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鵑兒(1/3)
次日天明，畫舫之中杯盤狼藉。
等到陳錦軒醒過來的時候，卻已經不知躺在何處的穿上。由於宿醉的原因，剛想起身，就覺得頭疼欲裂，惡心想吐。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喝這麽多的酒。若是往日，他斷然不可能喝這麽多酒，自從當年的事之後，在京城可有不少人等著他“犯錯”。他自然不能給他們機會。
陳錦軒撐著身子，四下打量了下，看上去似乎是個女兒家的住處。
“難不成我昨天晚上喝醉酒以後，不小心……”
這時正好一名女子推門而入，看到起身的陳錦軒，趕忙將手中端著的東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
“唉，你怎麽就起來了，你昨晚喝了那麽多酒，現在肯定還沒有醒酒。別急著起來啊！”
那名女子說著就上前扶著陳錦軒靠在了床頭。
陳錦軒本來聽著聲音就覺得怪耳熟的，這下近距離觀察以後馬上就認出了對方。
她就是昨日給自己送請柬的那個小丫鬟。
昨晚發生了什麽？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
許多疑問在心中滋生，不過他還是挑著自己最在意的一個問題問了出來：“請問鵑兒小姐，跟我一同來的其他同僚呢？”
鵑兒一邊端來了自己方才放在桌子上的醒酒湯。一邊笑著說道：
“你說他們呢？徐公子喝得酩酊大醉，被春月和秋香姐帶走，自然不用擔心。至於另外三人嘛，估計還和那些歌姬舞姬們躺在畫舫內不省人事吧？”
“原來如此，那我……請問……”
陳錦軒想問自己昨晚有沒有做什麽荒唐事，卻有些難以啟齒。
鵑兒雖然本性純良，但是跟在李夫諸的身邊，常年在這些煙花柳巷之地，自然知道許多尋常女兒家不明白的事。
特別是來青樓的那些男子，幾乎隻要一看麵相，就能猜出對方心裏想些什麽，而且大多八九不離十。
所以她看到陳錦軒猶猶豫豫，支支吾吾的樣子。
大概就清楚，對方想說的是什麽。
於是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說道：
“公子，昨日你酒後狂性大發，與船上的歌姬樂伶嬉鬧。我家小姐的船就在邊上，而且她向來喜靜，就差我前來勸說。沒想到卻被公子……公子……嗚嗚嗚……”
陳錦軒被對方這麽一說，頓時覺得啞然無語，不知道該怎麽是好。於是開始努力回憶昨日醉酒後的場景。似乎的確有一兩個片段是自己和鵑兒走到這屋子的情形。
不過其他的就一點印象也沒有了，而且隨著他不斷試圖回憶昨晚的事，一時間又開始感到頭疼欲裂。
“啊啊啊！”
陳錦軒雙手抱頭，痛苦的喊道。
陳錦軒的動作卻把邊上的鵑兒嚇了一大跳，然後有些驚慌的說道：
“啊，你你你，你沒事吧。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你昨天什麽都沒做，真的。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兒，昨天是小姐見你們一船的人都醉的不省人事，所以才讓我將你帶到此地歇息……”
陳錦軒的頭疼本來就是因為宿醉而已，聽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騙了，頓時有些氣結。果然酒這種東西還是少碰為妙。這種記憶缺失的感覺讓陳錦軒很不適應。
因為這總會給他帶來一種超出自己掌控而產生的恐慌感。
“原來如此，請替我謝過你家小姐。”
鵑兒的兩隻眼睛笑起來活脫脫像兩輪新月，陳錦軒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擁有活力的女子。
一點也沒有那些大多數的風塵中人心中自怨自艾的樣子。可以看得出她的心底一定是充滿了希望。
“嗬嗬，要謝的話還是等兩天後你自己跟小姐親自道謝吧。呐，這是我從廚房那拿來了參湯，專門給你來解酒用的。還打了一碗清粥給你，小姐曾經說過，宿醉之後，早起不宜吃太多東西。你就權當清清腸胃了吧！”
“多謝鵑兒小姐，這參湯想來‘清人館’時常都備著的，倒是這碗清粥，恐怕是你特意自己熬的吧？真是麻煩你了。”
陳錦軒想來這裏應該不乏那種徹夜笙歌的人，而參湯自然是不可或缺的物品。而清粥，說實話，在這揮金如土的地方，恐怕“清人館”內就算最低級的小廝也看不上。
如果沒有人特意吩咐，自然不會準備。不難推論出這碗粥應當是鵑兒自己花費時間熬的。
陳錦軒看過窗台透過的太陽，這個時間點起碼也是日上三竿之後了，而昨夜自己等人胡鬧到將近天明的時候。他還記得最後望向畫舫外頭，東方的天際已經泛白。
這就說明自己
等人喧鬧了一夜，恐怕鵑兒和她的主人也是徹夜未眠。而為了照顧自己對方想來是一直忙到了現在都還未休息吧？
“沒什麽這都是小姐的吩咐，我隻是照做罷了，對了你還是先喝下這些參湯吧，這樣你應該會好受些！”
說著便端起手中的參湯準備親手喂對方。
最後在陳錦軒的推辭下才講給了對方，讓他自己動手。
陳錦軒試了試溫度，不熱也不涼，溫度剛剛好。看來之前鵑兒應該是特意算好了時間的。於是幹脆放下了勺子，直接端碗，一飲而盡。
陳錦軒喝完後將碗遞給了對方，雖然不至於說立馬見效，但是一股暖流入胃，感覺渾身都舒服了許多。
特別是原本因為空腹，感覺有些挖人的胃，現在一碗參湯入肚，卻是好多了。於是開口讚賞道：
“這參湯的火候不錯，而且這味道，想來用的人參也不是一般貨色。”
鵑兒挺了挺鼻子，有些小傲嬌的說道：
“嘻嘻，公子還真是識貨。熬湯了許嬤嬤據說在京城的青樓裏熬了數十年的參湯，手藝可以說是一絕。也不知道老板娘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才將她給挖了過來的。”
“一個人能將幾十年的時間花費在同一樣事物上，想不做好恐怕都很難。這個許嬤嬤的確厲害。”
陳錦軒向來佩服兩種人，一種是敢作敢為，一種是持之以恒。前者難得，後者更難得。
“好啦，你就算稱讚再多十倍百倍，她現在在也聽不到。還是來把粥喝了吧，剛才那點湯隻是給你醒醒酒的，一直空腹可不行。”
鵑兒說著便將那晚自己熬得粥給端了過來。
陳錦軒看了一眼，裏麵不知怎麽的，多了一層綠油油的東西，看著略微有些滲人。右眼皮不知怎麽的跳個不停，他有些猶豫的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粥，硬著頭皮問道：
“那個，鵑兒小姐，你是不是在粥裏還加了些其他的東西？”
“哦，我把綠豆磨成了粉，加了進去，最後就變成了這樣！”
鵑兒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做得這東西到底有多奇葩，一臉天真的說道。
聽到隻是綠豆粉，陳錦軒稍稍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其他什麽奇怪的東西，雖然賣相有點差，應該吃起來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樣想著，陳錦軒便用勺子裝了一口嚐試。
在他喝下這口綠色的粥的三秒之後，他忽然覺得整個世界變得有些光怪陸離。為什麽自己能從一碗隻有小米和綠豆粉的粥裏感受到這麽奇怪的味道。
他覺得自己每一顆味蕾都在不停的爆炸。
身體已經開始本能的抗拒。
但是看著邊上一臉希冀看著自己的鵑兒。想起對方因為自己的緣故一夜未眠，辛苦到現在可能還沒休息過。
鬼使神差的他還是將這一口粥喝了下去。
鵑兒看到了陳錦軒臉上豐富的表情，於是忍不住問道。
“怎麽樣，怎麽樣，好喝麽？”
陳錦軒不管胃裏的胃海翻騰，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粥！”
“啊，是麽？這是我第一次做唉，真的有那麽好麽，那我也試試看。”
鵑兒說著就要將那碗粥端回來，自己試試。
陳錦軒又怎麽可能讓對方試，否則自己的謊言豈不是不拆穿了。
於是趕緊將手中的碗緊緊握住，轉到了另一邊去。
“不行，這是你給我煮的，而且這些是我的早餐呢。我要一個人喝完它！”
說完也不等對方反駁，一口氣就將那些奇妙的“粥”一口喝光。
他敢打賭，自己的胃恐怕待會兒就得徹底罷工。
鵑兒被陳錦軒這麽緊張的態度給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高興了起來，看來自己的手藝不算差嘛。小姐還一直打擊自己說自己沒有做廚子的天賦。
“好好好，都是你的。就算喜歡也用不著這麽著急吧！哼，廚房裏還有很多呢，我等下再去打就是了。”
要不是剛剛已經把那些粥囫圇吞棗的咽了下去，聽完這句話，陳錦軒恐怕要直接全部給噴了出來。
現在的他真是欲哭無淚，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麽衝動了。聽對方的話，廚房裏似乎還有一整鍋？那他剛才想要毀滅證據所做的事就顯得異常白癡。
“咦，陳公子，我怎麽看你的表情又想哭又想笑的？我隻是做了個粥而已，沒必要這麽感動吧！要不我再去給你打一碗？”
鵑兒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蘇銘。
一聽對方還要打一碗，陳錦軒也顧不得其他，下意識的就喊道：
“千萬別！”
“嗯？你不是
很喜歡麽？”
鵑兒剛準備拿起碗離開，被陳錦軒這麽一叫，有些疑惑的回頭看著這他。
“啊，那個，這個。哦對，我已經吃飽了。再吃多了反而對胃不好！”急中生智的陳錦軒總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鵑兒點了點頭，近乎自言自語的說道：
“也對，不過還真是可惜了，我可是煮了一大鍋呢。既然如此，等下回去分給那些雜役們吧。”
陳錦軒隻能為那些即將遭受荼毒著默哀了。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他是不願再嚐那種味道了。
陳錦軒怕對方太快發現粥的問題，所以故意說道：
“鵑兒小姐，你從昨夜就沒有好好休息吧？一直忙到了現在，不如先休息一會兒吧！”
陳錦軒說到這句話，鵑兒的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對方，無奈的說道：“我當然知道該休息了，但是……”
陳錦軒如此聰慧之人，怎麽會想不通對方的話，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個很尷尬的可能性。
“這間屋子……就是鵑兒小姐你的？”
鵑兒點了點頭，應聲說道：
“嗯，這是我的屋子，雖然一般很少住著，大多數時候都是睡在小姐那的偏房。”
“真是抱歉，是我打擾鵑兒小姐你了，我這就離開。”
陳錦軒說完便準備起身，但是剛起身，就搖搖晃晃的又癱坐了回去。而且覺得一陣眼冒金星，頭暈目眩。
鵑兒趕忙上前扶住對方，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我不是剛說過你的酒還沒醒，不要亂動麽？陳公子你們昨夜通宵達旦，你以為過去了許久，實際上離我將你從畫舫中帶出來不，才兩個時辰不到而已，你能醒過來，本身就已經是見奇事了，還想四處走動，根本不可能的……”
陳錦軒聽完不由苦笑著說到：
“啊，才過去兩個時辰不到麽？感覺卻好像好久以前的事了，果然喝酒誤事，美色誤國，古人誠不欺我。隻是我這占了你的房間，鵑兒小姐到時候要如何……”
鵑兒卻滿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說道：
“我不礙事的，這些年跟著小姐走南闖北，有的時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經常試著在荒郊野外幾夜都沒有合眼。這才一個晚上而已，算不上什麽！”
陳錦軒聽著對方的描述不由感到詫異，對兩天之後將要見到的揚州花魁，顯得更加期待了起來。
“沒想到鵑兒小姐看上去柔柔弱弱，卻經曆過這麽多的事。在下真是自愧不如！”
對於陳錦軒的讚賞，鵑兒坦然接受，一點也不矯揉做作。但是有一點，她卻忍不住開口說道：
“說起來陳公子你還真是特別呢。和我見到的其他男子都有些不同！”
“哦，此話怎講？”
陳錦軒被對方這麽一說，也好奇到對方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鵑兒緊皺著眉頭，苦思冥想了許久，然後說道：
“嘛，說白了。我見過的那些男子，來這種地方自然是為了找女人。所以他們都有同樣的眼神，隻是有的人掩飾得好，有的人則是刻意表露出來。但事我從陳公子你的眼睛中感覺不到這種眼神！”
“哦，是這樣麽？”
陳錦軒大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來這裏的男子大多是有所求，或者抱著某種目的而來的，自然眼神不純。而他來這裏隻是興之所至，並沒有所謂的目的和別樣的想法。
自然在鵑兒的眼中有些特殊。
“嗯，你是我跟小姐這些年來，第三個覺得與眾不同的男子。怪不得小姐會將請柬交給……”
這時一名女子從外頭推門而入。
正好看到了坐在床頭相談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立馬低下頭說道：“抱歉，我進錯地方了。”
說完便準備離開。
“等等！”
鵑兒卻喊了一句。
那名女子有些詫異的看著對方，才發現那個坐在船頭的女子與自己的年齡相仿。
鵑兒主動上前牽起了對方的雙手說道：
“看你有些麵生，是新來的吧？”
那女子看了眼**的男子，還有眼前的女孩兒，兩人都衣冠整潔，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於是鎮定了許多，說道：
“嗯，我是聽趙嬤嬤的吩咐，來找夫諸小姐的貼身丫鬟鵑兒，暫時作為夫諸小姐身邊的專用樂伶。”
鵑兒點了點頭，說道：
“原來如此，沒事的。我就是鵑兒，你妹來錯地方……”
“啊，原來你就鵑兒姐！”
女子有些詫異的看著對方。
鵑兒拉著對方進屋，然後才開口問道：
“這位妹妹長得好生漂亮，不知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青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