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張小灑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想必剛才,現在表情倒是輕鬆了很多,就像是一個剛剛從噩夢中驚醒的人一樣。
“小灑,你感覺好一些了嗎?”薇薇跪在地上,擔心地看著他。
張小灑點了點頭,側過身,在薇薇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緊接著就被扶到了病**坐著。
我奇怪地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好像剛剛經曆了類似生死關頭的樣子,這會兒咕咚咕咚喝水但他的那副身體,準確的說是屍體,需要喝水嗎?
果然沒喝兩口,張小灑就厭煩地推開了水杯,擺了擺手,看樣子並不想喝水。
似乎是發現了什麽,薇薇神情有些暗淡,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愣了一下,好像是在詫異我一直都在盯著這邊看。
我心想,他應該是因為受到某種驚嚇,作為人的下意識是想要喝水來緩解一下驚慌感的,但他現在並不能說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你剛才怎麽了?”陸禎在旁邊奇怪地看著他。
張小灑這才抬起頭,視線一一掃過我們,最後低下頭說道:“剛才我感覺失去了這幅身體的控製權。”
什麽?!
這話一出口,差點就讓整個房間裏炸開了鍋,還是攸寧趕緊提醒我們小點聲,不然護士會過來查看的,這個時間已經不允許有人來探病了。
不過張小灑的這句話,和剛才的樣子,讓我想起來了‘去大腦強直’。
‘去大腦強直’跟剛才張小灑表現出來的樣子相同,都是倒在地上,全身四肢抽搐,正是因為大腦和身體失去的聯係,也跟張小灑剛才說的‘感覺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相近。但‘去大腦強子’是不會有這種失去控製權的感覺,人是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類似於暈倒。可張小灑卻有,而且對這種感覺的描述很清晰準確,這讓我有點不太明白。
“怎麽會這樣的?”薇薇擔心地說道。
張小灑搖了搖頭,抬頭尷尬地看著她:“可能我真的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薇薇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哽咽了兩下沒有說出來話,不過張小灑卻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用手指劃了一下她的鼻梁:“沒事,能再見到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完,薇薇一頭紮進了張小灑懷裏哭了起來。
這場麵看起來讓人覺得心酸,旁邊的陸禎和攸寧也靠在了一起,在我看來,這兩個人內心還是存在某種界限的。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頓了一下,才用力拍了拍手,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這才說道:“好了,現在也不是傷感的時候,我們要趁著張小灑還在,先把一些事情給解決了,畢竟我們沒辦法估算他存在的時間。”
聽我說完,薇薇抹了一下眼淚,點了點頭。
張小灑這次嚴肅地看著我:“你說的一些事情指的是什麽?”
“就是目前為止,遇到的一些麻煩事。”
“比如呢?”
“嗯……比如你剛才躺在地上表現出了類似於‘去大腦強直’的狀態,還有你的描述,都跟它差不多。”
張小灑聽了以後就有些皺眉,疑惑地看著我:“你說的是什麽,我沒聽說過。”
一般也很少有人聽過‘去大腦強直’,這是一個比較專業性的詞語,但輕微的症狀或許你們聽過,就是癲癇。
不過‘去大腦強直’是比較嚴重的情況,是遭受重擊或者損傷,讓大腦與身體的連接斷開,身體在找不到大腦以後,就會自己抽搐來不斷提醒大腦,在偶爾的時候我們睡著了,胳膊或者腿會自己抖動一下,也是身體在尋找大腦,隻不過在信號發出的時候大腦就已經找到了,在極短的時間內,身體來不及反應,還是會抖動一下的。
這麽詳細的解釋過了一遍之後,張小灑他們都明白了,倒是陸禎緊接著說道:“這個我知道,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很像,我也想說來著。”
我點了點頭,看向張小灑,他正在用手摸著下巴。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看向我:“剛才我在感覺失去身體控製的時候,還有另外一個感覺,就像是身體要被人奪走了一樣,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身體易主。”
“怎麽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但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是你在睡覺的時候,正迷迷糊糊就有人爬到了你身上來,拚命想要擠進你身體來代替你的感覺。”
薇薇倒吸一口涼氣,拉著張小灑胳膊:“那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現在沒事了。”張小灑報以安慰地笑了笑。
可就在薇薇鬆了口氣的時候,攸寧卻開口說道:“那在之前,我在走廊裏看到的那個人,就應該是你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個事情本來攸寧是說過的,隻是因為剛才的事情,我把它給忘了。如果這麽說來,那張小灑應該在我和薇薇來之前就已經來到這裏了。
可他怎麽來的,按照他剛才所說是‘睜開眼睛就站在門口’的,可之前被攸寧看到在走廊中遊**的,並不是張小灑!
那會是誰?是要奪取控製權的那個‘人’?
“我在走廊遊**?”張小灑一聽說這個事情,就詫異地看著我們。
可也隻有攸寧看見了,就連陸禎都表示不太清楚,他也隻是看到了當時出現在病房門外麵的影子而已。
攸寧篤定地點了點頭,在我看來,她並沒有騙我們,也沒有必要騙我們。
張小灑卻不解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以為是冥冥中的安排,能讓我回來見薇薇一次,沒想到卻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那會是誰把張小灑複活的呢?”薇薇不解地看著我。
我皺了下眉:“複活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的的確確是站在這裏了。”
“可我也的的確確看到過你的屍體了,被浸泡在福爾馬林液裏,而你現在身上的味道,除了你這件看起來正常的衣服之外,就是我見到過的屍體的樣子。”我索性就直接說了這件事情,也沒必要隱瞞了,再隱瞞下去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
不隻是張小灑一副震驚的樣子,就連陸禎和攸寧,都一臉吃驚。
張小灑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說你見過我……的屍體?”
“嗯,見過,就是你現在這具。”
“啊對了,在純白色的屋子裏麵,你提起過這個事情,你也說過我已經死掉了16年之久,當時我還不相信你……”
看著張小灑一臉暗淡的樣子,現在什麽事情都擺在麵前了,也不由得他不相信。
“那我要對你和陸禎說聲抱歉。”張小灑一臉歉意地說道。
這讓我和陸禎愣了一下,隨後我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在純白色房間的時候,想要自己出來,不惜出賣我們兩個的事情。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以理解,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提了,現在我們三個又聚在一起了不是麽。”
張小灑慚愧地點了點頭,倒是陸禎也笑了笑,我覺得陸禎應該比我還不在意當時的事情吧。
雖然不知道我們三個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能看出來薇薇和攸寧都沒有要問的意思,這也是我喜歡跟她們相處的原因,情商高的女人是不會追問的。
還是陸禎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局麵,對我說道:“既然這樣,你就把‘撲克牌’的事情仔細給張小灑說一遍,然後我們再繼續討論後麵的事情。”
我點了點頭,仔仔細細把‘撲克牌’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在他聽懂了之後,就詫異地看著我:“你說你還遇到了另外一個你?”
“對,這個情況就好像是你之前在飛機場,拿著手機召集了周圍所有人的人來聽你講話的那次。”
張小灑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當時我就感覺,那些人雖然樣子各不相同,但他們都是‘我’,而且跟我有著差不多的經曆。”
緊接著她又看著我說道:“但之前我都一直有疑問,被你的‘撲克牌’理論這麽一說,之前我見過很多人,比如戴鴨舌帽的男人和跟他並肩行走長直發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個撲克牌中的我和薇薇,但我們彼此看對方,就跟陌生人一樣,也能在鄰裏融洽的生活著而不自知。”
我震驚地看著張小灑,這才想起來在之前的輪回中,每次在路上都能看到一個戴著鴨舌帽修車寶馬車的人,仔細一想,這應該就是他剛才說的那個男人!
我心裏咯噔一下,原來我們生活中,無時無刻不在充斥著其他撲克牌中的人。
也正是這麽多副的撲克牌,組成了我們現在所生活的城市!
但張小灑卻疑惑地說道:“這個城市中那麽多的人,我們怎麽能準確認定哪些人屬於我們的撲克牌,而哪些人屬於其他的撲克牌?”
這個問題一下子難住了我,我幾乎想不到辦法,搖了搖頭,尷尬地笑了兩聲:“似乎是不太可能分辨清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