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老謀深算(1/3)
樓蘭王宮，政務殿。
樓蘭的國王陛下正坐在位置上，批閱著一疊疊奏章。
這時一位內侍走進了政務殿，在國王的耳邊輕語了幾句。
隻見陳王合上手頭的奏折，眼中露出一絲精光。
“嗬嗬，果然他們幾個人還是按耐不住了麽？本來如果他們願意繼續保持沉默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放他們一馬的。”
“陛下，四位大臣似乎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正準備就此展開行動。”內侍有些擔憂的說道。
陳王冷笑著說道：
“哼哼，他們還能做些什麽？隻是準備重演當年的往事罷了，不過他們又誰都沒有當年寡人那樣的膽子，前瞻後顧，終究成不了大事。隻要我將近衛軍和城防軍抓牢在手上，他們翻不了天。”
“另外，陛下，公主殿下已經閉門不出半月之久，這和親之事是否因當……”內侍試探著問道。
陳王目光冷冽的看著身邊的這名內侍，讓其驚出一身冷汗，趕緊低頭不語。
“你問的太多了，這件事我自有安排。讓那些聚在紫香殿外的牛鬼蛇神都散了吧，時機一到，自然會有結果，用不著百般試探。告訴他們，和親之事，公主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
“卑職明白！卑職還有一事稟報！”內侍將身子躬得更低了。
“有什麽事就一塊都說了吧，不必藏著掖著。”陳王也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語氣似乎有些重了，於是稍稍緩和了些。
內侍有些惶恐的說道：“被陛下封為北城巡防使的水玲瓏似乎前去探望過從武關回來的慕容家大小姐。”
陳王的眉頭微皺，這兩個人連在一起，讓他想到了當前他最不願意去想的一個人，但是這個人終究是繞不過去的。
“她？這件事的確值得注意，不過也有可能是去詢問關於神羽的事。你且讓人留意下，城防問題絕對不允許有任何缺漏。哦，邊疆之事有何變化？神羽此時應該已經從霆兒手中接過兵權了吧。”
內侍稍稍整理了手頭的信息和資訊後說道：
“王子殿下明日應該就會到王城，神羽將軍似乎在邊關有大動作，應該是已經準備著手解決盤踞早赤水河畔的大秦軍隊。至於交戰的結果，恐怕要幾日之後才能得知……”
陳王苦笑之中帶著些許無奈，說道：
“唉，要是我又充足的時間安排好一切，又怎麽會做這種自毀長城之事？神羽和那四個老家夥不同，如果用好了，他會是一柄真正的利劍，所向所向披靡。隻可惜我怕霆兒用不好這把劍，就會自傷啊！”
內侍瞧準機會，立即開口表忠心道：“陛下所做皆是為了樓蘭的江山社稷，卑職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也不必向我表忠心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野心，但是你要明白自己的極限，否則就算我不動你，有朝一日你也必定會自取滅亡。”
聽到國王的話後，這名曾經陛下最親近的寵臣直接嚇得跪下，不住的磕頭請求著對方的原諒。陳王看到後不由歎了口氣起身走到了政務殿的中央，無奈地說道：
“想用的不能用，能用的不頂用，真是時不待我啊。也罷，既然他用不了利劍，就讓這把劍變鈍變折，這樣至少不會反噬其主。”
說完這句話後陳王踢了一腳地上的內侍。
“給我起來，傳我的命令，為慶祝樓蘭西夷兩國休戰，王都舉辦慶典大慶三日！”
“殿下，這時候舉辦大慶是不是有點……”內侍從地上爬了起來，聽到國王的吩咐後，難得露出為難的神色。
陳王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不是時候，但如果不這麽做，又怎麽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機會，讓他們主動站到我的麵前？”
午後，慕容府，地下密室。
天官大塚宰獨孤伽羅，前春官大宗伯東方博，夏官大司馬慕容錯，前秋官大司寇趙霧隱。四位在暗中把控朝政的大人物，此刻正齊聚一堂，若是讓朝中的大臣們知道，恐怕會驚掉一地的眼睛。
幾人之間在朝中分別代表不同的勢力，互相之間早有間隙，基本都處於互相看不順眼的狀態，若是兩兩遇上絕對是形同水火一般的關係。而此刻卻坐在一起，相
談言笑，就像多年未見過的摯友一般。
“嗬嗬，慕容兄，我們快十多年未見了吧?”東方博沏著杯中的新茶，笑意盈盈的看著對方說道。
“嗬嗬，十多年前你急流勇退，退居幕後，逍遙了這麽些年，我可是羨慕得很呢！”慕容錯也笑著回應道。
“你們兩隻老狐狸就別在那恭維了，當年我們四人為了自保，不得不偽裝成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沒想到陛下最後還是不肯放過我們啊！”趙霧隱有些無奈的歎息道。
獨孤伽羅冷笑著說道：“陛下他是擔心出現當年主弱臣強的局麵，舊事重演。當然得拉上我們這些老家夥才會放心。”
“當年的事，果然陛下還沒有徹底放下啊！”東方博感慨的說到。
慕容錯卻對此有不同的感觸：“其實將心比心而言，若將我們放在對方的位置下，諸位誰敢說自己能夠真的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恐怕未必能比陛下做得更好吧。”
獨孤伽羅看了這位自己在朝中多年的老對手，也是曾經的知己故交哦，有些不滿的說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為他說話。現在人為刀殂我為魚肉。我們齊聚於此，不正是想要想個保全自己的方法麽？如今你應當先想個應對的辦法才對。”
慕容錯看了在座的三位老友，大多數都已經無法看見當年的影子了。果然，歲月是把消磨人的刻刀，大家都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了。
這時向來喜歡使用計策的趙霧隱主動開口說道：
“陛下最忌憚的神衛老將軍已死，大司徒鬼伯庸又死的離奇，大司空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是陛下扶植在朝堂的口舌，如今在朝廷中隻有我們四個人能夠正常發聲。大家有什麽棋子，底牌，不如都說說看吧！”
慕容錯卻出口打斷了對方的話：“在這之前，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需要確定，諸位中意的是哪一位王室宗親？”
這個問題令幾人一時間拿不定主意。
最熟悉王室宗親的大宗伯東方博開口說道：
“嗯。大王子作為陛下親選的繼承人，可惜剛愎自用，與群臣之間間隙橫生。且心懷戚戚，難等大雅之堂。若此事能成，他必然不能登上王位。三王子年幼體弱，且母係一族勢力龐大，若讓其主政，恐又外戚幹政之禍。”
獨孤伽羅雙目微眯，聲音有些尖銳的說道：“依你的意思是要支持二王子登位？”
東方博也開口說道：“二王子，已是少年之身，且文治武功皆為朝中大臣們所欣賞。且其母後為平民，沒有外戚之禍。的確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我看是你們最好的選擇吧？”
二王子是東方博與趙霧隱二人所支持的對象，而獨孤伽羅是三王子的大伯，自然不願同意這樣的做法。
東方博不動聲色的說道：“我隻是說這是目前最符合群臣利益的做法。”
獨孤伽羅知道單憑自己一方很難爭過對方，於是看向慕容錯想將其一同拉下水來。
“慕容錯，你倒是說句公道話，你覺得諸位王室子弟之中，誰最堪造就？”
慕容錯看著三人將目光聚集到自己的身上，便明白自己無法再繼續保持沉默。而作為提出這個問題的人，他自然早就準備好了一番說辭。
“諸位，你們支持各自所支持的王室子弟，這自然沒有什麽問題，畢竟此事關係到你們的切身利益。但是你們卻忽略了一個問題，並不是每個王室成員都有資格成為一國之主的。”
慕容錯起身說道：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戰，先王昏庸無道，民心站在陛下一邊，所以我們才能馬到功成。任何事想要擺到台麵上，就一定需要一個明麵上的道義之理。大王子畢竟是陛下的繼承人，有正統之名，我且問，二王子，三王子憑何服天下之眾？”
東方博和趙霧隱對視了一眼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顯然他們正在真正的思考慕容錯提出的問題。
而獨孤伽羅卻不這麽想，他冷笑著說道：
“天下之眾？隻要我們幾人聯手，擁立新王，群臣拜服，天下之人又有何好說？”
慕容錯看著這位老友，苦笑著說道：
“你當這還是二十多年
前麽？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內有我們這些群臣與王權博弈，一不小心，整個樓蘭就會因為而土崩瓦解。當年陛下占著大義的名義，也花了三年才平定樓蘭全境。而如今，動**再起，你以為西夷和中原會給我們重新站起來的機會麽？”
東方博和趙霧隱便是明白了這一點，才陷入了沉默之中。例如正統，還有大義的名分，看似雞肋，有時候卻又是必須的。
在權力的遊戲之中，看似荒誕，卻又如此的真實。
“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獨孤伽羅有些不忿的說道。
慕容錯笑了笑說道：“你們是不是忘了，王室之中還有另外一人，正好占了民心？”
“哼！你這隻老狐狸，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獨孤伽羅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以你和神羽的關係，若那位真的登位了，恐怕你就真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吧？”
東方博也開口說道：
“當年的王妃還有如今的公主殿下的諸多舉動和所作所為，的確在樓蘭的民間深得擁戴。不過樓蘭已經將近百年沒有出過女王了吧？而且男嗣未絕，擁立女嗣，似乎有些不合宗法。”
慕容錯卻是說道：“樓蘭的那條王室法規中有講明男嗣未絕，王室直係女性不得繼承王位了？公主占據民心，而神羽與公主之事，恐怕諸位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吧。”
趙霧隱的態度有些鬆動：
“的確，神羽乃我樓蘭的麒麟子，有他在，可保樓蘭三十年。他若能忠心輔佐公主殿下，也許能成就一段佳話！”
獨孤伽羅當然不會同意這樣的做法，剛想開口，卻被乘勝追擊的慕容錯給生生打斷：
“這隻是其一，據我所知，神羽如今已經重掌武關大軍。他的軍功和名聲，受到了樓蘭軍民的認可，隻要他願意站出來，以保護樓蘭為名，大義的名分，就在我們這邊。”
東方博開口說道：
“此法不妥，神羽年少得誌，權勢一時無兩，甚至大有蓋過當年他義父的趨勢，若公主殿下稱王，以他為夫婿，更是無人能出其左右。到時恐怕一切都會超出我們的掌控。”
原本有些意動的趙霧隱聽完這番話後，也放棄了這個念頭，接著說道：“如此看來，還是擁立二王子比較穩妥。”
“我絕不可能同意擁立二王子。”獨孤伽羅也表現出自己的態度。
慕容錯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麵，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然後表麵上做出一副歎息的模樣，說道：
“既然我們大家誰都沒辦法說服誰，那麽我們不如先把這件事放下，我們各自支持的人選，先都保留。在這之前，我們不如先把如何應對陛下的問題解決了。諸位不會以為，陛下真的對我們私底下做的那些小動作，毫無察覺？”
“慕容兄的意思是？”東方博有些嚴肅的看著對方。
“恐怕諸位的落腳點，早就布置了陛下的耳目了。”
至於為什麽慕容錯會知道，他在朝中待了這麽些年，一直都是陛下最親信的寵臣，怎麽可能沒有安排一部分眼線到王宮和陛下的身邊。
當然，同樣的，慕容錯知道自己的府邸之中肯定也有陛下的眼線。
趙霧隱有些不安的看著慕容錯：“你覺得陛下既然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會如何行事？”
“這一點得問獨孤兄了，這些年他揣摩陛下心思的功夫可是練得越來越深了！”慕容錯將問題丟給了一旁的獨孤伽羅。
獨孤伽羅若有深意的看了慕容錯一眼，才說道：
“以陛下的脾氣，他什麽都不會做，若我沒猜錯，他甚至會故意製造個機會，讓我們有幾可趁……”
“這是引蛇出洞？”趙霧隱的臉色有些難看。
“是殺雞儆猴才對。”東方博糾正了對方的話，不過他的臉色顯然也不太好：“陛下要為大王子鋪路，我們這群老家夥自然就是最後的開刀對象。”
提醒眾人的目的已經達到，慕容錯便不再準備糾纏下去：
“嗬嗬，諸位既然已經心裏有數，今日的聚會便先到此為止吧!我想，諸位的替身應該頂不了太久吧？”
幾人都各懷心思，這場秘密的會見，最終不歡而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