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兔子的軟弱

方院長笑了幾聲,就打開了病房門。

就在要邁步出去時,差點撞上了一隻毛茸茸的“粉兔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聶初晴看見自己又惹禍了,連忙欠身道歉。

其實被撞的不是方院長,是聶初晴。隻是聶初晴一直站在門外偷聽許久一直沒有留意有人要出來而已。於是兩人就這麽碰巧的撞上了。

方院長鼻子冷哼了一聲,皺著大眉頭,看著這隻莽撞的兔子,好生提醒,“下次別站在病房外亂偷聽人說話,不禮貌。”

聶初晴在短短十幾分鍾內被同一個人嚴厲教訓了兩次,而且這個人還是紀嶼寒的主治醫師,雖然她並不清楚兩人之間的關係,但單憑醫生和病人的關係上來看也不敢亂得罪醫生。

所謂得罪了醫生,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聶初晴被訓了幾句,腦子裏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原來到過的有關醫院的恐怖片,不禁打了個寒戰。

“跟你說話呢!給我好好站著!”方院長關了病房的門,看見聶初晴的慫樣就想逗她一逗,因為他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真的有趣極了。

“啊?哦!”聶初晴連忙撇掉腦中的恐怖畫麵,站直了身體,隻是她沒敢對上這位老醫師的眼睛,“對...對不起。”

聶初晴又為自己的無禮道歉,同時又想起了什麽立馬抬起頭,恭敬地問,“那個,醫生伯伯,他的身體怎麽樣了?恢複的好嗎?有沒有感染啊?到底嚴不嚴重啊?”

聶初晴雜亂無章地胡亂問了一通,但每一個問題都是自己迫切想知道的。

她這份最原始的著急樣兒逗樂了方院長。

方院長緩和了麵色,佯裝為難的說,“你問了這麽多我應該回答哪個呢?”

“都回答好不好,我都挺關心的!”聶初晴撓撓頭,她知道醫生時間寶貴,但是病人身體也馬虎不得。

“他的傷口是挺嚴重,傷了脾髒,但好在沒有感染,這幾日必須臥床休息。嶼寒身體機能好,一周之後就能出院,不過你要記住他現在還不能碰水,如果想要清潔身體的話也隻能用溫毛巾繞開刀口擦拭。這些你記得就好。”話末,方院長又像想起了什麽,狡黠一笑,“當然如果他要潔身的話,你可以告訴護工,她們可以代勞的。”

聶初晴一字一句聽得仔細,特別是到後麵有關清潔身體的問題。但是到最後聽到方院長說護工代勞聶初晴怎麽聽怎麽覺得這個眼裏的老伯伯是在拿自己說笑呢?

聶初晴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好不尷尬,她遺漏了方院長眼底的打趣,訕訕地笑道,“不,不用了...寒冷天容易感冒不易擦身。”

方院長聽言怎會不知道聶初晴現在心裏的想法,聞言也沒說什麽,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拍了下她的肩膀就走了。

推門而入,房間內暖氣和加濕器同時在工作著,室內一片溫軟濕潤,紀嶼寒聽見聲響,把停留在窗台上的目光收回。

“回來了。”

隻見聶初晴紅著臉捧著個大水杯不言不語地走進來,嘴巴撅的恨不得比天高。

紀嶼寒一陣好笑,先前還是欣喜若狂現在怎麽又變了,女人心海底針啊!

把水杯中的溫水倒出,聶初晴塞進紀嶼寒的手裏就不說話地站到一邊,眼神也不放在病人的身上,而在床頭飄忽不定。

紀嶼寒喝完水,手拿著空杯子在空中舉了好半天也不見聶初晴接過去,於是便痛哼了一聲。

紀嶼寒傷口還未愈合不能過於用力,聽見他痛哼的聲音聶初晴連忙走了過去接過手中的杯子,一臉關切,“是不是扯到傷口了?你剛醒來不能用力自己還不知道呀?”

聶初晴開啟了嘮叨模式,絮絮叨叨的說了大半天,最終說的也有些口渴,拿過紀嶼寒剛喝過的水杯往裏麵舔了些水一口喝掉。

這幾分鍾內,紀嶼寒發揮了他充分的耐心,抿著唇,聽著聶初晴一條條不能,一聲聲不可以,沒惱沒火反而沉浸其中。

看著聶初晴喝完水,紀嶼寒就笑了,“說完了?”

聶初晴一愣,放下水杯嘀咕,“自己不操心自己還讓別人盡擔心。”

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話音剛落,紀嶼寒就傳來詢問,“你說什麽?”

“我說你真不省心!”聶初晴不知是怎麽了,對著紀嶼寒就一聲叫,還扯動了自己脖子上的傷口。頓時呲地一聲立馬捂住了脖子。

聶初晴脖子上包著紗布,傷口雖然不深但也讓人看著心疼。

紀嶼寒伸出沒在打點滴的手,把聶初晴拉來自己的身邊,抬手揉揉她柔順的直發,低醇的嗓音就如著暖陽一般令人舒暢,“擔心了?”

聶初晴咬著唇,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此時正在微微顫抖,堅強了一晚上,此時對上紀嶼寒的笑容竟突然軟弱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傾過身伸出兩隻手輕輕環著紀嶼寒的脖子,因為紀嶼寒身上有傷口,聶初晴沒把全身的力量放在他的身上。而是虛浮的掛在那,小小的臉埋在了他的脖頸處,沒說話。

此時聶初晴穿著從隔壁自己的病房拿來的一件兔子衣服,粉嫩的色彩加上柔順不已的性格,就這樣乖巧地窩在紀嶼寒的身上。她覺得,隻有她自己才能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昨晚,宋寧西和警察趕到後,藍天被送上了警察,而聶初晴三人紛紛上了救護車。此前,紀嶼寒已經陷入了昏迷,聶初晴一身傷,她很冷。但是在觸碰到紀嶼寒腹部流出的熱血時,她頓時發現自己身上的其實不算是什麽。她在那一聲絕望過後便不哭不鬧,握著紀嶼寒的手一直到了手術室外。

醫院是她最不願去的地方,這個地方是個讓人害怕的地方,冰冷的床鋪,無情的手術台,不知有多少生命在上麵逝去。在手術燈閃起的那一瞬,聶初晴的心就提了起來。一分鍾一百二十下的劇烈跳動讓她感到膽顫,她一分鍾也沒坐下,縱使身旁的宋寧西不斷安慰。她知道這裏麵躺著她愛的人,甚至為了她可以“謀害”自己性命的人。這一刻,她開始體會到愛猶如千金的重量。

聶初晴站在門外靜靜地守著,脖子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成一條暗紅色的線,冰涼的燈光下,聶初晴恍若失措的女鬼,蓬頭垢麵一身傷痕,無論何人上前勸說都沒有離開一步。

終於手術結束,醫生揭了口罩,對等候在外的人說了一聲手術順利後。

聶初晴懸在胸腔內的心髒頓時間沉在了肚子裏。

手術過後,聶初晴也接受了簡單的消毒和包紮。當醫護人員建議她去休息時,她拒絕了。她來到紀嶼寒的病房,坐在了床邊,小心翼翼地握著紀嶼寒有些冰涼的手,看著他沒有生氣的麵容。

這一刻,她竟然覺得這個堅強如神一般的男人也終究是一個凡人,會沉睡、會生病同時也會流血,聶初晴伏在他的床頭,靜靜地伴著月光看他入迷。

現在,這個讓她百感交集的男人終於醒了。當她從自己病房內加了件外套後,站在紀嶼寒的門前卻止住了腳步。

外套是宋寧西送來的,毛茸茸的很暖,帽子上還有兩隻長長的兔耳朵,褲子後麵還有一根短短的尾巴。

縱使衣服再暖,也不如她在紀嶼寒病房門口聽到的談話更讓人心暖。她聽見了紀嶼寒在那位嚴厲的醫師麵前維護他的話語,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卻有無限大的力量,讓聶初晴強忍住的堅強終於能夠有一刻的放鬆。

而此刻,埋首於他的頸間,感受到他鼻腔中的熱氣和胸膛上那顆活力的心髒的躍動,聶初晴的眼淚終於掉落了下來。

紀嶼寒單手抱著聶初晴的背,感受到頸間睫毛輕輕掃過接著便是一股溫熱隨之落下,他一愣。

這才發現,這隻早先活潑亂跳的小兔子是哭了。

這大約是喜極而泣吧?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句話果然沒錯。”紀嶼寒在聶初晴哭後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便好心提醒,“你再哭下去,我這身病服可就濕了。”

頸間有小聲的啜泣,未停,聶初晴其實很想收回眼淚,但就是不知怎麽了,這眼淚就像是失了靈的水龍頭,泄了洪,止也止不住。

聶初晴吸了聲鼻子,眼淚少了些,正要抬頭就聽見——

“再哭,護工就要過來給我換衣服了。”

這句話就像是殺手鐧一般,很快地就讓聶初晴恢複了元氣。

聶初晴猛的抬頭,哭的鮮紅的眼角還掛著淚珠,隻是那雙楚楚動人的迷蒙雙眼現在卻是怒火彌漫。

第二更,今天更新完畢。今天是15年的最後一天,漓子在這裏祝大家在即將到來的16年會越來越好!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