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荔的車從筠政院出來。
忽後座的萬荔忙說,“停車停車,”手也輕拍前座。
司機小方趕緊停車,真他任職以來沒見過萬荔如此。
不僅說司機一職了,自出了那事兒,萬荔辦公室開展了最嚴格的“再次篩選”,留下的絕對是對他最忠心的精英裏的精英。就說這個司機小方吧,都是法學院的高材生,頭腦定力很重要。
隻見萬荔立即下車,向那頭疾走而去,小方這才望見鹿那站那兒呢……
……
鹿那站這兒等他有一會兒了。她在家休養這長時間,自萬荔那晚來過,天天都會來看她,即使再忙,都會來。
現在鹿那複學了,萬荔才隔個一兩天來,來了,帶來的必是她最愛;隻要鹿那開口,萬荔必須得送到她眼前。你想想,鹿那能對他印象不好麽。
萬荔跑來,“那那!怎麽自己過來了,先給我打個電話呀……”還沒等鹿那開口,望見她鞋帶鬆了,萬荔完全不想,一提褲腿兒多自然地半蹲下給她先係鞋帶。
“萬叔,”
那那這一喊,萬荔都愣了!手上的動作停了,仰起頭,“你喊我什麽?”
這一直以來,那那從沒主動稱呼過他。哪曉得這一喊,叫萬荔哭笑不得。
“萬叔,”那那又喊一聲,
萬荔無奈點頭笑著繼續給她把鞋帶係好,邊說“我是百淩大哥,你直呼百淩的名字,喊我叔兒?”
站起身,見那那蹙眉也不知怎麽解釋的樣子,萬荔伸手給她把肩上的書包卸下來“算了,萬叔就萬叔吧,你愛怎麽叫怎麽叫。”萬荔又怎麽想得到,今後多少個午夜,那那這聲“萬叔”能要了他的命!嘿嘿。
“我手機摔壞了,所以不能打電話。”那那說,
萬荔一手提著書包,一手攬著她肩頭向車走來,“哦,這樣啊,沒事兒,咱們現在就去買一個……”
那那突然站住,捉著他腰側衣裳,“萬叔,你現在得跟我去學校請個假。老林今天跟爸爸出差了,不在家。”
你曉得見那那這樣,萬荔的心都軟成啥樣兒!
萬荔不由攬著她肩頭的手拿上來扶住她腦袋挨上自己額角,“不急不急,我們現在就去……”
萬荔對鹿那的縱容完全是“毫無原則”可言的,哪怕鹿那這會兒“請假”僅僅因著“明天的體育測試她不想參加”,甭拿什麽傷口再說事兒了,你帶她去玩兒,她跑得比誰都歡!
萬荔的身邊人自是都曉得鹿那的,
今後也都越來越清楚,
萬荔人生裏就為兩件事操忙:一,權力。二,鹿那。
……
而樓下這一幕,全看在了筠政樓裏另一位大人物眼裏。
那那……
這聲歎息就在曲丹懷內心裏久久徘徊。
曲丹懷不由點了支煙就站在這窗台邊陷入思緒,回到他那早已深埋心骨、總刻意想忘卻的過去……
“‘這山更比那山高’,他就是比你們都好,我就要跟他在一起!你們不要纏著我了!”
女孩兒絕豔的臉上盡是嫌棄!
曲丹懷現在回想起來心中都是絞痛,當時的他也是差點就掐死了她……
那時候,他和鹿雲亭真是鬼迷心竅,愛她愛得無可自拔,差點都要拋棄一切,家、事業,哪怕帶著她,三人隱居一世……
卻,這是個不值得愛的小魔鬼啊,
她喜新厭舊,
她貪慕虛榮,
她找到了權勢更大的、更年輕的,就要拋棄他們了……
這山更比那山高,
這實實在在是他與鹿雲亭這輩子“最最難拔的刺兒”了,之後,他們估計就“指著這句話”不斷刺痛自己,冷酷無情地混跡在這個操蛋的世界裏……
自己最後一次見到她——曲丹懷突然狠狠掐斷煙頭,燙著指尖都不管!這段回憶,是他的夢魘,永遠的……在充滿燃氣的空間裏,他狠狠地用手掐住她的脖子,一心隻有,同歸於盡,死也死一處!
再醒來,已是一個月之後,
望著坐在病床邊的妻子與小兒子,曲丹懷扭過頭去痛哭不止,他最不堪的一段時光,過去了……
後來,他很少再與鹿雲亭碰麵,兩人也似有默契,盡力不相處……外界也以為他們是“世仇”,有你無我……
他也聽說,她死了,死得很慘。——當時聽後,曲丹懷呆坐了一整天,滴水不進。他也知道不值得,可就如心死,心空,心再無所依……
直到那天晚宴遇上,
鹿雲亭牽著他的小女兒來到他麵前,
“她是真伊和我的女兒,是真伊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血。”
曲丹懷人都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