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苗疆蠱事 第645章 一個小時的生死

一個小時等於六十分鍾,一分鍾等於六十秒,也就是一個小時等於三千六百秒。

時間的緊迫讓裴罪的茅山術使得是如雲流水,沒牙仔負責聞息帶路,而裴罪那縮地成寸的功夫也越來越熟練起來。他的身形如今已若鬼魅般穿梭在叢林之中,要不是沒牙仔以前曾經去過玉龍雪山的那個神秘的洞穴,此時怕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居然把玉龍雪山的洞複製到這神農架的野人穀,還有什麽是那蝴蝶玉辦不到的?當裴罪看著眼前幾棵棕櫚樹時,已經很淡定了,就算此時眼前竄出幾隻美洲豹南極企鵝,他也當瞎了好了……

不過這蝴蝶玉似乎還不至於這麽不靠譜,度過一個流淌著的小溪水,裴罪很快就發現前麵有一塊峭壁。這峭壁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把利劍,從整個山穀直插雲霄!

裴罪不僅僅是對這山峰的歎為觀止,更重要的是尼瑪他來的時候根本沒看見這貨好吧!這玩意兒鐵定不是什麽野人穀的產物,難道說又是蝴蝶玉從什麽地方搬出來的?

咦,前麵有塊石碑。裴罪身形一晃,瞬間抵達到那石碑前。這塊石碑看起來已經很古老了,那馱著石碑的贔屭趴在山腳下,看起來栩栩如生!

裴罪伸手拂開那石碑兩邊的雜草,等他看清楚上麵的字時,頓時天雷轟轟。

不周山!

當年共工觸怒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滿東南,故水潦塵埃歸焉。這是一座很傲嬌的山,或者說是一座很牛逼的神山,裴罪忽然覺得,那一個小時給的真是相當的間距!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峭壁的正中央位置有個洞口,一股似有似無的味道飄散而出,正是以前他曾與之對陣過的白色蜥蜴!

他記得很清楚,那些惡心的怪物是怎麽把那個化成蔣小薇的鏡像人撕扯成碎片。每當他想起這個,都忍不住想要發怒,他大概能夠理解共工撞斷不周山的原因了。

那傳說中的魑怪真是厲害,雖說是蝴蝶玉鎮壓他,可也不見得那蝴蝶玉不是保他不死。你看這不周山,跟魑魅魍魎那都是傳聞中的存在,說不是魑怪搞的鬼,他還真不信!

居然把洞口放在那個位置,還真以為他裴罪怕了不成!

裴罪帶著沒牙仔,身後鬼氣渾然一凜,緊接著便化成一道黑色的閃電,再見的居然已經落在了那洞口處。他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裴罪,更不會讓蔣小薇那個鏡像人的事再發生第二遍!

那蝴蝶玉隻能複製出自己勢力範圍的東西,裴罪還是很放心的。畢竟裴罪所在乎的人,都安全的留在了外麵。如果碰見自己的鏡像,或者玄一十四、裴雪等人之間的任何一個,裴罪都相信自己能夠下得去手。

這鏡像人雖然可以把人完全複製出來,但是他卻沒有血液,這就是他最致命的破綻!

裴罪帶著沒牙仔迅速竄進洞穴深處,果然裏麵的地形裴罪十分熟悉,簡直就和當初他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裴罪繼續向前探索,緊緊兩分鍾的時間,裴罪就看見了那藏在石壁上大大小小錯落有致的棺材。

那棺材另外一邊是藤蔓,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裏麵還有個隱藏很深的洞口。那石壁懸棺下麵是蜿蜿蜒蜒的殉葬坑,裏麵有人的骸骨,還有動物牲畜的。

記憶再次湧入腦海,那藤蔓中也開始出現一隻隻如同蜥蜴般的怪物。那怪物通體發白,眼睛幾乎看不見,他們常年生活在黑暗的洞穴中,視覺已經退化,嗅覺卻出乎意料的靈敏。

裴罪的腦海忽然湧現出當初的那個畫麵,蔣小薇手裏拿著那把短刃護在自己的身前。那矯健的身姿在蜥蜴怪物中間穿梭著,那怪物越來越多,攻擊越來越猛烈,她的胳膊忽然被一隻蜥蜴怪物一口咬斷,緊接著是她那白皙的小腿兒……

裴罪眼睜睜看著那個被自己懷疑過甚至痛恨過的鏡像人被啃噬,自己卻隻能躲在她的身後。

她說:我好羨慕她,可以永遠陪在你身邊。

隻是短暫的失神,那蜥蜴怪已經衝到麵門上,張牙舞爪的樣子不曾有過絲毫變化。沒牙仔猛然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那大嘴巴跟蜥蜴怪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兒科,然而要僅僅隻是這樣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隻見沒牙仔的背後忽然湧現出一股滔天的氣息,就像是被挑釁而憤怒的古老威壓,直接迸發出來,連裴罪都被嚇了一跳。

緊接著沒牙仔背後的幻影忽然張開大嘴,那蜥蜴般的怪物瞬間從裴罪的麵前消失了。

“啊呸……”沒牙仔吐了吐舌頭,挑剔不已:“阿爹,這玩意兒的肉土腥味太重了!”

“別鬧了,把路清幹淨了。”裴罪將這些蜥蜴怪交給裴罪,自己朝著記憶中的路繼續前行。

已經過去十幾分鍾了,他必須盡快趕到那個地方。那個曾經把蝴蝶玉丟進去的暗河,他聽見過一聲龍吟,如果那龍吟和魑怪有關係呢?

對了,蝴蝶玉就是為了鎮壓裏麵的龍,所以才會被留在玉龍雪山。他記得胡爺曾經說過,那魑怪的肩膀上,是背了一條龍的吧!

裴罪跑的很快,因為之前曾經來過,所以對這裏的路挺熟悉的。沒牙仔料理一些路障,保證裴罪不會被什麽纏上而被拖延世間,一時間這父子倆兒配合的相當默契。

周圍的環境寂靜的可怕,沒牙仔那個熊孩子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裴罪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卻又想不通哪裏出了問題,他的步子忽然變慢了,前麵是一條狹長的洞穴,沿著裏麵一直走很快就能看見那條暗河。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中蘇鳴的模樣,還有曆曄,那個喜歡蘇鳴的苗女阿笙。往事曆曆在目,隻可惜物是人非。

忽然間,一個身影擋在了裴罪的麵前,裴罪的腳步停了下來,整個人呆愣當場。

“裴罪,不要再過去了。”此時出現在黑暗之中的女人,赫然就是本應該留在胡爺身邊的姚緋。

她為什麽會在這裏,裴罪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緋兒……”裴罪的心裏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一把握住姚緋的手臂,觸手冰涼,毫無氣息。

姚緋隻是靜靜看著他,咬著唇不肯讓裴罪再進一步:“蝴蝶玉不能碎,你……等到蝴蝶玉能量用盡,那魑怪自然會永遠封印下去。”

“如果我不打碎蝴蝶玉,你就會死是不是?”裴罪自己都沒發覺,他的手居然在微微顫抖著。

姚緋怔怔看著他,眼眶紅紅卻流不出一滴淚水。“裴罪,你那麽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

“還有多長時間。”裴罪的聲音微微顫抖,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好一個胡北塘,老子定要和他不死不休!

看著裴罪眼角溢出的晶瑩,姚緋伸出纖細的胳膊,緩緩覆上他的眼睛,“其實,她很幸福,她願意這麽做的。”

“告訴我,還有多久時間?”裴罪任由那隻冰涼的手撫摸自己的眼睛,身上的戾氣被壓抑的在體內四處竄動。

“已經不到半個小時了,半個小時之後,蝴蝶玉能量耗盡,一切都會恢複原狀。”姚緋不願意欺騙他,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願意的。“她留下我,讓我代替她陪你最後一次。”

“她還說什麽了?”裴罪隻覺得心髒似乎被刀子狠狠割下來一塊,耳邊忽然響起孟紀靈曾經說過的話:他這種人注定就是天煞孤星、三弊五缺,到時候陰陽兩界可就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他裴罪難道真的注定天煞孤星,再無容身之處嗎?

那被‘瑤池’的靈氣所束縛著的鬼眼,不知道什麽時候迸發出強大的戾氣,那迅猛的衝擊頓時讓裴罪心頭一甜,一口心頭血吐了出來。

姚緋驚慌失措的上前扶住裴罪,眼前臉色蒼白,雙目無神的裴罪,哪有還有一開始煞氣衝天的樣子。他已經開始絕望了嗎,因為姚緋的死,而要放棄自己了嗎?

“她說,她不後悔認識你。她還說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做你的妻子。裴罪,你不要難過,也不要讓她難過好嗎?”

看著眼前人那熟悉的模樣,裴罪再次閉上了眼睛。即使再像,她也不過是姚緋的鏡像罷了!

姚緋為了怕自己想不開,居然提前來這裏,留下一個鏡像過來等著他,可見她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是他裴罪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

從一開始姚緋說要分手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但是沒想到姚緋會這麽做。

因為不想傷害裴罪,卻又無法拒絕那個人的要求嗎?裴罪咬著牙,一拳砸向身邊的石壁,鮮血頓時從拳頭上湧出,整個山壁都晃了晃,滾落下不少碎石。那石壁上出現一個拳印,上麵還蔓延出滴滴血痕,裴罪的手背已經血肉模糊了。

“你走開,無論什麽代價,我都要毀了那蝴蝶玉!”裴罪一把推開身邊的姚緋,卻終究因為什麽原因,隻是輕輕一撥,沒有讓她受到傷害。

姚緋一把拉住裴罪的衣角,“你救不了她的,還有二十分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