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秦子衿總有些不心安。
若是她的命運成功被扭轉,那與她有關聯的命運之人的走向,又當如何?
比如她在這個世界的家人們?
再比如,與她命運交織如此之近的蕭景落?
原本是在沉思,蕭景落卻當她那句發問是不舍,心頭愉悅,語氣自然也輕快起來:
“此去並無戰事,不必掛心。”
就是沒有戰事,秦子衿心底反倒不踏實了。
“那將軍,何時啟程?”
“明日辰時末,”蕭景落眼中閃過極難察覺的絲絲不舍,轉瞬即逝間,抬手自然地理了理秦子衿額角的碎發,難得叮囑,“每日卯時讓尚月帶你來此處修習內功,太極亦不可生疏。”
頓了頓,想到方才秦子衿的許求,蕭景落才又加了句:“若偏愛輕功,亦可讓她教你。”
讓上官宿月教她輕功?
秦子衿突然覺得畫麵可能慘不忍睹。
但耐不住對那等神功的向往,秦子衿很中肯地點頭答應了。
悄無聲息地將秦子衿送回相府院落,蕭景落臨走時還不忘交代:“那把玄銀匕首可隨身攜帶護身。”
“嗯,嗯?”秦子衿還想問怎麽護身,對方就已經離開去找秦相告別了。
於是乎,吃完午飯的秦子衿,硬是把自己關在房間研究那把玄銀匕首研究了一下午,也沒研究出個究竟來。
······
次日辰時末,蕭景落率領鎮北軍護送金銘國兩位使者的隊伍緩緩朝城門駛去。
在臨近城門時,迎來了另一支十幾人的隊伍。
鮮衣怒馬領頭的,竟是慕容淵和慕容齊兩位皇子。
慕容齊大大咧咧地朝蕭景落揮動著衣袖,行事作風與他清俊的眉目截然不同,扯開了嗓門喊:
“蕭將軍!好巧哦!父皇命我和六皇兄與你們一並護送金銘國使者歸國!”
麵對社交牛逼的慕容齊,蕭景落低垂眼眸不做理會。
身後的蕭勳卻跟蕭淩小聲埋汰上了:“這八皇子是不是太熱情了點?弄的好像他對咱們家將軍有意思一般。”
他們早接到聖旨,知曉兩位皇子會與他們一道去金銘國。
這貨犯不著還表現出一副“巧合”的天真模樣吧?
而麵對蕭景落如此冷然的態度,那位養尊處優的八皇子居然還能做到完全不尷尬,蕭勳都為他尷尬得直想摳腳趾頭。
蕭景落的馬臨近後,一襲白衣似仙的慕容淵,也主動上前。
二人頷首示意,並沒有太多交流。
一位如雪山之巔,聖潔儒雅。
一位如深潭之淵,孤傲冷絕。
皆氣質絕倫,堪稱王炸!
不知淪陷了街頭多少目睹此畫麵的貴女,甚至貴公子哥兒。
慕容淵見時辰已到,蕭景落卻遲遲未下令出發,明知故問:
“將軍,時辰到了,可是還有未了事?”
未婚夫即將遠行,未婚妻竟不相送。
城中這幾日傳蕭景落如何寵溺秦子衿,而秦子衿又是如何蠱惑蕭景落那些傳言,可信度就讓人懷疑了。
蕭景落怎會看不出慕容淵眼底的深意,麵上無甚表情,心下卻微沉。
那人,果然還是沒上心呢。
強壓下心底的失落,蕭景落抬手一聲令下,策馬揚鞭率先出了城門。
蕭勳蕭淩等人緊隨其後。
可苦了坐在馬車上的兩位金銘國的使者和隨從,哪想一出城門就飆高速,他們早飯都險些被顛簸得吐了出來。
如此這般,讓慕容齊有些擔憂:“六哥,照蕭將軍這速度,雖然能提前達到金銘國,但兩位使者不會到了那邊告狀吧?”
剛成年滿十六的慕容齊頭一回出使鄰國,還是和木楓國常年有戰事的金銘國,他不隻一點兒慌。
反觀慕容淵,卻淡定許多。
隻是慕容齊一直在他耳畔嘮嘮叨叨沒完沒了,他才輕緩地回了句:“無妨,亂與合,自由定數。”
這高深莫測的話,恕隻對破案偵探感興趣的慕容齊,聽不懂!
不知是不是錯覺,慕容齊總覺著那位蕭將軍心情似乎不太好,而自家六哥的心情好像還不賴。
自家六哥不是準備拉攏蕭將軍嗎?
這番操作,讓慕容齊有限的腦容量,又有些不夠用了。
但慕容齊察言觀色的能力卻不差,蕭景落的心情是真的不好。
但他這陰鬱的心情,卻在一陣悠揚婉轉的琴音傳入耳中時,霎時有了緩解的跡象。
琴音雖稱不上絕佳,卻也算上乘。
最重要的是,讓蕭景落清晰地感受到撫琴之人的真心實意。
那琴音,時而婉轉連綿,時而如空山凝雲,時而如萬馬崩騰,時而如芙蓉泣露,不絕如縷。
仿佛是女子向心愛的男子傾訴著離別不舍的傾訴,卻又期盼著對方及時歸來。
更向是直白又委婉著訴說著自己的愛意,纏綿悱惻。
琴聲源自城門五裏外的那處半山腰,蕭景落原本就一騎絕塵跑在隊伍的前端,這會兒直接拉停了馬匹聆聽。
望見了山腳下的那抹熟悉的身影,秦子衿的心髒不受控製地開始加速,好幾個呼吸都不能平息。
但秦子衿好歹還記著自己“琴”的任務,分毫不錯地完成著彈奏《鳳求凰》的曲譜,低吟著自己改編的那首詩詞:
“有一男子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凰飛翱翔兮,四海求鳳。
無奈將軍兮,不在京都。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如此直白的傳達愛意,在木楓國並非沒有,但女子如此卻需要莫大的勇氣。
秦子衿也不願贈蕭景落這般露骨的詩詞,可係統《鳳求凰》的任務除了彈奏,還需要將詩詞給吟誦上。
所以她起了大早,央求著上官宿月帶她出城來半山腰演奏吟誦,就是為了少些人聽見。
酸掉大牙的表白方式,秦子衿的老臉實在丟不起!
殊不知,這番經典的《鳳求凰》表白方式,被眾將士和金銘國等人看見,一傳十,十傳百。
往後數年成為了二人“女追男”的恩愛佳話典範!
隨後而來的慕容淵自然而聽到了琴音和那段詩詞,黑眸中墨色翻湧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