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離,你聽我說”家墨握住了憶離的手。

“我不聽,我不聽。我再也不配做家墨哥哥的妹妹了,不配愛了,不配愛了……”此刻的憶離處於一種精神恍惚的境地了,她的淚水不可遏止的流著。

“蘇憶離,你聽我說!”家墨握住她的肩膀,緊緊地盯著她的雙眼,“你還記得那一日我對你說過的那句詩嗎?‘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當時你還嘲笑我賣弄文采。憶離,那是一個承諾,一個不離不棄的承諾。蘇憶離,我告訴你,我許家墨這一輩子就愛你一個了,你配得上也好,配不上也好,你是我的妹妹也好,是別人的太太也好,就你一個了,非卿不娶。”他頓了一下“沒有什麽配不配,許家墨會永遠等著蘇憶離。”

蘇憶離,忽的淚流滿麵,“可是,家墨哥哥,憶離我……”

一陣溫潤的濕氣猛地堵住了憶離的唇,第一次,她的家墨哥哥第一次吻她,憶離突然想把這一刻定格成為永遠。永遠的守著這個與她青梅竹馬的男子,不離不棄。

“可是,萬一被發現了,家墨你……”憶離看著家墨的眼睛,然後低下了頭說“憶離倒是無所謂,一個自輕自賤的女子,縱是萬劫不複,也是罪有應得,隻是,家墨哥哥不能為了一個變壞的憶離受到任何傷害的。”

“憶離,家墨很笨,家墨沒有辦法把憶離從這個地方解救出去。但是,憶離你要相信,家墨哥哥會永遠的守在憶離身邊。家墨哥哥會永遠的保護憶離,家墨哥哥……”這個男子一字一句那麽溫柔的說到。他輕輕的將唇停在憶離的耳邊“還有,你記住!沒有什麽自輕自賤,憶離在家墨心裏永遠是那個純潔、天真的姑娘,不管怎樣,家墨哥哥都會永遠的愛憶離,永遠!”

許家墨落下了一滴淚,一滴飽含深情的淚。

憶離怔怔的看著眼前這個男子,是那樣溫暖的男子,是那個隻屬於她的男子。家墨好看的眼睛裏落下的淚滴如琥珀般,凝結在憶離小小的心裏,可以保存的長長久久。

還好這一片石林,平常日子裏是沒有人會來的。今天大家都去宴堂給老爺慶壽去了,更是沒有人到這兒了,否則萬一被人看到,蘇憶離和許家墨都難逃此劫的。

家墨緊緊的抱著憶離,真是害怕她又像一陣風似的溜走。隻有這一刻的憶離是完全屬於自己的,身體和心靈。

風拂過竹林的沙沙聲,成為此刻他們最美好的伴奏。

誰都沒有看見躲在一塊石頭後麵的顧流風。他隻是覺得讓憶離一個人回去,有點不放心,自己就偷偷的跟著她,怕她出什麽事。哪知,卻發現這等驚人的秘密。

他冷漠的眼睛裏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還是那般剛毅的線條,嘴角微微**。然後,背過身去,輕輕的靠在身後的石頭上。他抬起頭望著天空,沉思了半刻。似乎是有些微微的籲了一口氣。

顧流風,悄悄的走了,他的背影裏忽然含了許多落寞的情緒,

家墨用雙手扶過憶離的肩膀道“憶離,該回去了,再晚些,會讓人起疑心的。”他慢慢的用絹子替憶離擦著臉上的淚。他的雙眸裏滿含著深情與不舍。但是沒有辦法,憶離不再是隻屬於他一個的了。

“家墨哥哥,我……”憶離又想說什麽。

“我們還會再見的,家墨哥哥不是答應你要一直守護在憶離的身邊的嗎?你看得見我,或是看不見我,都不要怕,家墨哥哥一直都在。”家墨慢慢的轉過憶離的身子。“快去吧!不要再哭了!向前走!以後家墨不會再讓憶離受傷的。快走!家墨必須得回宴席上了,時間長了會讓人起疑心的。”許家墨慢慢的推著這個他一生摯愛的女子離開自己,卻隻能裝出一種故作輕快的語氣。

蘇憶離靜靜的、一步一步的結束這個今晚最溫暖她的談話。

她覺得自己仿佛在做夢似的,先是差點被人陷害摔死,再是重逢了許久未見的家墨。現在的她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向著自己來這個夢的方向走去。她又要回去了,夢醒了,她又要回去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

還好有家墨,以後她做什麽事情都不會再害怕了,都不會再覺得孤單了。

憶離擦幹了淚水,慢慢的向著自己的房裏踱回去。

前方一道白色的影子,清晰的出現在憶離的視線裏。憶離趕快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怕是被人發現自己哭過的樣子。

“是流風,不知道他不看節目在這心水軒幹什麽?”憶離的心裏慌慌的,她怕是萬一讓流風看見了剛才的場麵,她豈不是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流風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向老爺說的吧!”不知怎麽憶離的心裏對流風還是十分放心的。

隻見這流風公子,坐在心水軒的石凳子上,一手拿一個大的酒壇子,正與月對酌的起興。方才整齊的發飾現在略有些淩亂,衣衫也散散的樣子。憶離有些奇怪,這顧流風這是怎麽了?

“憶離姑娘,沒事吧?”依然是冷冷的語氣。

這憶離也是奇怪了,他是怎樣發現她的呢?明明是他在明處她在暗嘛!

“哦!沒事了!憶離散散心就好了!公子不知為何不在宴席上喝酒?獨自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呢?”憶離特意繞過剛才那件事情,換了個話題。

“席上人多,不如陪她一個!”顧流風流利的答道。他微微的有些醉了,也胡言亂語起來。也可以說他並不是胡言亂語,隻是酒後吐真言罷了!

憶離怔了怔。她不知道他說的那個‘她’指的是誰?但是她也不敢問,隱隱的像是知道了答案似的。

“憶離姑娘不要多想,我說的‘她’隻是指那個天上的月亮而已。”流風看她不說話了,又倒了一口酒,加緊的解釋了一句。

“那憶離就不打擾了!憶離先回了!”蘇憶離說著就邁著步子向她的房裏走去。

一直那麽冷淡的流風忽然像發瘋了似的,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了憶離前麵,拉住了她的手。或許吧!一個從沒有愛過人的男子,一個都被別人稱作冷血的男子,第一次愛上了一個女子,隻是這女子卻令他傷透了心。她不愛他,她心裏有一個一直愛了許久的男人,他隻怪自己出現的有點晚,否則他一定會讓這女子死心塌地的愛他一個。

“我可以拆散他們的”流風在心裏暗暗地告訴自己。為了她,他能夠變成那種狠心的男人嗎?

“蘇憶離,你方才……”他頓了頓,他想說“蘇憶離,你方才和誰說的話我都聽見了!”可是他說不出口,他怎麽忍心對自己愛的人這麽殘忍呢?

憶離的心瞬間冰涼冰涼的,她想:“完了,一切都被發現了!她倒無所謂,隻是家墨是無辜的為她受到連累的!”

蘇憶離沒有說話,她靜靜的、呆呆的看著顧流風。

流風停頓了一下“你方才是去哪裏了?落紗到處找你呢!”他狠狠的舒了一口氣“她以為你出事了!我都到處都沒看見你!你快回去吧!”

顧流風鬆開抓住憶離的手,頹然的坐在了石凳子上。

憶離沒有答話,她轉身默默的離開了。

隻見那顧流風癡癡的坐在那裏,拿著手裏的酒壇子猛地向臉上倒去。凜冽的酒水順著他的頭發,貼著他剛毅的線條,緩緩地把他的衣衫浸濕了。“啊……”他大叫一聲,狠狠的把酒壇子向那些柱子上砸去。

清脆的聲音,擊打著憶離的心裏有些許的難受,她也就匆匆的離開了。

回到住處,憶離發現落紗已經在自己房裏等了許久了。這個善良的姑娘看見自己回來了,就高興的拉她坐下,陪她聊天聊到許久。

等到差不多宴席都散了的時候,眾人也就紛紛的往這憶離的房裏趕來。憶離現在厭倦了這種場麵,每個人都是假惺惺的樣子,令人不寒而栗。

先是落冰發了話“憶離姑娘,落冰今天身體多有不適,才覺得身上發了虛汗,慌得不小心摔了憶離姑娘。還好憶離姑娘沒事,落冰也好心安些!”

憶離心裏想著“是姑娘沒有將憶離摔死,才會心有不安的吧!”但是嘴上卻說著“今天的事情不怪姑娘,是憶離自己沒有踩穩才摔著了的!”憶離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大太太接著就露出了一臉慈善的笑容:“憶離妹妹沒事就好!大家都虛驚一場了!這下子大家都放心了,才可以回去睡啦!”

“哼!”三太太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沒有說一句話。

“嗯,今天多虧了那個小家奴救了憶離姑娘,明日我一定重重的打賞他。”子君接道。

“嗯,不用了吧!他……”憶離是怕大家有人認出家墨來,急忙的阻止到。

“哎呀!這些小事憶離姑娘就不用操心了!姑娘還是好好休息吧!叫瓔兒給你調些補品,養著好些。”是子塵的聲音。“老太太怕是身體扛不住,就早早回去歇著了!等來日大家再來看你!”

憶離這才發現流風沒有來。

不管怎樣,眾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鬧騰了一番就都回去了。憶離也早早的躺下了,拉下帳子,憶離覺得一陣心暖暖的,她知道是因為家墨,也就帶著笑意甜甜的睡著了。

第二日,子君果然找到了家墨。

“你,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做什麽呢?”子君問道。

“沉軒,打雜的,做的是搬搬東西一類的力氣活。”家墨隨口答道。他明白,若是說了自己真正的名字,雖然當初徐家的人強迫憶離嫁過來的時候,沒有見過那位傳說中的“與憶離青梅竹馬的男子”,但終究是名字是聽說過的。

“那天,虧得你救了三太太!從此以後,你就跟著我吧!打理打理賬本,傳個話什麽的,也總比那些活輕快得多。”子君喝了一口茶,對堂下跪著的家墨說道。

“謝少爺!沉軒自是為少爺鞠躬盡瘁,在所不辭!”家墨語氣肯定的回答道。

“嗯,下去吧!”子君點了點頭,又飲了一口茶。

他萬萬想不到,這個決定或許就改變了徐家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