行。否則,本皇子可不願浪費。”
二人這不明擺著,若是蕭景落還藏著掖著,他們也會將手中的藥材藏著掖著。
二對一,蕭景落再逆天,要將他倆全部打趴下也不太可能。
而風絮子被采摘入藥有效期卻少於一天時間,蘇長卿更急,寶貝般地拿著瓶子跑去蕭景落身旁嚷嚷:“我說蠻子,你這會兒可就別打啞謎了,再這麽耽擱下去,風絮子可就真要隨風化作絮了!”
雖說蘇長卿的話有誇張的成分在,但對此時奉勸蕭景落,卻極其有效。
因為這藥,關乎秦子衿的性命。
“本將已將玄銀匕首為聘,贈與她認主,”蕭景落背對著他們冷然低語,似乎是怕他們聯想不清晰,難得竟補充道,“那玄銀匕首,與本將的玄銀麵具,出自一處。”
分明是稀疏平常的一句補充,屋內的三人卻無不閃現出了詫異。
“蕭景落,你竟然將魂······”上官宿月更是驚呼出聲後,才意識到所處環境的約束,連忙將未出口的話全部咽了回去。
然而,上官宿月看相蕭景落的眼神,卻異常複雜難懂。
若是先前上官宿月誤以為蕭景落親近秦子衿隻是單純的利用,這會兒卻會完全推翻自己的猜測。
甚至她能萬分確信,蕭景落對秦子衿用情至深,絕不亞於秦子衿對蕭景落的用情。
可為何即便秦子衿誤會,蕭景落卻從始至終不作一句解釋?
這才是上官宿月想不通的地方。
慕容淵顯然也懂了,即便沒有蕭景落如此說明,他也早已感知得到蕭景落對秦子衿的深情。
即便如此,慕容淵對蕭景落的所作所為,也依舊感到一絲意外。
奇怪的是,這看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竟讓慕容淵和上官宿月都沒有再追問秦子衿的情況,而是很爽快的將手中藥材交給蘇長卿後,先後離開了鎮北將軍府。
拿到藥材的蘇長卿卻沒有立馬去煉藥,而是罕見用到了內力向蕭景落密語傳音:
“你真的將玄銀匕首給秦子衿認主了?”
“嗯。”蕭景落密語回道。
“你······”蘇長卿無言以對,沉默良久才又密語傳音道,“你可知,那本不該屬於秦子衿這等普通人該擁有之物?況且,她若是真的遭遇不測,你同樣也難以幸免,你可知這一點?”
“正是如此,本將才確信,她還活著。”
方才才沒有控製不住大開殺戒。
才會著急讓蘇長卿煉製好解藥。
離秦子衿第三次毒發的時間,隻有十天時間了。
所以,在蘇長卿還沒從方才的衝擊中回神之時,蕭景落已經做好了下一步計劃,密語道:“解藥練好後,交給千金流入拍賣場。”
“你要放去‘那邊’拍賣?”
“那邊”究竟是指哪一邊,蘇長卿哪怕是在與蕭景落的密語中,也依舊沒有言明。
可蕭景落的回答,卻讓蘇長卿三度震驚。
隻聽蕭景落冷煞低沉的聲音有條不紊地部署著:“無論是‘那邊’還是這裏,都上拍賣場。且必須符合一定條件的人才可參加拍賣——擁有那把玄銀匕首!”
秦相能帶著秦子衿自禁衛軍眼皮子底下逃生,絕不會是泛泛之輩。
那麽,他們來日方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