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離去(1/3)

即使一切都已經切實的發生過。

秦青在對方的安排下坐上馬車時,依舊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那個原本在她意識中也許會囚禁自己一生的地方,居然就這樣逃了出來。

她在下定決心逃出清人館的時候,甚至已經做好了九死一生,麵對任何危險的準備。然而整個過程顯得如此的簡單平穩,三個大活人突然消失,沒有驚起一絲的波瀾。

別說是秦青,就連春月和秋香也不敢相信自己一行人如此輕易的擺脫了那如同魔咒般的身份。

幾人都不由想到,原本神秘莫測的清人館,隨著那位來曆不明的館主大人忽然消失,好似變得千穿百孔。也許正是因為遇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們才能順利逃出。

負責開馬車的是另外一個戴著鬥笠的男子,在催促幾人上馬車後,沒有一句廢話。便駕著馬車飛速的離開了此地。

畢竟因為工期有限,這個隧道的出口,離清人館並不算遠,要是被人發現了,計劃無疑會出現一個變數。

直到馬車一路疾馳到了某個城郊的破廟,才稍稍停下。

帶著鬥笠的男子,將三人請下了馬車。

男子拿出了三個包裹,分別交予三人。

“三位小姐,請在這裏稍候片刻,就會有人接你們去金陵。一切公子已經打點好了,最遲明日就可以到金陵城外。另外這是公子為三位小姐準備的新身份。請務必記牢裏頭的信息,這將關係到諸位日後的命運……”

鬥笠男子,從自己的衣兜內拿出了三封用朱砂寫著名字的書信。

“這兩封是春月小姐與秋香小姐的。你們的安排還是和之前一樣,這是楊公子為你們編織好的過去經曆。隻要能將這些記牢,那麽一切便是天衣無縫。”

隨後又將最後一封信,交給了秦青。

“青兒姑娘,這是陳公子特意寫給你的,雖然他沒有為您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不過他卻給你找了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如果矮腳的善後工作沒有出現意外。陳公子和楊公子很快就能脫身,到時陳公子將會親自去見您。對於將來的安排,也會在那時告訴您……”

秦青沒想到陳錦軒對於自己還另有安排,不過事情都到了這個情況也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明白了,不過我們就這樣消失真的沒問題麽?”

鬥笠男搖了搖頭說道:

“他們隻會在清人館發現三具與你們身形相近的焦屍。至於挖出的地道和你們留下的痕跡。矮腳都會安排人處理幹淨。隻要諸位不自己暴露,所有人都會以為你們葬身火海……”

秦青明白對方雖然嘴上說著容易,製造死亡的假象不過是第一步,如何說服對方不再深究,才是這個計劃最重要的地方。

“哪有這麽簡單,我和春月姐姐與秋香姐姐都是戴罪之身,同時死去。就算徐公子在州府上能夠壓住,上頭恐怕也不會放任此事吧。想來楊公子與陳公子在這件事上,應當花費了不少心思吧!”

鬥笠男對此也沒有隱瞞,和盤托出。

“其實這件事也很湊巧。不瞞青兒小姐,京城出了點事,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有回應。所以陳公子和楊公子隻需要頂住地方上的壓力即可,至於秋後算賬的事。那時候真相早就隨風而逝了……”

秦青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此人,言談舉止,以及所知道的內容,都不像是普通的跑腿。看上去更應該是那種心腹手下。

“請問,你們是陳公子的人,還是楊公子的人?”

鬥笠男將鬥笠揭下,那麵貌正是曾經在陳錦軒身邊出現過的家族死士,玄影。

“矮腿是楊公子招來的奇人異事。而在下隻不過是陳公子身邊的一介侍衛而已。趁著接人的馬車還沒到,青兒小姐有什麽想問的就一同問出來吧,陳公子已經交代過,隻要是我知道的,您想問什麽都可以。”

秦青了然,陳錦軒如今的情況不宜出麵,隻能借這位玄影之口,將那日來不及告訴自己的一些事情解釋清楚。

而春月和秋香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便明白接下來的話並不是她們二人該知道的。於是主動退到了破廟的後頭去。

秦青這才開口問道:

“陳公子他究竟是怎麽準備的?”

玄影似乎早就預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公子說了,魏無傷還有您的弟弟,目前還沒有現身。但是隻要他來到揚州聽到你‘身死’的消息,必然會引起一些波瀾。到時他會想辦法聯係上對方,還請小姐拿出一樣能夠取信於他的信物。”

玄影頓了頓後說道:

“到時青兒小姐是去是留,就取決於您自

己的想法了。我家公子對於當初家主大人對秦大人的事始終沒有出手心懷戚戚,所以一直覺得虧欠了青兒小姐您。當當初陳家也是被逼無奈,還請青兒小姐不要因此而遷怒陳家……”

秦青鬆了一口氣,看來的確是自己想太多了,陳錦軒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從自己這裏獲得什麽。但是不知為何,心裏會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不過當玄影提起自己的弟弟秦安和下落不明的魏無傷後,她很快就將這些雜念拋諸腦後,說道:

“請將此物交給陳公子,這本就是陳家之物,在我身上放了十幾年,如今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玄影將對方遞出之物收入手中,眼中瞳孔一縮。

“這是老爺的……”

秦青看玄影的臉色,便明白對方應該是陳家家主的手下。不過應當對當年的事並不清楚,她也無意強調這件事。淡然的解釋道:

“不過是當年的一句戲言罷了。沒想到如今我卻因為當初的一句戲言而得救,人生的際遇真的是很難預料到呢!”

想到這其中或許涉及到家主的隱秘,也不敢過多的詢問。

“這件事青兒小姐還是不用跟我說了。我還想多活幾年。青兒小姐還有什麽想知道的麽?”

玄影一開始以為自家公子隻是念在昔日兩家的情分,甚至可能是老爺的授意下才救下了這位秦家的小姐。

如今看來還有什麽另外的隱情,而且公子似乎對這位秦小姐也顯得十分特殊。既不像是朋友,也不像是情人。總覺得怪怪的。

當然這種複雜的事,還輪不到他來考慮,他隻要按照預定的計劃去執行就可。

秦青可不知道對方已經在心中想了那麽多。她其實想問關於自己父親當年事情的詳細過程。但在下一秒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因為她發現了陳錦軒狡猾的一點,對方派玄影過來,而不是自己親自為她解答。除了自己不宜露麵以外。

還有一層原因便是因為有些不能告訴自己的消息,這個玄影自然不會知道。不管她怎麽問,其實都是陳錦軒為自己預先準備好的答案。也就是她能夠知道的消息。

知道了這個結果,秦青反而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了,歎了口氣說道:“我已經沒有其他問題了,不過我想知道,陳公子所謂的安全地方是指哪裏?”

玄影看對方這個樣子就明白自家少爺的用意已被猜透,不過他卻絲毫不顯尷尬,開口解釋道:

“城外十裏,有一座叫做清水庵的尼姑庵。老爺當年曾經有恩於那裏的主持,所以青兒小姐若是在那裏藏身一段時間,倒是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秦青點了點頭,這是燈下黑的做法。任誰也不會想到,一個本來應該“死掉”的人會藏身於城外的尼姑庵。

“尼姑庵麽,佛門清淨之地,的確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看來他是一早就想好了這個安排吧。且問一句,到時,我若選擇留下如何,選擇離開又如何?”

玄影有些尷尬的說道:

“抱歉,青兒小姐,這件事少爺並沒有跟我說過。不過少爺之前有聯係過楊公子。讓他為青兒小姐您還有令弟編織了一個普通人家的身份。向來如果有必要,到時就會用上。”

“我明白了,請代我向陳公子道謝,其實陳公子並不虧欠秦家任何,但卻依舊選擇了幫我這個戴罪之人,此恩情不敢忘懷,銘記於心。關於這件信物的事,也請轉告陳公子,既然雙方從來都沒有當過真的事,就權當沒有發生過吧……”

秦青看了眼,交到對方手中的那塊玉佩,不由得心中產生了一絲莫名的情緒。不過理智還是讓她做出了最正確的做法。

屋外響起了馬鈴聲,玄影和秦青都不約而同看向了屋外。

“看來是馬車到了。青兒小姐,除了之前那封信,此信在到了清水庵之後,務必交給清水庵的主持,她自然會將一切安排妥當!”

玄影將另一封書信交給了秦青,隨後說道:

“我先去將另外兩位小姐請出來!”

秦青將信收入自己的包裹內,點了點頭。

次日,整個揚州都沸騰了,清人館失火,兩位頭牌,一名樂伶慘死火海,花魁李夫諸病入膏肓,金雀花下落不明。

亂七八糟的消息,像是風暴一般席卷了整個揚州的花街柳巷。甚至連平民之間也在口口相傳這件事。

清人館花費數年積累的威信,一時之間岌岌可危。

因為死的人,是春月和秋香,半個揚州城的人都知道這兩人都是徐大公子的相好。

為了讓戲更加逼真些,徐瑾昝甚至帶上了官府的人親自去清人館嚴查了一番。最後

哭得是“昏天黑地”,不少暗中看得家夥都直搖頭,惡意的想到,就算是知府大人死了,也不見得會哭得這麽傷心。

好不容易一番戲做完全套,府衙的人將傷心欲絕的公子給遣送了回去。才開始正式介入調查。

不過這個調查,在有心人的眼裏,頗有些虎頭蛇尾的形式主義。沒過多久,衙門的仵作就宣布是意外失火致死。死者的身份也確認無誤,的確是春月和秋香,以及剛分配到此地的官妓青兒。

不過那些暗中操控揚州花場的黑手,在意的可不是區區幾個青樓女子的生死。他們關注的,是清人館在這件事中表現的態度。隻要有一點疲態,他們就會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蜂擁而上。

不過,忽然出現的代館主,四月,強硬的震懾了所有的宵小。

猶豫徐公子在她的麵前,顯得十分忌憚,即使是官府的人見到她也不敢太過放肆。隻是按流程結案之後,便匆匆撤離。

這場大戲,開頭勁爆,沒想到最後卻草草收尾,讓不少人都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不過有一件事卻是眾人達成的共識,失去了金雀花和李夫諸的清人館,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碰不得。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個契機,牆倒眾人推可不是說著玩的。

得知徐瑾昝因為傷心過度而“昏厥”,陳錦軒刻意來看望了他。

不過回到自己屋內的徐瑾昝雖然依舊躺在**,卻是滿麵紅光,一點也沒有感傷的意味。反而是一臉的興奮。

至於侍女之類的早就被遣開,以免妨礙他們二人之間的密談。

陳錦軒並不著急問事情的結果,而是問起了另一人的下落。

“楊淩那家夥呢?”

徐瑾昝知道一切都按照計劃完成。連證據也都被銷毀的差不多。接下來隻要讓涉及此事的所有底下人都成為共犯,再想辦法撇清自己的關係。

那麽就算以後出了事,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可以說現在的徐瑾昝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所以說話也不由飄了起來。

“楊淩那小子回金陵辦事了。畢竟那邊想要萬無一失還得他親自坐鎮。等到一切平息下來自然會再過來……”

陳錦軒想了想,以楊淩的才智,應該不會愚蠢到與自己作對。何況比起親自謀劃和直接參與的他們兩,自己最多不過是個涉及者。

若是要查,他們二人才是首當其衝。

“清人館那邊怎麽樣了?”

一提起清人館,原本得意的徐瑾昝也不由變得唏噓起來。

“唉,真是牆倒眾人推,這件事後,清人館恐怕是雪上加霜,能不能撐到那個金雀花回來都是問題。雖然我也很想照拂一下,不過聽你的意思,老爹他恐怕沒幾天就得調到京城,到時還有多少人會賣我這個麵子就不知道咯!”

這樣的局麵,陳錦軒早有預料,隻是沒想到會衰敗的如此之快。不過他在徐瑾昝去之前,特意交代了一件事。

因為他很在意坊間傳聞的,李夫諸病入膏肓的事。

“我讓你打探,關於李夫諸的事怎麽樣了。”

徐瑾昝臉色一滯,之前光顧著演戲,完全忘了有這麽一回事了。

不過看到對方的臉色不善,徐瑾昝很快就想了一個補救的辦法。

“啊,雖然我不小心忘了這件事,不過我有辦法確認這件事是真是假!今夜是清人館那些新人梳弄的日子,雖然出了這種意外,但是為了挽回局勢,今夜的局肯定不會改。所以到時我們隻要看李夫諸會不會在這重要時刻露麵就行……”

所謂梳弄,指的就是青樓的女子,第一次在人前露麵,尋找**的恩客的意思。這很大程度決定了一名青樓女子今後在青樓的地位。

陳錦軒頓了頓說道:

“你的意思是,隻要她沒出麵就說明出了問題?”

徐瑾昝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過去隻有這種新人入館出台的第一次,她才會在眾人麵前露麵一次,她的豔名也是因此而廣為流傳。除非李夫諸真的有什麽隱情不能出麵,否則就等於把清人館往死路上逼……”

陳錦軒有些怪異的問道:

“既然如此,你應當是見過李夫諸的吧?”

徐瑾昝有些訕訕的搖了搖頭:

“並沒有,前兩次的時候,我都因為一些事不在揚州,所以至今都未見過李夫諸的真容,而且,今天這個日子,清人館可不是誰都能進去的。”

陳錦軒微微沉思,隨後說道:

“也好,終究是要過去確認一下。今夜我們便一起去吧……”

徐瑾昝卻是苦著一張臉。

陳錦軒立即明白,徐瑾昝剛演了一出苦情戲,又怎麽可能去參加。隻好搖了搖頭,離開了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