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你問,我願

“那你可願衝冠一怒為紅顏?”

聶初晴見紀嶼寒未答話,換了種溫和的語氣,夾雜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紀嶼寒抿唇笑著,看著聶初晴隱忍咬唇的表情,心情甚悅。

既然高興,幹脆答應了不是?這是一舉兩得的事。聶初晴暗暗想著,被紀嶼寒這雙含笑的眼盯得近乎要發毛。

其實紀嶼寒最痛恨威逼利誘之事,他是一方帝國的霸王,何時能被別人拿捏在手掌心?不過,當聶初晴這樣小心翼翼試探時,他心情卻大好了,不但不討厭這種行為,相反得高興了起來。總之,他把聶初晴的行為歸之為吃醋,甚至還跳出一個更膽大的想法:他還想多看看聶初晴吃醋的表現。

聶初晴此刻的心怦怦直跳,她被紀嶼寒這種意味的笑容驚得背脊一片冰涼。她對上紀嶼寒那雙將被笑容溢滿的眼睛,通過濃濃的笑,她似乎看見了紀嶼寒對自己不自量力的嘲諷。縱使麵前放得是頂級的西冷牛排,此時嚼在口中也是淡然無味。

終於忍無可忍,聶初晴停了刀叉,歎了口氣,“剛才的事你就當我不自量力吧。”

“你難道不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紀嶼寒笑容忽地一收,臉色陰鷙起來。

聶初晴搖搖頭,“你公事上的事情我怎麽能輕易評判,這不是不自量力是什麽?”

她的冷言冷語似乎惹怒了紀嶼寒,他拿起一旁的餐巾給自己擦了唇角,同樣的一句冷哼,“你倒是知趣。”

紀嶼寒這句話是真真兒的嘲諷力十足,不過聶初晴卻是不知道,還以為紀嶼寒是認定了她自己的不自量力,心情越發不好了。

總之,在之後的就餐時間內,聶初晴並未主動親昵,紀嶼寒也擺出了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態度。兩人也互不搭理,坐在一起,可中間好像是隔了一座冰山。嚇得侍應生不敢靠近。

女人生氣有時就是會那樣的沒由來,聶初晴覺得這次可能是自己過分了,但紀嶼寒也應該顧全她的麵子給她一個台階,豈料他不僅沒給自己台階還把自己嘲諷了一通,這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雙Q不成正比!

聶初晴生著悶氣,把紀嶼寒給她切的牛排推到一邊,反倒一直吃著沙拉。這樣的舉動也讓紀嶼寒吃味不少,兩人互鬥著暗氣,誰也不理誰。

直到——

“真巧,你們也在這。”旁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莫婧予挽著一位中年男人站在他們麵前。

聶初晴和紀嶼寒互看一眼,雖有不解也沒亂了禮儀,“莫小姐真巧。”

而紀嶼寒則是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吃飯?”

莫婧予對紀嶼寒意外的問話顯得有些受寵若驚,她一上樓梯就看見坐在最顯眼位置的兩人。心裏一陣嫉妒,腳步停也不停地挽著身旁的男人走了過去。

“剛剛在金伯伯公司那裏談了點事,這不,陪著金伯伯一起用餐來了。”莫婧予熱情地說。

聶初晴端坐在一旁,抿著唇,眼底掛著淡淡的笑。可莫婧予卻看明白了,聶初晴麵色不佳,一定是和剛和紀嶼寒吵架。這麽多年關注著紀嶼寒,莫婧予深知他的脾氣,從不主動服軟,向來隻有別人討好他的份,也沒見他從來對誰這樣上心。

頓時,莫婧予也就得意了起來,原來聶初晴對紀嶼寒來說也不過如此。

她的笑愈發明顯,挽著身邊的男人笑說,“金伯伯,這位就是紀氏的紀總。”

來而不往非禮也,聽見莫婧予這樣介紹自己,紀嶼寒也不得不站起來,對金大中伸出手,“金老板,久仰大名。”

金大中現已50多歲,據說和莫家是莫逆之交,感情不比與紀家的差,而具體的,紀嶼寒也隻是聽到這些傳言和知道這個人,其他也就沒交往了。

金大中是混跡商圈的老油條,頂著一顆碩大的啤酒肚,地中海的發型在陽光下鋥鋥發亮。

紀嶼寒如此年輕有為,卻這樣謙厚,不禁讓他感到驚訝。他伸出自己粗短的五指,笑得濃厚,“紀總客氣了,我對您才是久仰大名啊。”

金大中的話用了敬語,坐在一旁的聶初晴冷眼旁觀著這互為恭親的一幕,假,真是假,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對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何需用敬語?當他長輩都不為過了,這樣的想法豈不是昭然若揭?

果然不如聶初晴所料,金大中看著年少有成的紀嶼寒,心裏的算盤打的劈啪響,“紀總威名早在商圈遠揚,老頭子我雖然經營著一家小公司,但跟紀氏一比,那就是小河和大海的差距啊。聽聞紀氏珠寶素來精致雍貴,不曉得這次新品紀氏可有選擇心儀的商場入駐?”

紀嶼寒眼底一副了然的表情,他的手指點著桌麵上的煙盒,臉上始終掛著笑,但給人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

莫婧予七竅玲瓏心,縱使看不清紀嶼寒的心思也是知道他的為人的,金大中這番話定會惹得紀嶼寒的不快。

於是她鬆開挽著金大中的手,一改羞澀之舉,大大方方地無視了聶初晴這個企圖降低存在感的小蝦米的存在走到了紀嶼寒的身邊,說著話,也親昵地挽上了紀嶼寒的手,“金伯伯,您上次還和我爸爸說讓他投資你的商場呢,現在又想讓嶼寒的紀氏進駐,是不是太貪心啦?”

金大中聽莫婧予這樣說,也領會到她實則是在給自己台階,紀嶼寒這個人素來不好相與,他這一番話定然是唐突了。

於是金大中聳起肥肉四橫的臉,笑出了褶子,“婧予說的對,是我唐突了。紀總您別見怪。”說著又不著痕跡地掃了眼紀嶼寒的桌麵,“紀總還想吃什麽,隨便點,今天就留我老金的賬,別客氣!”

金大中賠著笑,裝著自己的大度,可心裏卻是戰戰兢兢的。

接著,沒等紀嶼寒說話,莫婧予就開了口,語氣中含盡一股小女生的嬌昵,“金伯伯,現在呢,大家可以好好吃一頓飯,這商場的事情啊,可以留著以後詳談。嶼寒你說對不對?”

紀嶼寒淡淡地嗯了一句,算是給足了莫婧予的麵子。

可紀嶼寒難得的順服讓聶初晴大為跳腳,臉上不虞的顏色是愈發濃厚。這點很不巧被莫婧予看到,心中不免充斥著諷刺的笑。

早就聽聞紀家有意和莫氏結親,雖然前段時期無緣無故跑出了一位默默無聞的未婚妻,可看著紀嶼寒和莫婧予這樣的親昵樣子,覺得這位未婚妻其實也是言過其實吧?

看見莫婧予和紀嶼寒這樣熟稔,金大中也大了膽子,轉為一名和莫予聲同輩的長輩姿態對莫婧予說,“婧予啊,紀總這樣優秀,以後你嫁到紀家想必你爸爸也就放心了,像紀總這樣人品出眾的人定不會虧待了你。”

沒想到金大中會這樣說,莫婧予像是被一道雷劈中,渾身打顫到不行,她看了眼紀嶼寒,發現他渾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不悅。

心猛得一驚,這個金伯伯,真是把自己害苦了!

“金伯伯,不是你想的那樣!”見紀嶼寒不做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莫婧予連忙對金大中使了臉色也做出了解釋。

無奈,金大中卻以為這是小女兒的嬌羞,又說,“婧予啊,你也別害羞。你是金伯伯看著長大的,就和女兒一樣,這金伯伯看人準沒錯!”

金大中完全沒有看見紀嶼寒此時陰鷙的眼神,反倒是想借著紀嶼寒和莫婧予關係為自己的商場好好鋪路,有了莫氏的投資,又有了紀氏的入駐還不能財源滾滾?

可是金大中注定是打錯了算盤,這邊紀嶼寒沒說話,金大中又向聶初晴發了難,不過這話又是在向紀嶼寒“叮囑”,“紀總呐,以後你娶了小予,可要好好待她,這女孩子啊,最容易吃醋了。以後可要讓小予好好替你把把關,別讓身邊的助理想錯了法子。”

莫婧予沒說話,因為她知道金大中這樣是徹底惹怒了紀嶼寒,要是她幫話的話也會殃及自己。不過聽著金大中最後一句話,再看見聶初晴一臉吃癟的表情,也是大爽!她料定聶初晴不敢隨意嗆聲,要是做出了什麽出格的舉動被紀伯伯知道了,恐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一個地方,四個人,各懷著心思。

最終,莫婧予還是小看了聶初晴,聶初晴蹭地一下站起來,用旁邊的餐布擦了手,把自己的垂在腿邊的手抬了起來,在眾人視線之外對著紀嶼寒的大腿一擰。

隨即,紀嶼寒發出噝的一聲。

對麵兩人陷入了迷茫,也不知道這一聲到底從何而來。

這時,聶初晴走到紀嶼寒身邊,親昵地從椅子上拿起他的外套,靠著他,對紀嶼寒說,“親愛的,你吃飽了嗎?”

紀嶼寒聞見聶初晴一身的醋味,笑著點了點頭,說,“等會兒,還沒結賬。”

聶初晴挽著他,可手指卻是用力掐著他,多可氣,力氣就有多大,她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推開站在一旁的莫婧予,說,“這位金老板不是說他買單嗎?金老板如此熱情我們也不能拂了他的情意。”

金大中看著這幕親昵的場景一下子愣了,“你...”一句話卡在喉嚨裏愣是說不出來,縱他再愚笨,此時也能知道,自己拍錯了馬屁。

紀嶼寒忍著手臂見傳來的劇痛,寵溺地拍了拍聶初晴的手背,想讓她適可而止,“好,那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接著,紀嶼寒又對金大中說,“金老板,不好意思,我和我未婚妻要回公司了,最近公司忙得緊恐怕要怠慢了。”

什麽?未婚妻?金大中愣愣地看了眼莫婧予,隻見她一臉菜色地杵在那裏,好似剛剛一副看似恩愛的場麵變成了愚蠢的作秀。一時間,慌了,“紀太太,對不起。老金我有眼不識泰山,剛剛那些話純屬無意,也希望紀太太您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金大中態度轉變的快,不知道聶初晴的名字,卻一口一個紀太太叫的格外地恭順。

這樣的人十足討厭,聶初晴轉手拿起自己的包拎在手上,嫌棄的神情愈發明顯,對這位五十歲的金老板也無須客氣了起來,“金老板,我記得這條路附近有家店挺適合您的,不妨推薦您去試試。”

“紀太太您請說。”金大中幾乎點頭哈腰。

紀嶼寒也饒有興味地縱容著聶初晴此刻的刁蠻,也配合地說,“小初,你喜歡的那些東西可能未必適合金老板。”

聶初晴譏誚地笑了聲,“怎會,隻要人沒瞎,就老少鹹宜。”接著報出店名和地址,末了還不忘問金大中,“金老板您說是吧?”

金大中一聽店名字,心中大呼,那不是一家眼鏡店嗎?一時間也明白了聶初晴是在諷刺自己看不清事實就隨意拍馬屁。但自知理虧的金大中也隻好吞下了這顆苦果,因為他看得真真兒的,紀嶼寒那臉上不同於剛剛,表現出來的是寵溺!敢問這世上有幾個人能讓紀嶼寒這素來平淡的臉上有這番表情,可見這女人對他的重要啊!

冬天的氣溫不免低下,餐廳內的暖氣保持了室內的溫暖。可這金大中卻像是臨夏般大汗淋漓,他手背連連擦汗,還不忘點頭哈腰,“是是是,紀太太推薦的是。”

莫婧予這臉上也掛不住,本想接機讓金大中為自己造勢,結果這金大中忒不懂看人臉色了,如今給她惹了這麽個大麻煩,日後她還得去紀氏拍廣告,但想見紀嶼寒一麵卻是愈發地難了。

莫婧予的目光轉向正和紀嶼寒親密挽在一起的聶初晴,氣得咬牙切齒,聶初晴,你等著!

聶初晴跟紀嶼寒兩人走下了樓梯,但快走到餐廳正廳時,聶初晴停住了腳步,朝旁邊招來一個小侍應,又朝紀嶼寒一伸手,“錢包。”

“什麽?”紀嶼寒對聶初晴這陰晴不定很是迷茫,剛剛發泄了一頓,這醋是到底消沒消?

聶初晴沒好氣地重複了句,“錢包。”

紀嶼寒見她不好惹的樣子,便順從地拿出了錢包,聶初晴抓過錢包,打開,從中抽出一疊大鈔遞給侍應,“這是樓上VIP6桌的賬款,不用找了,若是有人來結賬,你原封不動地退回便是,多餘的就算作小費吧。”

一餐飯其實也用不得這麽多錢,且不說那瓶酒是紀嶼寒私藏的,就以他在這家餐廳的消費額度來說,每每消費都是半折。不過看聶初晴這般氣洶洶的模樣,紀嶼寒還是選擇了沉默。

待兩人出來,一路走著,聶初晴這張臉就沒有天晴過。

紀嶼寒隻好拉著她問,“還在生氣?”

“哪敢!”聶初晴毫不客氣地回了句。

紀嶼寒見她這張快要氣得漲紅的小臉,心生喜悅,伸出手在她臉上揉啊揉的。

“幹什麽呀。”聶初晴被揉得反抗了起來,加上先前的氣憤開始對紀嶼寒拳打腳踢。

於是路過的人都能看見一個美貌如花的女人正對著一個英俊地過分的男人拳腳相向,不過這男人沒有生氣,反倒是很享受的表情。這是揉碎了一路少女的芳心啊。

等聶初晴打得沒力氣了,紀嶼寒一把摟過她,低著頭,嘴唇抵著她的太陽穴,“還吃醋呢?”

“吃醋,誰告訴你我吃醋了?”聶初晴被紀嶼寒抱了個滿懷,也沒力氣掙紮了,可這張嘴卻是厲害的。

紀嶼寒作勢深吸了口氣,滿滿呼吸間都是聶初晴身上的清香,可他卻說,“誰說沒有了,我都聞到一壇濃濃得老醋味了,再熏下去可不得熏暈了?”

“熏死你得了。”聶初晴猛地推了紀嶼寒一下,推不開隻好再次言語相向,“討厭這味道那就去找剛剛那一位啊,她對你可是翹首以盼呢!”

想到莫婧予對紀嶼寒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聶初晴心中怒火再次燃燒,同時身上的醋味也愈發濃厚了。

紀嶼寒見聶初晴這樣急躁,沒著急安撫,反而樂得笑開了,“小初啊,你這是吃醋了。”

“吃醋?吃你的嗎?做夢吧你,唔.....唔..”聶初晴喋喋不休非要否認,最後還是被紀嶼寒低頭以吻封緘。

兩人在陽光下唇齒交纏了許久,待紀嶼寒享受夠了,聶初晴已是紅暈爬滿了臉頰。

紀嶼寒刮了刮她的鼻子,“小樣,吃醋還不承認。”

“我吃醋怎麽了,我喜歡紅醋米醋白醋陳醋還有那做壽司的壽司醋!”聶初晴迎著紀嶼寒的臉譏辯道。

“好好好,你喜歡的醋可多了。那我呢,也喜歡你吃醋。我們互相喜歡,扯平了!”紀嶼寒抵著聶初晴的腦袋笑道。

“誰和你扯平了。”

聶初晴一用力,後退了一步,對著紀嶼寒做了個鬼臉,“甜言蜜語的男人最不可信了!”

“那稍後我幫你出氣可好?”

“隨便!”

聶初晴一轉身,把紀嶼寒撂在了身後,背著手迎著陽光往公司走去,她一邊走,臉上泛著的紅暈還未消失,嘴角也掛起了濃濃的笑,親吻間,被埋沒在唇齒中的溫柔聲音言猶在耳。

“你問,可願衝冠一怒為紅顏,我說,我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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