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首例確診
二寶三寶兩個小小包子一天天長大也一天天變化著,從最初紅彤彤皺巴巴的模樣,變得越來越白胖細嫩起來,小手小腳的動作也越來越歡實,不再天天隻知吃睡,玩耍的時間也漸漸延長。
顧爽每每從忙碌的各項事務中脫身出來,總喜歡帶著二寶三寶來到培育溫室中,她繼續做紫玉和紫玉核桃的功效研究,二寶三寶則由熊熊守護著,在童車裏玩耍,母子三人倒是都能各得其樂。
日子忙碌而平靜地滑過。
禽流感從最初的網絡消息,到各大媒體天天頭版頭條地輪番播報,每天拿起報紙或者打開電視,第一眼看到的總是某某省又新增了幾個人感染禽流感的病例,某某省又有幾例死亡、又有幾例病情危重。這些數字沉甸甸的如同大石,壓在人們的心頭,讓每個人的臉上都多多少少地帶了一絲惶惑。
漸漸地,全國各地幾乎都取消了活禽售賣。禽類產品的銷售越來越艱難。人們去酒店用餐也大都避開禽類菜式,終於,銷售終端一貫麵對大型酒店的天澤公司也感到了一絲壓力。大多數酒店的采購計劃都大幅度縮水,天澤公司每日出售的禽類產品數量從供不應求,到一降再降,銷售量一日一日縮減。
顧爽與公司的高層商討研究之後,確定將所積壓的禽類產品,統統做成熏雞熏鴨,然後做真空包裝處理,以延長保質期限。隻希望這場禽流感疫情能夠盡快過去,到那時真空包裝的熏製品就能推向市場銷售。
因為高層夠決斷,基層的員工們每天的工作量充實,所以,天澤公司是少數幾個人心波動不明顯的養殖企業。
看到員工們的精神麵貌不錯,公司運轉也算井井有條,顧爽稍稍有些心安。同時暗暗慶幸,S省一直沒有人感染禽流感的病例出現!
時間一晃又是半個月過去,全國的禽流感形勢越來越嚴峻,已經有近二百例人感染禽流感的病例,其中死亡一百一十多例,占到感染發病人數的百分之六十強。而且,即使還未死亡的病例中,很大一部分也是處在病危狀態,每天靠大量的藥品和呼吸機存活,前景並不樂觀。
這一天早上,顧爽帶著二寶三寶去培育溫室做例行養護工作,當她帶著兩個小包子回到房子裏吃早飯,第一時間注意到顧媽媽和兩位幫傭大嫂神情不對,順著她們的目光,顧爽回頭看向牆上的電視,電視中正在播報早新聞,幹練時尚的女主播神情嚴肅地播報:“……截止今日淩晨,全國共確診人感染禽流感病例201例,H市新增病例……S省確診首例人感染禽流感病例,患者為三十七歲男性,之前從事禽類養殖工作,目前,此患者正在醫院接受救治,病情危急……”
顧爽的目光盯在電視屏幕上,但女主播之後播報的內容都被她忽略了,她的眼睛被某個一閃而過的畫麵上的一行小字刺痛了。那是畫麵中病人蓋得被子上印的一行標識--某某市人民醫院。
那是顧爽家鄉青山縣所從屬的地市名稱,也就是說,沒有意外的話,S省確診的首例人感染禽流感的病例就出在她的家鄉。而據顧爽所知,那個地市幾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禽類養殖戶都集中在青山縣,青山縣的百分之九十的禽類養殖戶又集中在顧家村周邊的兩三個鄉鎮。
強笑著安撫了顧媽媽和兩位幫傭大嫂:“你們也不用害怕,咱們省這是首例,H市和Z省,都確診好幾十例了,不也沒有大範圍流行嗎?聽我的,咱們就在園子裏,吃的喝的都是自家種自家養的,不和外界接觸,哪裏那麽容易感染了……嗬嗬,都放心吧,來來,吃飯,唔,今天的水蒸雞蛋真不錯,又滑又糯的……”
被顧爽這一番話勸慰著,顧媽媽和兩位幫傭大嫂也稍稍緩了顏色,露出一絲笑容,開始吃早飯。
強壓著心頭的慌亂感,顧爽說說笑笑地陪著大家吃完早飯,也沒特意在家裏停留,知曉這囑咐王嫂,中午做個雞蓉粥給兩個寶寶吃。雙胞胎兩兄弟飯量奇大,顧爽的奶水已經不夠吃了,於是,每天顧爽去工作的空擋,兩個娃娃在家裏總是要添一頓牛奶,這幾天,又陸續地添一點兒輔食,比如果菜泥,比如水蒸蛋,比如雞茸粥、魚茸粥。雞蓉粥、魚茸粥做起來比較費時費力,倆小小包子也就吃一調羹,剩下的自然就成了大人們的粥品。
聽顧爽今日隨口說了雞蓉粥,兩個幫傭大嫂微微變色,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說什麽。
神色如常地走出家門,顧爽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許多。匆匆走到辦公室門外,她才發現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早晨消息的影響。緩緩地籲出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顧爽這才神色鎮定地走進辦公室大門。
一進辦公室,顧爽就看到員工們一改往日的鎮定和繁忙,而是紮堆兒聚在一起低聲地討論著什麽。
顧爽目光一轉,也沒有說什麽,徑直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辦公室房門開閉的動靜,讓那些員工們警覺,這才紛紛散開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
顧爽沒有理會員工們的反應,進了辦公室立刻拿出手機撥打,很快,她就確定了一個消息,S省首例確診病例確實出在青山縣,而且這個人顧爽並不陌生,也曾見過幾次……是顧爽二堂嫂王愛花的娘家兄弟。
當初因為王愛花一時的貪念,致使她和娘家合辦的養殖場感染了禽流感,最後被有關部門全部捕殺焚燒掩埋。那一次的損失,顧爽就當是王愛花貪財的教訓並沒有理會,隻是沒想到,時隔近一月,王愛花的娘家兄弟居然成了本省首例禽流感病例。
默然半晌,顧爽從辦公室裏走了出來,然後去安保部,叫上李剛開了巡邏的越野車,直奔養殖場。
到了養殖場,顧爽並沒有立刻去見員工,而是讓李剛開著車子,繞著一個個養殖場兜了一圈。看著已經泛綠的山坡上,牛羊怡然自得地啃吃著嫩綠的草芽兒,雞鴨也一大群一大群的在山坡散著步,不時地低頭在草叢裏、水塘中尋找著食物……天氣晴朗,陽光溫煦,和漫山遍野的生靈構成了一幅活動而寧靜的和諧畫卷,讓顧爽煩躁甚至帶了些惶惑的心,漸漸平複下來。
“去養殖場辦公室吧!”顧爽輕聲吩咐,李剛無聲地調轉車頭,駛向養殖場中心的辦公區。
飼養員們平日都在各個養殖場,這邊辦公室裏主要是幾個行政人員和一些獸醫的辦公場所。
顧爽走進獸醫們的辦公室,幾名暫時在此休息整理養護檔案的獸醫,都站起身來。顧爽揮揮手,讓大家都坐了,然後詢問了最近幾日的抽檢情況。
原本獸醫們的養護檢測隻是觀測各個養殖場動物們的精神狀態,外部體征即可,自從去年禽流感出現之後,顧爽囑咐他們加了一項抽血化驗的監測項目。每隔兩天,就會從各處養殖場的養殖動物身上隨機抽取幾份血液樣品進行病毒病理化驗,從而確定是否有病毒感染和攜帶。
聽取了獸醫們的匯報,最近一次血液抽檢是在昨天進行的,未發現任何病毒感染攜帶情況。
略一沉吟,顧爽安排,讓獸醫們抽出一個人來,專門給養殖場直接接觸禽畜的員工們每天做體征檢測,重點的是測量體溫;然後,每周做一次血液抽檢。而且,為了謹慎起見,這名獸醫隻負責抽血,血樣抽取之後,送往市檢疫檢測局統一化驗。
雖然在動物們身上沒有發現病毒攜帶,但顧爽不想在自己的養殖場中發生感染病例。這一方麵算是未雨綢繆,另一方麵,也算是給職工們安心。時刻監測著身體健康,總比心裏莫名地憂慮來得強。
安排完這些工作,顧爽從養殖場回來,立刻又安排人員協調醫院,請了一個小型的醫療檢測隊去了各處協議養殖戶家裏,包括顧家村和周邊的四個村子等,檢測隊的工作就是給協議養殖戶的家庭成員統統做一遍血液檢測,從而確定是否感染或者攜帶。
這一係列工作安排下去,顧爽又交待給霍梅青和朱莉一項工作,把嚴各媒體口徑,絕對不能讓王愛花曾經是天澤公司協議養殖戶的消息傳出去。
然後,顧爽安排公司網絡部,在公司的官網首頁上,開辟專欄,公布每天的檢測結果。
忙忙碌碌到中午,顧爽回想一下,各種可能受到的影響都考慮到了,也都下達了相應的針對措施,這才暫時安下心來,轉回家吃午飯,喂孩子。
一上午忙忙碌碌的沒顧上理會,這會兒心情平複了,顧爽才感到胸部一陣陣脹的生疼,衣服已經被乳汁浸濕了一塊。
回到家裏,先喂飽了二寶三寶,又吃過了午飯,顧媽媽走過來對顧爽道:“我看著倆孩子,你去休息一會兒吧!”
倆娃娃已經不再綁繈褓了,而是穿上了薄棉衣褲,二寶憨實,正掰著自己的腳丫子往嘴裏塞,三寶則比較酷,小小的娃兒總是擺出一副不帶搭理人的表情,不過這會兒顯然心情不錯,正在翻過來翻過去地仔細地看著自己的小巴掌,好像要從那隻胖乎乎的小豬爪上看出朵花兒來似的。
顧爽身體早已經恢複了,精力也比普通人旺盛的多,所以並不覺得怎麽勞累。顧媽媽如今很少跟著顧爸爸去果園溫室了,大部分時間都耗在了兩個小娃子身上,畢竟年齡大了,一天耗下來,也累得夠嗆。
“媽,我不累,你去睡會兒吧,我看著他們就行!”顧爽笑著將還要堅持的顧媽媽推進房間,回頭推了二寶三寶走出房門。
外邊的氣溫明顯回暖了,許多人已經脫去了厚重的冬裝,換上了相對輕薄的春衫。
特別是樓前的小院兒,因為小樓又遮擋了一些稍顯料峭的春風,隻剩下陽光暖洋洋地照耀著,格外溫暖。
一出門,熊熊和一撮毛都立刻迎了上來。
一撮毛已經生了兩胎了,先後生的十一隻小狗,被分別送到了京城和西關縣的養殖場去了。還有那四隻德牧和大青一家的後代,哦,更準確地說,其實是大毛三毛和德牧們看對眼兒了,生了幾窩品種很優秀的狼犬,也都充斥到了各個種植場、養殖場,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安保力量。
熊熊一如既往地敦厚耐心,迎上來蹭了蹭顧爽之後,就衷心地跟在了童車一旁。一撮毛好像又懷孕了,有些懶洋洋的,上來蹭了顧爽一下,就又回到它的狗窩門口的草墊子上趴著了。
這一回,顧爽沒有進培育溫室,而是推著童車在院子裏散步。
院子裏,去年顧爸爸栽種的兩株桃樹已經打了骨朵兒,粉嘟嘟胖乎乎的花骨朵兒,密密麻麻地擠在枝頭,在一根向陽的枝條上,有兩朵性急的桃花已經綻開了,露出金黃的花絲,也散出淡淡的花香來,引來了一隻蜜蜂,在枝頭嗡嗡嚶嚶的飛舞。
旁邊牆根下顧媽媽種下的香椿樹,已經萌發出了棕紅色的嫩芽兒,再過半個月,差不多就能吃到第一茬香椿芽了。再過去的日子裏,早春的椿芽是難得的美味,加兩個雞蛋一炒,濃鬱鮮香。而且,更多的椿芽都會被醃製成醃菜,封在壇子裏,每頓飯拿出一些來,就著饅頭就是最好的下飯菜。
難得走出房門看到外邊的世界,二寶三寶在最初對比較強烈的陽光微微眯了會兒眼睛後,很快適應過來,連平時愛耍酷的三寶也興奮起來,小手小腳不斷地踢騰著,雙眼發亮,滿臉興奮。
顧爽一邊推著童車在院子裏慢慢走動,一邊和兩個娃說著話:“……嗯,這是熊熊,你們認識了的……這是桃樹,看到粉色的花朵沒,這是桃花……”絮絮叨叨的,看到什麽都會向二寶三寶說明一番,有些語無倫次,兩個包子卻似乎聽得很樂嗬,顧爽也說得樂不知疲。
好像從哪裏看到過,小孩子對外界的認知和語言的學習能力,都是通過周邊家人來實現的。大人多和嬰兒進行語言交流,孩子的智力和語言能力發育的相對更快一些。
一邊兒巴拉巴拉說著,顧爽突然心生奇想,生活在漢語環境中的小孩子學會的是漢語,那麽若是給倆寶寶請個外語保姆過來,每天對著他們巴拉巴拉說外語,倆孩子學會的就是兩種語言吧?是吧?
突然升起的這個念頭,讓顧爽很興奮。不過,她還需要去谘詢一下專家,確定之後再實施不遲。
走著走著,顧爽推著倆小包子走到院子中的一棵太白杏樹近旁,粉白的杏花已經盛開,粉白粉白的,猶如落了一樹的雪,枝丫花朵間,嗡嗡嚶嚶地蜜蜂飛來飛去,很是熱鬧。
顧爽怕蜜蜂突然飛下來傷了兩隻小包子,也沒敢離得太近,隔著一段距離和二寶三寶介紹杏花,杏樹,還有將來會結好吃的杏子……
正說著,房間裏的電話裏突然尖銳的響起來。顧爽的聲音一頓,連忙招呼熊熊看著二寶三寶,自己則快速走進房去接電話。
顧媽媽顧爸爸都在午休,這麽會兒也就剛剛睡著不久,若被電話驚醒,很容易引起心髒的不適,睡意也可能被破壞,再也睡不著了。
三步兩步跑進房裏,王嫂子已經接起了電話,顧爽皺著眉頭接過電話,讓王嫂子回房繼續休息,還沒等說話,顧媽媽也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誰啊……”
顧爽搖搖頭,把聽筒靠近耳旁,立刻就聽到話筒中傳出了一陣哭聲,一個女人在電話另一端嗚嗚咽咽地哭著,同時還快速地說著什麽,但語速過快,語音又含混,說得三句中倒有兩句顧爽聽不明白。雖然沒聽明白對方說得什麽,但顧爽稍一分辨,也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正是早上她剛剛想到的二堂嫂王愛花。知道是她,她打來電話說的清不清楚已經不重要了,顧爽已經明白了她打電話的用意。
捂住話筒,顧爽對顧媽媽道:“媽,是我的一個朋友,您再去睡吧……”
把顧媽媽哄著回了房間,顧爽這才回身,用手攏住話筒,小聲但清晰地道:“二嫂,你有事說事,先別哭。你總是哭,說得什麽我根本聽不清楚啊……”
顧爽心裏真的很膩歪,她很想把電話直接掛斷,甚至從此不再理會王愛花,但是,顧爸顧媽俱在,雖然他們也對王愛花頗有微詞,畢竟還是顧念著血緣親情。與其讓二老知道了跟著操心煩惱,還不如她出手攔住將麻煩打掃幹淨了。
王愛花之所以把電話打在家裏的固定電話上,很有可能就是繞過不好說話的顧爽,曲線救國想找顧爸顧媽,從而達到目的。
聽到顧爽冷淡中帶些不耐的聲音,王愛花心底一陣忿恨,卻也知道顧爽得罪不得,她兄弟還指望著顧爽呢,於是,抽抽搭搭了好一會兒,這才止住了哭聲,向顧爽講述她兄弟發病的起始。
“……也不知咋了,浩天舅舅就是個感冒,那些人卻說昊天舅舅得了什麽雞……流感,你說說,人怎麽能得雞流感呐……”王愛花絮絮叨叨地說著,卻始終不說目的。
顧爽實在厭煩,不想聽她的太多廢話,幹脆截斷王愛花,道:“二嫂,有啥事兒你直接說,這裏還有很多事兒等著我去做呢。”
王愛花頓了頓,終於停止了無謂的廢話,道:“小爽啊,你一定要救救浩天的舅舅哇,浩天姥娘可就他一個兒子,浩天姥爺姥娘還指著他養老送終呢,還有浩天舅媽剛剛二胎生了個兒子,這一家大小也都指著他呢……”
顧爽的胸口一陣陣發悶,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幾乎擠出幾條皺紋來。
這二堂嫂王愛花還真是夠牽扯不清的,每一例禽流感的確認,首先是就診醫院檢測,然後上報省疾控中心,最後上報國家疾控中心,連續幾關檢驗確定,才會公布出來,她以為人家沒事兒拿著他家開玩笑呐?再說了,要不是當初她貪便宜買回去那五百隻感染病禽,她兄弟也不會感染,說起來,她才是始作俑者,居然跑到她這裏來哭哭啼啼,大放厥詞!
做了幾個深呼吸,將心頭的膩味和不耐壓下去,顧爽平靜了一下聲音道:“二堂嫂,你先說說讓我怎麽救他?我又不是醫生,也不會看病啊!”
王愛花在那頭誇張地嘖嘖兩聲,道:“小爽啊,你可別這麽說。你雖然不是醫生,但卻有錢有勢,認識的人也多,你去說說,那些人一定給你麵子,把浩天舅舅放回來……你不知道哇,我聽說那裏邊根本不把人當人看,治死治活根本不管啊……”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也不知王愛花從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
醫療隔離是不允許與外界接觸,以免引起疾病傳染,可也會盡力治療的。
不是顧爽對醫療係統有多大信心,主要是這種非常時期,多少雙眼睛盯著呢,誰敢做出什麽事情來?還治死治活,本來人感染了禽流感的死亡率就非常高好吧。
從王愛花的無知和無理蠻纏來看,當初他們一定沒有主動去發熱門診就診,也沒有積極配合醫生的治療。這種情況下,治療最有利的時效已被人為錯過……顧爽是真的對她兄弟的病情沒了信心。
要知道,人感染禽流感後,在初期大量應用敏感藥物,治愈並不是奢望,但若是耽誤了初期的最佳治療時間,疾病進程就會很快破壞人體的各器官功能,到那時即使入院急救,也很有可能回天乏術。即使救了命,也很可能留下永久性的嚴重後遺症。
王愛花還在電話那頭說著:“……他們都不讓家裏人見麵啊,誰知道浩天舅舅在裏邊咋樣了,吃喝有沒有人管啊……”
王愛花說得很激動,似乎很焦急,但顧爽卻沒有同感。
把電話聽筒拿的離耳朵遠了些,顧爽再次打斷王愛花的滔滔不絕,道:“二嫂,你說這麽多,是不是想去給浩天舅舅陪床啊?浩天舅舅那病可是有傳染的可能呢,沒想到二嫂這麽看重姐弟之情,真是讓我意外啊……”
王愛花一改滔滔不絕,頓時啞了。
顧爽嘴角慢慢浮起一絲冷笑。
然後就聽到王愛花在那端期期艾艾道:“那啥,不是我想去……我不是不敢去哈,主要是,浩天的舅媽不放心啊,我去了代替不了她啊……”
還以為她變了性子,那麽看重姐弟親情,要去照顧生病的弟弟呢,沒想到,咋咋呼呼的竟然是要弟媳去給弟弟伺候……她弟弟得的病可還沒確定傳染不傳染呢!
顧爽冷笑:“二嫂,這事兒是通著國家的,別說我,就是誰也沒辦法。不過,你也可以放心,我會給那邊醫院打招呼的,讓他們好好照顧浩天舅舅的……”
不管怎樣,顧爽總要詢問一下情況,順帶著給王愛花一顆安心丸,也省得她再打電話來騷擾顧爸顧媽。
王愛花一喜,連連道:“哎喲小爽,那可真是麻煩你啦……那啥,浩天舅舅被那些人強關起來,他們應該給免治療費的是吧?這裏醫院卻和我們要醫療費,而且太宰人了,一天就要一萬多塊呐,這不是訛人嘛……”
顧爽徹底無語了。
傳染性特護病房,其他的不算,僅僅二十四小時上著呼吸機的話,就是一筆不小的費用,再加上各種藥物和各種治療監控儀器,治療費用自然要高一些,這還是比較正常的。讓顧爽無語的是,到了自家親弟弟生死關頭,王愛花居然還能想到治療費高不高的問題,還真是……夠理智!夠冷靜啊!
越說,顧爽越覺得和王愛花這種人根本沒辦法溝通。兩個人的意識形態仿佛兩個年代或者兩個時空的產物,格格不入。她根本沒辦法和王愛花說清楚道理,更別提改變對方的認知和念頭了。
這一刻,顧爽從心底生出一股深深地挫敗感。
難道說,這都是因為她的交流能力太差?她怎麽總覺得和對方說人話,對方根本聽不懂呢?
深吸了一口氣,顧爽道:“這個問題你可以去醫院查詢,現在的醫院都提供費用查詢服務。藥費、檢驗費、設備使用費、治療費、手術費等等等等,都羅列的很清楚,你去查一下,哪裏有問題都可以去找醫院問明白……”
“啊,這樣啊,好,好,我一定去仔細查一查,這是吸人血呢……”王愛花‘驚喜’地一口答應下來,隨即又道,“小爽啊,我是你嫂子,就不和你虛客套啦,你受累吧,等過幾天,我再帶浩天去感謝你哈……”
顧爽沒說別的,轉而問道:“我二伯和二嬢嬢挺好吧?浩天上學如何?”
詢問了一遍家裏各人的情況,王愛花很不在意地一句話略過,繼續道:“哎呀呀,小爽啊,我過兩天去你那裏哈,你看我這養殖場也沒了,家裏的地好幾年不種也都荒了,浩天上學的學費都沒處抓摸啊……”
“嗬嗬,二嫂,我這邊還有些工作急趕著去做,還有浩天舅舅的事情,我也要盡快打個電話去找找人,免得時間長了給耽誤了……那,我就不和你多說了哈,掛了!”說完,不等王愛花再說話,顧爽就把電話扣斷。
望著掛斷的電話,顧爽露出一個微笑,這個人還真是……得寸進尺,人心不足啊!
------題外話------
今天盡量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