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篇 252 方芮

花園中的噴泉踩著溫柔的節奏噴著水花,水柱落下的聲音不大不小,可聶初晴身後的那一道聲音卻令她渾身豎起了防備。

聶初晴身如冰杵,愣愣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紀嶼寒就這麽望著她,等待她的回應。

方芮從門口一步步走向前,一抹溫柔的笑容讓她越發從容大氣。一米七的身高讓她擁有了絕好的身材,二十年過去了,這個女人的臉似乎格外被歲月眷顧。

“小晴來啦?”方芮上前拉過聶初晴的手,像是對待自家女兒般親昵,“快進去吧,大家都在裏麵等著呢!”

大家?這個大家是指誰?據她所知,霍紹庭這邊是沒有兄弟姐妹的,就連奶奶也在她出世前去世了。所以,這個大家指的是方芮這邊的親人咯?

聶初晴頓生諷刺,若是方家一大家子人都在裏麵,看到她這個前妻的女兒難道就不會覺得糟心嗎?

想到這,聶初晴冷冷地笑了笑,低頭望著方芮牽住她的手。然後,不動聲色得抽回,走到紀嶼寒的身邊挽住了他的手臂。

隻覺手掌一空,方芮詫異得看著自己的手掌,她的心中有著無數的大起大落,在聶初晴挽上紀嶼寒的手臂的那一刹那,她抿起了唇瓣。

對於聶初晴,方芮一直是愧疚的。幾十年前年輕氣盛的她對於插足聶家她不覺有錯。如果愛一個人都有錯的話,那麽這世上最大的錯誤就是愛情。所以當她抱著為霍紹庭百般艱難才生下的兒子跟霍紹庭並肩站在聶雪心麵前的時候,她覺得她麵前那個美麗得過分的女人注定是輸家。聶雪心有傾世容顏這是不假,但這個男人注定是要在亂世稱雄,那麽他需要的必然是身後強大的權力和財力。這兩樣隻有方芮才給得起。所以,方芮以成功者的姿態占據了霍紹庭太太的位置,甚至讓媒體競相報道她跟霍紹庭空前盛世的婚禮。所以她想要的都得到了,聶雪心帶著女兒淨身離婚,可是若幹年後,她發現自己仍然是輸家。要想讓一個男人永遠記住一個女人,你會怎麽做?所以當聶雪心毫不猶豫得從樓頂直直下墜時,霍紹庭後悔了。聶雪心用自己的死不瞑目讓霍紹庭記了一輩子,甚至霍紹庭午夜夢回時,嘴裏喃喃得依舊是聶雪心的名字。

方芮終於想通了,她用權力逼迫了霍紹庭,用計謀用孩子讓她當上了霍太太,可是存在於這個男人心裏的,永遠都是那個灑脫的聶雪心。甚至,當她知道這些年聶雪心患有嚴重的抑鬱症時,她豁然發覺自己才是那個早就一切悲劇的凶手。

如果一切能重來,她可能覺得自己做的並沒有錯。但是,往事不可追,她隻有替聶雪心好好照顧她的女兒,這是贖罪,也是懺悔。

聶初晴對方芮是存在著恨意的。她永遠忘不了方芮抱著一個強抱嬰兒站在她家門口的勝利姿態。那個家早已不複存在,據說當年霍紹庭再婚後,新婚妻子便重新選了一處別墅,而那個有著聶初晴記憶的家,如今已然成為了別人的天地。

想起媽媽,想起過去的種種,聶初晴的手指近乎嵌進了掌心的肉。紀嶼寒一路走著,一路觀察著聶初晴的情緒,居然發現聶初晴一直在拚命的隱忍,渾身僵硬且是冰冷。於是他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聶初晴的手背,用最能舒緩她情緒的聲音對她說道,“別怕,一切有我。”

聶初晴愣愣的看著紀嶼寒,僵硬得扯了嘴角,“放心,我沒事。”

幾人一路走著,鵝黃色的壁燈如薄紗般灑在厚重的宮廷地毯上,地毯上用錦線織就的畫栩栩如生。幾人穿過富有濃濃歐式宮廷氣息的回廊,來到了大廳。

“紹庭,你看誰來了?”方芮如盡責的女主人般殷切得對霍紹庭說。

正說著話的霍紹庭停住動作,慢慢地望向客廳,雖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過,可歲月依舊是對他格外狠厲,一時間他的臉竟也越發蒼老。因為激動,泛白的唇瓣在燈光下微微顫動,而爬滿皺紋的眼角已經濕潤了。

“初晴,你......你來了......”因為激動,霍紹庭隔了好久終於把話說明,“好好好,真好....今年終於可以吃一頓像樣的團圓飯了。”

因為激動,霍紹庭還不禁咳嗽了幾聲。

“爸!您喝水!”一旁一道妙麗的倩影引來了聶初晴的目光。

看清來人後,聶初晴微微眯眼,“聶半夏,你怎麽在這?”

聶半夏把杯子遞給霍紹庭後,看著聶初晴嚴厲而充滿質問的神情,低了頭,“我...我...”

聶半夏實在不知該如何說,因為她知道聶初晴心中在想什麽。於是她便一把把身邊的宋寧西拉了起來,“是他把我拐騙過來的!”

剛吞下一個幹果的宋寧西很是無辜,聶半夏捏住他的手臂使了七八成力,痛得他在心裏嚎叫,同時又看著聶半夏可憐巴巴的眼神。咽了口水,說,“咳,是我把夏夏帶過來的。”

“真的?”聶初晴不信。

聶半夏立馬又扯住宋寧西胳膊,“是是是,不信你問他。”

“啊,是是是!不信你可以再問我。”宋寧西立馬把手臂從聶半夏手裏抽出,齜牙咧嘴得揉著快要被掐斷的手臂。

霍紹庭看著姐妹倆的互動,張著略有些幹啞的嗓子,笑嗬嗬,“一家人站著說話幹嘛,快來坐下,小晴快過來,嶼寒也過來。”

聶初晴不情不願得被紀嶼寒推了出去,聶半夏恰好接住,把她按坐在霍紹庭身邊。

而紀嶼寒拎著剛從車上拿出的禮品遞了上去,“霍董,這是一點兒心意,您請收下。”

霍紹庭接下一看,是自己想要多時清末紫砂名家邵二泉的二泉銘壺。這把壺市麵多為仿刻,且難辨真假。但這會,紀嶼寒居然拿了出來,想必依他的為人和能力看,不至於拿一把仿冒品送給未來老丈人。

壺麵一側,嵌著陰刻行書,正是王羲之的名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

霍紹庭把壺暖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許久才放下,但人卻因為這件禮物樂嗬上了,“嶼寒有心了。”

“霍董客氣,這是晚輩該做的。”紀嶼寒勾唇笑了笑。

霍紹庭擇稱謂上糾出了錯處,“那麽生疏幹什麽,你不是外人,就不用叫這麽官方了。”

“是啊,姐夫,您可是咱家未來大姑爺啊!”霍子曄從房間出來就聽見客廳一陣熱鬧,走下來是恰好聽見這一說,便趁勢插話。

聶初晴一向不喜霍子曄一副痞痞的流氓像,正打算用眼瞪著好告訴他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的道理時,紀嶼寒即刻改了口,“伯父。”

一聲伯父拉進了兩家的距離,也算是拉進了聶初晴跟霍紹庭的距離。

聶半夏靠著聶初晴,盯著霍紹庭手中的壺,眨了眨眼小聲得問聶初晴,“姐,你說姐夫送的那把壺是真的嗎?”她可是聽說在古玩店這種老壺一買一個假的啊!

聶初晴一回頭,不滿得嘟囔,“我怎麽知道。”

“難道姐夫是偷偷買的?”聶半夏又問。

聶初晴本就因紀嶼寒直截了當的“綁架”心悸得不行,這會兒,又發現他居然還花了心思準備了禮物。

這些,她統統不知道!

聶半夏看著聶初晴半青半紫的臉色,微微發怵,“姐你不高興?”

不高興,當然不高興!糊裏糊塗地被紀嶼寒擺了一道,當然不高興!

聶初晴一橫眉,就對聶半夏嚴加警告,“別煩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不知是哪裏惹到她的聶半夏此時特別無辜,撇了撇嘴,就沒打算再問下去。

紀嶼寒跟霍紹庭聊了一些財經要事,聶初晴在一旁聽得想瞌睡。

霍紹庭極其顧著聶初晴情緒,發現她悶悶不語,便問,“很悶?”

聶初晴動動嘴唇,也不好說真的悶,畢竟他們的圈子對聶初晴來說真是繁雜,便也搖了搖頭。

霍紹庭閃著眼睛,生怕說錯話聶初晴會一氣之下得離開。

要是問霍紹庭這一生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麽,恐怕對於他來說,最害怕的無非就是女兒們對他的無視了吧!

聶初晴也沒真放下臉色,她基本上對霍紹庭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怨怒,看著他身體越來越不好,自己也會漸漸的擔心。於是,便站起來說,“我有點無聊,去花園裏逛逛。”

紀嶼寒本打算和她一起去,但被聶初晴拒絕。

此時聶初晴想的是一個人靜一靜。

早春的風吹得有一些冷,從遠方傳來熱鬧的鞭炮聲劈裏啪啦,是濃濃的年味。

聶初晴環著手臂愣愣地盯著前方上空綻放的煙花,直到——

“姐,我們能談一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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