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了,距離那次宴會幾天了,憶離一直蜷在自己的屋子裏,沒有出去。她的心情複雜得很,複雜得很。

那日回來在夢裏,她忽然夢見了家墨,不像從前那樣善良的家墨,她夢見家墨惡狠狠地對她說:“你這個小賤人,我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給了你,你有一個男人就算了,竟然還背著我勾搭另一個男人男人。我要讓你同整個徐家一起滅亡,我要報複你們……”

憶離嚇得驚醒了,半天沒有緩過神來,她忽然想起了那天家墨有些邪惡的眼神,她的心真是百感交集。

複雜的家族生活把很多人都改變了,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喝了半碗清茶,憶離還是決定出去走走,整天這樣閑著,憶離也終究不是個能耐得住寂寞的人。

“去看看落紗吧!整個徐府我也就這麽一個知心的人了,聽說最近老太太又在給落紗張羅婚事,不知道怎麽樣了!”憶離心裏想著,已經走到了心水軒。

忽然間一個人影快速的恍過了憶離的視線。憑感覺憶離知道那個人就是三太太。

“大清早的,三太太穿的那樣樸素,這是要去哪兒呀?這也竟不像她的風格呀?”憶離覺得好生奇怪,竟也不自覺的跟了過去。

隻見這人影匆匆的繞過心水軒向徐府的後門走去,腳步是十分快的!像是有什麽急事似的!憶離偷偷的躲在一顆大的楊樹後麵,好奇心驅使她想要一探究竟。

要不說憶離就是個小孩子,但凡成熟的人都不會做這種幼稚的舉動的。

憶離看見一個人,似乎是一個男人等在門口,見三太太出去以後,急忙的迎了上去,二人就一塊悄悄的離了徐府。

“這是怎麽了?怪不得三太太最近不再在和大太太的勾心鬥角上下氣力了,她這是又在忙活什麽新的事情呢?”憶離覺得好生奇怪,不過她現在都習慣了徐家人的怪裏怪氣,總之,她是捉摸不透人家在想些什麽!

這一段小小的插曲過後,憶離也就忘了這件事,還是繞回原路,向落紗房裏走去。

遠遠的,憶離就看見落紗這姑娘愣愣的站在院子裏發呆。

“姑娘,這是在想什麽呢?都直了神了!”憶離邊走近邊打趣道。

“沒什麽呀!隻是覺得天氣尚好,出來透透氣罷了!”落紗回過神來笑道,便拿出個藤椅,請憶離坐下。

“是在想嫁人的事吧?”憶離撩起裙擺,坐下。

“哪裏呀!憶離姑娘真是會取笑人!”落紗的臉微微的有些紅了。

“姑娘也不要害羞,憶離我今天拿來呀,就是想問問姑娘這事的!女大不中留,姑娘的終身大事需謹慎才好!”憶離輕輕的拉著落紗的手說道。

“落紗不怕憶離姑娘笑話,落紗心裏早就有中意的人了?”落紗說著,眼睛移向遠處的風景。

“真的嗎?快說給我聽聽!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呀?”憶離欣喜的問道,“憶離明日就去回稟老爺,給你們做主呀!”

“哪是什麽公子!隻不過是個小奴才罷了!”落紗接道。

“什麽?奴才?哪個奴才能夠被咱徐家的小姐看上呀?”憶離覺得落紗真是個可愛的姑娘。

“就是……沉軒啦!”落紗不好意思的說道。

憶離的心猛地沉入了海底,再也打撈不上來了。

憶離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房裏的。她隻覺得身上一陣一陣的冷得厲害。拉了一床岫煙被子就緊緊的裹在了身上。

“這就是怎麽了?天意弄人,為何總是要和自己開那些不能開的玩笑呢?”憶離將身子蜷縮在一起還是覺得冷。

可是不管怎樣,既然自己答應了落紗,明天早上就要去找老爺把事情說清楚了。

一夜無眠,憶離的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不知道都想了些什麽!

“憶離姑娘,這裏!”憶離大清早的就起床梳洗好向大太太的房裏走去,還沒走到,就看見落紗在橋那邊等著自己。

愛情總是那麽突然的襲擊你的心房,一旦被擊中,就再也沒有全身而退的餘地。

兩人攜手走著,憶離的心裏卻無比的酸楚。

“嗅兒,老爺在大太太屋子裏嗎?麻煩你去回一聲,就說四太太找老爺有點事情要商量。”落紗說著,就拉著憶離在屋外站住了腳。

那個叫嗅兒的丫頭起了身說道:“老爺昨晚沒在大太太屋裏,大概是去了三太太那屋裏了吧!二位可以去別處找找看。”

憶離心裏真是窩火,什麽世道,連一個丫頭都敢對自己冷言冷語的。

“我們走吧!去三太太那裏!”憶離轉身拉著落紗就離開了。

又是繞著走了大半個院子的路,二人才到了三太太的房外。

“怎麽這麽寂靜?連個丫鬟的影子都沒看見?”落紗轉頭用詫異的口氣問道。

“不知道”憶離這個不知道剛說出口,就猛地想起了自己昨天還看見三太太從後門出去了。“難道是出了什麽事?”憶離心想。

邊想著二人邊推了屋子的門,結果門吱呀的一聲開了。

門竟沒有上鎖,難道屋子裏有人?

落紗覺得有點害怕,輕輕的躲在憶離的身後,憶離膽子還算大,她悄悄的走了進去,繞過中庭,發現**躺著一個人。

那人呼呼的發出酣睡的聲音,二人才看出來原來是老爺?可是三太太哪裏去了?

“爹爹……”落紗輕輕的推了他一下,準備叫醒他一問究竟。

“嗯?”老爺從睡夢中回了一聲,翻了個身。

“老爺!醒醒!姐姐呢?怎麽就老爺一人在這呀?”憶離又加重了力道,將徐瑞祥弄醒了。

“啊?那個賤人吶?我怎麽知道她去哪了?昨晚我來的時候她就不在了!一大家子的丫鬟也都不知道哪裏去了!”徐瑞祥起身,便往身上套著袍子邊說。

“那您就一個人在這睡呀?”憶離幫他扯住袖子,好讓他的胳膊順利的進去。

“嗯,很晚了,懶得在動了,這屋子又不是不能睡人!”徐瑞祥整整衣衫說道,“等她回來,我得好好審審她,大半夜的屋子裏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她這是去哪了?”

“姐姐是個性子急的人,大概是同那些丫鬟們出去玩了吧!這點小事老爺就不要追究了!”憶離給徐瑞祥拉了一下長衫的衣角,溫柔的說道。

“這還叫小事?這樣放縱下去,那還了得?早晚還不得把徐家的名聲給壞了。”徐瑞祥站在鏡子前麵攏了攏頭發。聲音中略帶憤怒的說道。

“對了?你們找我有什麽事?”他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問落紗和憶離。

“哦!是落紗的婚事!”又回到了這個憶離不願意麵對的話題。

“落紗的婚事,你們為何不去問大太太,這件事不是由她做主的嗎?”老爺疑惑的問道。

“哦!大太太還沒有給落紗找個好人家,隻是……”憶離有些為難。

“隻是什麽?”老爺回頭問道。

蘇憶離的心像是有千萬隻針紮著似的,突然的就呆呆的說不出一句話了。

落紗輕輕的碰了她一下。,憶離既然答應了就不得不開口。

“不知沉軒是否婚配,憶離就是想請老爺做主,將落紗……將落紗許配給沉軒可好?落紗……”蘇憶離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麽了,竟要逼著她做出這麽殘忍至極的事情。

眼淚在憶離的眼眶裏打轉,她那麽努力的忍著,忍著,絕對不能讓它掉下來。

“許家墨原諒我吧!”憶離在心裏默默的念道。

“落紗姑娘很是欣賞沉軒的魄力,所以想請老爺做主……”再次停頓下來。

“這怎麽可以?沉軒再怎麽說也終究是徐家的下人,一個堂堂的大小姐嫁給個下人,像什麽話?”徐瑞祥稍稍的飲了口茶說道。

“爹爹!你就原諒落紗這一次吧!落紗不怕別人笑話,落紗能吃苦,落紗求求爹爹了!徐落紗突然跪在徐瑞祥的腳下哀求道。

“大家究竟這都是怎麽了?為了一個不甚了解的人,至於這樣嗎?”憶離抹了一下眼淚。

其實,誰又能了解別人的感覺呢?在你沒陷入感情的糾結之前,你永遠也搞不懂當事人的想法,有時候感情就是一瞬間的私定終身。一個人寧願不惜一切的為自己所愛的人付出,縱然刀山火海,縱然畫地為牢,也在所不辭。

不管怎樣,老爺算是答應了吧!

家墨不清楚老爺傳自己過去是為何事?他隻聽說是在大太太的屋子裏,他就覺得挺奇怪的。

等到了那裏,發現老爺、大太太、落紗還有憶離都在那裏坐著。家墨隻是淡淡的掃了憶離一眼,看見落紗麵頰泛著紅暈,他就覺得好生奇怪。定了一下說道:“不知老爺今天傳沉軒過來,是為何事?”

“自是徐家自己的事,才會在大太太的屋子裏見你啦!”老爺笑嗬嗬的回答。

“不知沉軒可否有家室呀?”大太太自是覺得落冰嫁入王府的那件事情,自己確實做的有點過分,想好好補償落紗吧!

“家室?”家墨愣了一下“轉頭看了憶離一眼,憶離低著頭看不清楚是什麽表情,他又接著說道:”還……還沒有”。

他隱隱的像是猜出來點什麽似的,要知道,家墨可是個天資聰慧之人。

“那就好?那沉軒覺得我們落紗可好!落紗這姑娘也看出來你是個不平凡的人物。不僅外表氣宇軒昂,更是滿腹的詩書、才氣。不如將我們落紗許配給你可好?”大太太邊說著邊看向落紗。

落紗這姑娘自是一句話也沒敢說,一直滿臉通紅,羞澀的樣子。

憶離的心裏此刻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又是酸澀,又是辣的嗆眼,不知道該是什麽表情好。

她極其害怕沉軒為了報複或者是什麽的,答應了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