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 飛花擒龍——馨花索
明月清輝普照大地,大漠黃沙夜涼如水。
萬狼圍繞一池月潭飛奔。一個白衣少女站在月潭綠草中央,長發隨風飛舞,猛然銀鞭甩出,飛旋成一個又一個圓圈,綿綿不絕,很快光影籠罩她的四周,少女的身影早已模糊不清。狼群仍然不知疲憊圍繞她瘋狂奔跑,掀起漫天黃沙,將海市蜃樓的美景淹沒,留下長長淒厲的嚎叫,驚天動地霍霍不息的巨響證實眼前的一切絕對不是夢。
龍格阿術靠在一株古老的胡楊樹下,震驚地望著遠處的狼影與少女矯捷的身姿,瞪大雙眼,瞌睡蟲早不知飛去何處,盡管自己曆年遊遍西域,看盡妖嬈美女,經曆各種怪事,眼前的一幕仍然令人匪夷所思,出乎意料之外。身下黃沙清冷寒涼,一念掠過心頭,身形暴起迅速踏滅火堆。龍格一動不動,蓄勢待發,他嗅出一股危險的氣息在逐漸靠近。手下木屠等人也不自覺都向龍格靠攏。馬幫的巴伊大叔也帶人無聲聚集過來。
大漠白天黑夜溫差變化極大。白天烈陽炙烤,人人焦渴欲死。夜晚寒冷刺骨,人人身披皮襖圍火取暖。遜達天神似乎給眾生開著一個玩笑,嘲笑世人冰火難相調,正如參商不相見。
不知過了多久,又好像隻呼氣吐氣一霎那,眾人瞪大雙眼,來不及眨眼,瞳孔不住放大。狼群鋪天蓋地,奔騰咆哮飛奔而至,繼而迅速從眾人身邊呼嘯而過,一隻接一隻,仿佛永不停息,似山洪暴發,更是猛獸出閘。隆隆的蹄聲震耳欲聾,卻蓋不住狂猛的心跳聲。巴伊大叔慘叫一聲,噴出滿口鮮血,一頭撲到流沙裏。咚咚的倒地聲接連不斷,沉重地壓在眾人心頭,又有十幾個膽小的馬幫商客受不住這恐怖的恫嚇,直接暈死過去。
一身雪貂大氅的女子高傲地端坐在墨黑剽悍的戰馬上,冷冷地睥睨眾人。那份無形的逼迫讓人遍體生寒。女子身後聳立著一個個精壯的男子,騎在馬上全都那麽囂張跋扈。他們穿著打扮各異,有的氈帽皮襖,有的棉袍束冠,有點幹脆袒胸露臂。他們的膚色各異,有黑發黑眼,紅發赭眼,甚至金發藍眼。黑壓壓的粗豪男人簇擁著這個清冷美麗的女子,浮顯一幅詭異的畫麵。龍牙沙漠連接西域各國、北秦、西川、草原各部,外結俄羅斯等國,是一個多民族融合之地,千百年來人們在這廣袤的沙漠爭奪水源食物馬匹財物,甚至掠奪女人,互相廝殺,從來沒停止過爭鬥,民風剽悍凶狠。沒有人在乎種族不同,向來隻敬服英雄。
“怎麽,這就怕了麽?”女子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龍格卻敏銳地發現那笑意並沒有送達女子的眼角眉梢。迎麵撞進一雙黑亮有神的眼睛,眼裏分明流露嘻戲嘲諷神情,馬上女子微微一愣,素手輕揚,一朵雪白的絹花便飄落入健壯男子手中,輕飄飄的絲帶上書寫著清秀的三個字“花溶月”。
“花-溶-月”眾人倒吸一口氣,聲線在清冷的空氣中顫抖。花溶月是近十年縱橫龍牙沙漠的馬賊首領,天下最凶悍的強盜。
見花喪命,這朵精美的雪蓮絹花是花溶月發出的催命符,大漠人人見之喪膽,避之唯恐不及,握住雅致絹花,龍格心一凜冽。據說已經有九十九個霸道人物命喪花溶月的飛花之下,沒想到自己變成第一百個倒黴鬼。木屠已經拔出彎刀挺身擋在龍格前麵,刀鋒雪亮,閃耀冰冷寒光。幾十柄彎刀一起亮出。一觸即發之際,一陣爽朗的笑聲突兀響起,猛地驚起飛鳥,呼啦啦飛離這塊是非之地。
“花大當家,聲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顏,龍格阿術三生有幸!”龍格心知花溶月定是探明自己的行蹤,今天萬難脫身,不如大方告訴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龍格阿術王子,輝殿下向你問好。”花溶月聲音清脆,字字聽入龍格阿術的耳中偏偏很不是滋味。兄長們始終對自己心懷不軌,遊曆西域,也是一路追殺,這次龍格輝竟然下作到買凶殺人。想起父汗龍格沙罕的殷殷期望,自己身上奔騰的黃金家族的血液,他不禁渾身豪情頓生,我的生死由我掌握。
“花大當家,我們也可以做一筆交易,保你穩賺不虧。”龍格阿術侃侃而談,不理會周圍人的白眼冷淡,自說自話。
“花大當家智勇雙全、人比花嬌、美如秋月,我龍格阿術今日一見傾心,有心求凰。諒那龍格輝也無法在我父汗麵前生事。奉上龍泉寶刀為憑,不知意下如何?”一席話如驚風暴雷炸開,滾過人群,眾人倒吸一口氣,心知這傻小子死定了,竟敢向老天爺借膽,胡言亂語輕薄花溶月。花溶月麵如白玉觀音,溫和淡笑,靜靜瞧向龍格俊朗年輕的臉龐,那雙黑亮的大眼分明流露戲謔嘲諷神情。
一席話惹惱了花溶月身畔的黑衣大漢,此人身形高大,豐神玉朗,右臉上一道紅色刀疤更增添一種陰鬱之美。此時雙目噴火,恨不能將龍格阿術剜出兩個大洞。大吼一聲“大膽狂徒,放浪輕薄,狗眼不看地方胡亂撒野,看今天喬大爺剁了你去喂閻羅王!”單手舞動狼牙棒、催動坐下戰馬就向龍格阿術衝去。
花溶月一揮手,“喬克力,退下!”二當家喬克力憤憤然退後,胸膛仍然氣怒得一起一伏。
“龍格王子風流好色、後宮嬪妃不少,我不喜歡湊熱鬧!”清麗的聲音隱隱聞得出一絲壓抑的火氣。“帶走!”
明知寡不敵眾,龍格阿術向木屠等手下暗示不要輕舉妄動,然後欣然束手就擒。馬賊將他們蒙上眼罩,拴在馬後,拉著財物喜笑顏開往回趕路。眾賊一路嬉笑打罵,高興今天宰著肥羊。賊公、賊婆、賊娃子們,又可過一個快樂年。
龍格阿術被馬拉住踉踉蹌蹌往前衝,他狠狠吐出一口嗆著的沙子,仍然不怕死的重重歎一口氣,“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前麵花溶月的背影一僵,繼續一馬當先策馬奔騰。碩大的青銅鏡前,紅衣女子披散一頭蓬鬆的黑發,靜靜端詳鏡中月白的臉龐,身上流淌著沐浴後的縷縷芳香。鏡中人柳眉彎彎,櫻唇紅潤,雙眸清冷,依然月華如初。不久前那個朝氣勃勃的王子說的話回**在耳邊,花溶月嘿笑一聲,可惜紅顏未老心境已老,霧飛散,花非昨。
曾經的她是一個部落頭人的女兒,從小能歌善舞,草原上時常響起她歡快的歌聲,伴隨馬頭琴粗啞的旋律,和著族人爽朗的笑聲,灑落一地。流離亂世,找不到一塊真正歡樂祥和之地。血洗部落,本是司空見慣的事。沒想到有一天真實地落在花溶月的頭上。站在山包旁,手裏的野花掉在地上,小女孩呆呆地看著遠處燃燒的帳篷、殘暴的敵人,耳邊傳來族人的慘呼,拚命捂住嘴淚流滿麵。
後來她流落四方,受人欺淩。直到有一天遇到一高人指點,才獲得重生。她深深懂得亂世中強者生存的道理,用盡心機、不折手段都要讓自己變得更強。以她一馬當先不要命的打法很快獲得眾強盜的尊重,倚強淩弱脅迫八方來投,穩穩當當坐下天下強盜第一把交椅。廟堂上多衣冠禽獸,綠林中有救世菩薩。花溶月輕輕撫摸腰間玉佩,默默地說“梁先生,我一定會做得更好”
一個英俊男子的身影出現在鏡中,一身墨綠長袍,墨發用一根墨綠發帶隨意束在腦後,說不出的風流倜儻。一雙鳳目癡癡地凝視鏡中女子,他緩緩走到女子身後,一雙修長的手輕輕撫上女子的雙肩。
女子回眸一笑,男子玉麵上那道紅色的傷痕是那麽醒目,她不禁心生愛憐,玉手摩挲男子臉上傷痕,男子身形一顫,女子輕聲說“力弟,你總是這麽莽撞,沉不住氣。好好的麵皮也為我損傷。我真是對不起你。”男子的心在泣血,粗聲吼道,“男子漢大丈夫看重麵皮做什麽”
歲月如風,呼嘯而至,那些難以忘懷的往事浮現眼前。
年少時的他喬克力、花溶月、還有老是哭哭啼啼又美得驚人的夏茉莉,在流浪中相遇。那時的月姐衣裳襤褸,首如飛蓬,瘦骨嶙峋,偏偏凶狠無比,不要命地打跑那些倚強淩弱的乞丐,擦著血汙將搶來的饅頭分給他和茉莉吃。咽著那餿了的饅頭,他就盼望自己趕快長大,好保護月姐不受人欺負。直到有一天他為保護月姐,受傷倒地,血從臉上身上往外流下,月姐抱住自己,從來不哭的月姐眼淚像斷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滑落,這一刻自己感覺到終身難忘的幸福,情不自禁伸出手掌接住她的眼淚,緊緊握在掌心,讓它浸進肌膚,融進血液。人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月姐,其實,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一天改變過。
喬克力修長的手指在花溶月蓬鬆的黑發中穿梭,拿起梳妝台上一根粉色發帶,笨拙地幫花溶月綁好。花溶月擺弄著一個精致的檀香木盒,打開,裏麵全是大大小小純金特製的金花生,花紋細膩,栩栩如生,大概一共有十餘顆。再用銀簪輕點環扣,一顆碩大的東珠輕快地從金花生肚裏滾出,花溶月芊指撚起,對光細細端詳。“力弟,今年少凰又送我一顆金花生。”
“哼,他就喜歡冒富,滿身銅臭,聽說今年海市鬥富,他摔了個大大的跟頭,哈哈,可惜沒親眼看到他吃癟的熊樣。”
“哦,克力,少凰那副悠閑自得、萬事不驚的模樣這輩子恐怕改不了了,我想你是看不成他吃癟的熊樣。除非、、、除非、、、有人讓他動心,我倒想看看。”花溶月不禁笑出聲,想起當初在梁先生處遇見的那個文靜聰慧的少年,恍惚仍是昨天的事。那時的他還是金家不受寵的偏房次子,遭受家人的白眼冷落,可是他卻堅定地對自己說,他一定會成為天下最富有的男人,他會每年送給自己一顆金花生,讓金花生見證他的成功。十年辛苦,他果然說到做到。他最先送給自己的那顆金花生雖然隻有珍珠般大小,自己反而最珍愛,一直佩戴在脖頸上,因為那是少凰第一次遊商西域,差點喪命才掘到的第一桶金。
花溶月站起身,啪的一聲合上木盒,“走吧,去參加晚宴。”大步流星往外就走,一句軟語輕輕地打進喬克力的心髒,“克力,莫辜負茉莉一片心!”喬克力霎時渾身冰凍,腳下似有千斤重,心又像被鐵錘猛擊。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一個緋紅羅衣女子俏生生倚門獨立,也不知她已經在門外等候多久。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隻在衣領邊袖口處繡著朵朵白色小花,她整個人似空穀幽蘭、似暗夜百合,悄然綻放,華美多姿,有她的地方總讓人忍不住為她停留注目。此刻,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幽怨含嗔地望住花溶月,似乎要滾落淚滴,花溶月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轉身出門離去。
“克力哥”茉莉親熱的抱住喬克力堅實的手臂,偎依在他身邊,甜甜地嬌笑。年少時養成的習慣怕是一輩子也改不掉。少女的幽香直衝鼻端,喬克力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牽起她的手一起往外走,心裏卻長長地歎著氣,月姐,你明知我隻當茉莉親身妹子一般,我的眼中隻有你,你偏偏選擇視而不見,我怎麽走也走不進你心裏。
“克力哥”茉莉乖巧傾訴:“今天擒獲的那個龍格王子,雄壯英偉,月姐手下留情,怕是看上了他。嘻嘻,英雄美人締結一段佳話,不對,不對,月姐也是英雄,英雄惜英雄,也是一段佳話。”茉莉開心嬌笑。喬克力聞言勃然大怒,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仍然壓抑不住地嘶吼“一派胡言、胡說八道”一把甩開茉莉的手,憤怒離去。茉莉呆愣著,緩緩低下頭,長風撩起她的秀發,一顆顆珍珠般晶瑩的淚珠砸在地上,緩緩凝成淚的池塘。她顯得那麽孤獨,風中傳來壓抑的嗚咽,“我早就知道,你的心中隻有她,沒有我。可是我就是不想、不願、不能將你放下。”
相逢是緣,緣起緣散,奈何情根深種。冥冥之中,萍水相依,誰又牽起誰的手?插在四壁的數十支牛油火把熊熊燃燒,將大堂照得明亮如白晝。高台正中擺放一張黃金大椅,椅背中央鑲嵌碩大的飛鳳遊龍的白玉雕刻,一張珍貴的雪狼毛皮鋪在椅子上麵當坐墊,狼頭凶狠地垂落在地。黃金大椅背後聳立四根粗大的檀香木柱,上麵雕刻著奇詭的圖騰。這一切彰顯著主人的富貴尊榮與囂張放肆。誰能想到龍牙沙漠一處山腹中央安放的居然是馬賊首領的皇宮。外圍覆蓋漫漫黃沙遍植古老的胡楊林。
階下青銅大鼎燃放篝火,火焰烈烈,熱氣騰騰。兩邊一溜擺開幾十米長的流水宴席,身姿窈窕的侍女往來穿梭,不停端上美酒佳肴。烤全羊散發孜然的芳香熱氣,勾起人們大吃一頓的欲望。陳酒濃香隨空氣飄**誘人的香醇。
四周已經坐滿喧鬧的人們,熱烈開心地吃著桌上的牛羊美味,大口喝著紫紅色美酒,大聲吆喝劃拳猜拳,不時偷摸一把侍女的豐胸肥臀,惹來一陣尖叫,混合著得逞之人放肆的狂笑。宴會洋溢一派歡樂祥和氣氛。龍格阿術被帶進大堂,被安置在尊貴的客人席位。他先對眼前的情景感到幾分詫異,然後從容入坐。從黃昏到深夜,他可是水酒未沾,早已經饑腸轆轆。坐下之後也不客氣,抓起麵前美食就往嘴裏送,然後猛喝一口烈酒,嘴角滿足地浮上笑意。就是死也要當飽死鬼,何況還不一定死。龍格阿術樂觀地往好處想。木屠等人默默地坐在他下手,望著眼前幾百個大小馬賊頭目,愁容滿麵。龍格阿術萬分熱情勸說手下眾人開懷暢飲。好像這兒是他自己的大帳。
“龍格王子,這會子倒真逍遙自在。”清脆的聲音響起,眾人停止喧嘩吵鬧,龍格阿術抬頭望向高台,隻見花溶月斜倚在黃金大椅上,一身紅衣紅褲,傲人身材充滿彈性,外披一件長及腳背的黑毛馬甲,與身下鋪墊的雪白狼毛相映生輝,一條腿撐在地上,一條腿隨意搭在椅子扶手上,褐色的牛皮馬靴在主人晃動中閃著珠寶的光澤。一雙白嫩玉手捧著一個精致小巧的銀質酒壺淺酌慢飲,一張白玉臉上清冷的眸光斜睨著自己。沒有半分淑女雅姿,卻又有說不出的雍容自在、嬌柔嫵媚。龍格阿術的心神微微晃動。
“花大當家,承蒙高抬貴手,放過我等性命,龍格阿術深感榮幸。”
“好說,遠來是客,先敬貴客一杯。”銀質酒壺隨即脫手,飛到龍格阿術席前,懸浮半空中,酒壺嘴射出紫紅的酒線,穩穩的落進玉杯,龍格一把抓住銀質酒壺,對著酒壺嘴仰頭痛飲,眼中浮起嘲諷的笑意,揚眉望住對方狠狠的眼神。龍格抬手緩緩擦掉嘴角殘酒,爽朗笑道,“花大當家,失禮之處敬請見諒,草原兒郎習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花溶月素手輕輕摩挲下巴,思考了一會,“龍格王子,你想保命,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得憑自己的本事。”
龍格阿術見多識廣,聽音聞曲,順台階走路。雖然平時為人大大咧咧,其實心細如發。心知花溶月定是經過仔細權衡,也不想得罪自己這尊大神。隻要有一線生機,自己便要從這賊窩中逃出去。於是爽快答應花溶月提出的條件。
漠北沙漠,夜涼刺骨。上百隻火把瞬間照亮空曠的原野。一個巨大的沙坑在天地間陷落,四周是幾米高的崖壁,上麵釘滿粗大的柵欄。群狼生弑活人,眾匪賊興奮地期待即將來臨的一場好戲,刀口舔血的人總有嗜殺的瘋狂因子,這份按耐不住的熱情驅散了大漠的寒冷。
“來吧!”花溶月一把抓住龍格阿術的大手,飛身躍下,穩穩落進沙坑。這一下炸開鍋,驚動數不清的黑狼凶狠地朝兩人奔來,無數幽深的綠光在狂熱的閃動,花溶月抬手扔給龍格阿術一把鋒利的匕首,不慌不忙躍到幾丈之外,抽出腰間長鞭,舞出朵朵鞭花,將自己籠罩。岸上觀戲的人們熱烈地喧嘩,激動地打賭,視角鬥場的人命如兒戲。
龍格阿術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狼群,縱是膽大包天,也不禁頭皮發緊,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他迅速冷靜下來,既然天羅地網無處遁身,那麽唯有拚死血戰,龍格阿術高大的身軀屹立不動,靜靜等待狼群到來,渾身緊繃,一股無形的殺氣籠罩在他四周。
狼群越逼越近,如千軍萬馬奔來,勢不可擋。一頭急躁的餓狼飛身撲到龍格眼前,張開腥臭的大嘴就向龍格的喉管咬來。一刀快速劃下,一股血線噴湧,人高的黑狼倒地身亡。後麵的狼群嗷嗷厲叫,血腥味更加刺激它們前仆後繼撲過來。來一個殺一隻,來一對殺一雙。地上逐漸堆積大量餓狼死屍。龍格越戰越勇,狼群偏不知死活、不知後退,直殺得天昏地暗,他渾身像個血人,漸漸感覺力氣消失。混戰中,已經有餓狼咬住龍格大腿,猛的撕扯,劇痛鑽心,龍格大力揮刀宰下狼頭,雙眼血紅,汗濕全身,痛反而讓混沌的頭腦清明。
龍格突然向前方瘋狂衝去,不再根據鞭聲的快慢尋找殺狼時機,也不顧花溶月的銀鞭打在身上的疼痛,一把將纖細的女子扯進寬大的懷抱。擒賊先擒王,這個凶狠的女人指揮群狼來殺我,我就生死跟你綁在一起。龍格執拗的不鬆手,俊臉上浮現笑意,嘴角上鉤,顯得心滿意足。花溶月拚命捶打龍格,這個快虛脫的男人手臂像鐵鉗,死不鬆手。
在掙紮中,花溶月忽然聞到龍格身上混合青草、馬革、健壯男子的汗味,這種味道從血腥味中分離,單純的進入花溶月的心間。她神思恍惚,一瞬間忘記眼前的一切。這種味道已經失去許多年,那是家人的氣息。花溶月感覺眼眶濕潤。猛地一把抱住龍格,抓住喬克力甩來的繩索,飛離狼窩。
花溶月木然的看著喬克力黑著一張俊臉瞪視自己,木屠等人怨恨的從自己手上接過受傷的龍格阿術。
源源不斷的熱水送進房中,龍格阿術坐在盛滿熱水的木桶裏,蒼白的麵容在熱氣蒸騰中逐漸恢複血色,他捧起清水,淋到臉上,然後閉目養神,健壯的手臂擱在木桶邊緣,整個人說不出的慵懶。他知道他終於可以安全離開,不禁長長舒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由自主出現那個纖細柔軟的身子在自己懷裏掙紮的情景,她居然會有一絲慌亂,她可是天下最凶狠的女人。龍格阿術輕笑出聲。那個側臥在黃金大椅上的女人嬌美如花,風情萬種。龍格阿術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體起了變化,猛拍一下水麵,濺起一地水花,暗惱一聲該死。
龍格阿術躺在炕上昏昏欲睡,身下的獸皮被炕爐烘烤得實在暖和。一陣風從敞開的門外吹來,花溶月帶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木屠等人。“薛神醫,請你看看龍格王子的腿傷。”龍格感覺自己的褲子被那個慈祥的老者褪下,他好笑地看到花溶月居然背轉身去。這個女人還會害羞。一種涼絲絲的藥被抹在傷口上,不再灼熱刺痛。傷口也被細心包紮好。
眾人退下,花溶月好像沒有離開,她舀起一勺東西,滴在自己唇上,那**浸進喉頭,宛如一滴甘泉。她定定地望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一把抓住那隻小手,然後甜甜入睡。夢中一切如溫暖的水,包圍著自己,感覺無比舒暢。
仿佛春夢無痕,接下來養傷的日子,龍格阿術再沒見到花溶月出現。他一再請求麵見花溶月,都被馬賊毫不客氣地拒絕。除此之外,馬賊沒有為難他們一行人,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他們,隻是不容許他們到處走。被困淺灘,龍格阿術變得心浮氣躁,木屠開始動不動挨罵。木屠心想主子受傷心情不好,我就不跟他計較。十餘天過去,龍格的傷完全好利落。
一天馬賊來說花大當家決定放他們離開,眾人大喜過望。
照原樣畫葫蘆,馬賊又將他們蒙上黑布帶走,不知走了多久,當他們再次看見外麵天光的時候,隻見眼前遍地黃沙,這個地方竟然是他們當初被劫走的牧馬鎮,馬賊沉著馬臉將貨物還給了他們。那棵古老的胡楊樹下,一匹矯健的大黑馬旁,一個綠衣黃裳的女子靜靜的站在樹下,她的臉上蒙著雪白的麵紗,那雙清冷的眸光是那麽熟悉。
龍格阿術驚喜地快步朝她走去。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一種純粹大男孩的開心,“花、、、溶月,你傷了我,你該如何賠我,為什麽不見我?”
“見有見的理由,不見有不見的原因。”聲音還是那麽清脆冷漠,麵對這個話多嘮叨的男人,花溶月並不想多說。龍格阿術很不滿意,“做我的女人,帶著你的人馬來我的王帳,我們一起治理這片瀚海草原,溶月。”
幽深的雙目閃耀黑亮的光澤,龍格阿術對未來滿懷憧憬,仿佛執手相依的美景宛在眼前。花溶月斷然別開頭,“你把我花溶月看成什麽人,我豈能依附於你?再說你不怕我有一天殺光你的其他女人。再胡言亂語,休怪我不客氣。”
龍格阿術就站在花溶月身後,兩人靠的非常近,彼此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花溶月感受到龍格阿術身上傳來醉人的溫暖,那種混合原野馬革男子體味的氣息,她默默的貪戀了一會,毅然轉身解開馬韁。
龍格阿術一個健步跨上前,一把抓住花溶月的手,急促地說,“別走”,花溶月看著自己白皙的小手被握在一隻黝黑的大掌中,一股熱烘烘的溫度頓時傳進她的手掌心,抬頭惱怒地瞪著龍格阿術。
龍格阿術解下腰間的戰刀,放在花溶月手中,花溶月掙紮推脫,龍格強硬地說:“溶月,讓我的龍泉戰刀保護你,記住一定要來找我。”花溶月翻身上馬,策馬離去,駛出老遠還聽見身後傳來雄渾的吼聲:“花溶月,不要忘了我,我等你來!”
花溶月站在高高的沙丘上,遙望遠去的馬隊,一個人站了很久很久。
你有你的路,我有我的河,擦身而過,從此遠隔天涯。雪白的羊群在身邊穿梭,遠處成群的駿馬在自由奔馳,夕陽將大地塗抹火紅金黃的色彩,使遼闊的草原更加絢爛奪目,讓人停留、讓人神往。
世事變遷,一別經年,誰的心失落在大漠黃沙。
楚皇的百萬鉄騎踏遍賀蘭山闕。骨力阿術一貫對族人心狠手辣,漸漸眾叛親離,王權旁落,被楚皇迎頭痛擊,隻好帶領殘部倉皇逃進大宛境內,苟延殘喘。楚皇得勝班師還朝。
黃金家族的龍格阿術平時深得人心,此時眾望所歸,被眾人推舉為南匈奴大汗。部落中興之責毫不輕鬆落到年輕的龍格阿術肩上。龍格阿術果然不負眾望,積極采取修養生息之法,迅速恢複遊牧民族的信心,同時采取百夫長、千夫長製化民為兵,宣稱戰場上奪取的財富均分,不再像以往那樣按等級分配,頒布種種得益措施,短時間內很快收得成效。龍格阿術的實力已經不容小覷。
有太陽照耀的地方,隻要我想要,便是我的草原。可是,花溶月,你從來沒有來到我的草原。大漠黃沙,流匪眾多,花溶月又神出鬼沒,實在難尋芳蹤。龍格多次派探馬搜尋,花溶月避而不見,讓他心意暗沉。大漠相遇的情景像一場夢深深印在腦海裏,不斷回味,引人遐思。
龍格阿術慵懶的靠在黃金座椅上。王帳內琴聲悠揚,歌喉婉轉,彩衣薄紗的數十個妙齡美女扭動腰肢,跳著奔放的西域舞蹈,渾身金鈴聲脆,她們毫不吝嗇**雪白的手臂,曼妙的肚腹,揚起甜美的笑臉,像豔麗的花朵朝龍格阿術盡情開放。龍格阿術在她們眼中不僅是尊貴的王,還是高大英俊,年輕華美的迷人男子。美女們使出渾身媚術,一心期盼獲得大汗的青睞,期盼飛上枝頭當鳳凰。
馬奶冒著熱氣,牛羊烤得香醇,王臣將領津津有味盡興品嚐山珍海味,色迷迷打望眼前美女,想象撫摸那如水絲滑的肌膚,陶醉地大口喝著馬奶酒,不時交頭接耳嬉笑,越發食欲大開。龍格阿術默默獨飲小銀酒壺裏的陳釀葡萄酒,對眼前的庸姿俗粉視而不見。花溶月,我已經等你一年,你為什麽不來?
想起不久前舉辦的孟蘭叼羊大賽,一股邪火頓時湧上龍格阿術心頭。
孟蘭叼羊大賽是匈奴人一年一度最熱鬧的節日,人們穿著節日的盛裝,成群結隊掀起歡樂的海洋。相愛的姑娘小夥子會在這一天情定終身。如果那個小夥子能夠折取叼羊比賽的桂冠,一定會獲得無數姑娘的愛慕。搶奪叼羊不僅要比試馬術,也要考驗勇氣與智慧,所以冠軍會得到大汗的青睞,提拔進汗王近衛隊,真是無比榮耀。比賽爭奪正激烈時,龍格阿術忽然看見人群中出現一個黃衫女子,熟悉的窈窕身姿,牽著一匹大黑馬。龍格阿術心中一陣狂喜,不顧一切衝了過去。那個無鹽女,花溶月,如果你來,我一定要先懲罰你。
龍格阿術壓根沒有想到,花溶月的十餘萬沙匪此時正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創。
飛廉女將陸華陽帶領北秦軍隊長期駐紮龍牙沙漠,多次對花溶月沙匪圍剿,都無功而返。花溶月雖然幹的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買賣,搶劫過路商隊、當地富人,但對窮苦的牧民流民卻秋毫不犯,反而時常發放錢糧救濟窮人。沙匪中許多人都出身寒苦。花溶月的義舉深得人心。人們傳頌她是高山上的雪蓮、戈壁灘的清泉。所以,每次陸華陽的秦軍橫掃大漠,花溶月暗地裏都會得到牧民流民甚至部落的支持。花溶月的匪軍善於化整為零,多股沙匪不時襲擊秦軍,常常讓陸華陽顧此失彼,焦頭爛額。
猛虎與豺狼不會是永遠的盟友,楚皇與秦帝早已經麵和心不合,楚皇技高一籌,搶先拿下東齊,秦帝卻沒啃下西川。平衡被打破,楚皇做大,秦帝怎不惱怒?樓蘭一戰,如果沒有莊青夏的不辭冰雪為君熱,拚盡一切堅守近一個月,那麽為紅顏自尋死路的楚皇肯定會敗死樓蘭。這樣絕好的時機秦帝豈容錯過,所以不惜放下成見,重金邀請花溶月攔截楚皇、莊青夏二人。花溶月在莊青夏拿出金少凰的玉佩後,放過了疲憊的楚軍,同時就得罪了心胸狹隘的秦帝。事後秦帝的一腔邪火悉數發作在花溶月身上,親自集結十萬大軍與陸華陽的十萬秦軍腹背夾擊花溶月匪軍,打算捏死花溶月這股遊匪,掌控整個龍牙沙漠。
此時的樓蘭經過戰火洗禮,曾經的繁華走向敗落,徹底變成一座死城。哀鴻遍野,六畜不生,幾百裏內空無人煙。像這樣被血洗的城池在大漠還有多處。亂世強人的鐵蹄踐踏文明,簡直是一場天怨人怒的浩劫。衰草夕陽,風沙漫漫,無聲地哭訴人類犯下的罪孽。
花溶月的沙匪人數雖多,個個尚武凶狠,但是畢竟不同於正規軍,糧草補給困難,缺乏後援。與秦軍正麵對持後,頑強堅持作戰一個多月,馬賊傷亡慘重,秦軍也付出極大代價。龍格輝趁機報一箭之仇,放火燒掉花溶月的老巢。秦帝派人勸降,許諾封花溶月皇妃,收編馬賊。花溶月怒斬來使。彎弓搭箭,向秦營射去書信,大罵秦帝癡心妄想,對大漠百姓滅絕人性,是陰險小人,遜達天神不佑。秦帝得信,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發誓要將花溶月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花溶月為了保存實力,果斷決定化整為零,自己作為主要目標無形中增加了危險,她已經顧不上自己,她一貫衝鋒在前,不顧性命。在她的逼迫下,喬克力帶著夏茉莉離開了。狠狠凝望少年時相依為命的夥伴遠去,花溶月的心像撕裂般疼痛。她仰起臉頰,狠狠閉上雙眼,不讓淚水滑落。克力,一定要帶給茉莉幸福。我會在天國為你們祝福,我親愛的手足。花溶月憔悴欲死,陣陣絕望襲擊心頭,仍然頑強支撐身軀,掩護其他兄弟逃離。剩下多年忠心追隨的1000多人,死也不肯離開,最後陪伴花溶月突圍。
龍格阿術身披黑色戰袍騎在高大的戰馬上,雙目充血,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帶領匈奴鐵血軍團闖進龍牙沙漠,還是來晚一步。蒼茫曠野,殘陽似血,風聲如泣如訴,遍地屍體,亡靈在遊**,成群禿鷹在屍首上盤旋,分享豪華的盛宴大餐。龍格阿術看得目眥欲裂,膽寒心碎,花溶月,你也倒在這片黃沙之中嗎?不,我絕不容許。倔強的男人展開地毯式搜索,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心卻在顫抖,害怕見到最後一幕,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心髒破裂?花溶月感覺自己被熱烘烘的氣息包裹,疲憊頓消,周身百骸說不出的舒坦。遠處傳來悠揚的琴聲,風鈴搖曳,時斷時續。淡淡的花香甜絲絲的沁人心脾,仿佛置身在原野,溫暖的風,將自己緊緊圍繞。難道我真的走回了家鄉?
花溶月帶著貪念深深呼吸,蝶翼似乎在全身輕輕滑過,留下絲絲麻麻的觸覺,暖暖融融一次又一次將自己席卷,她想掙脫又想挽留。她緩緩睜開扇形眼簾,有些後知後覺,自己正被摟在一個火熱的懷抱裏,頭上男子雙目緊閉,麵色潮紅,沉醉不已盡情在自己身上落下點點吻痕。黑發披散,垂落下來與自己糾纏,絲滑如輕羽,華美如蝶衣。
龍格阿術,她使勁推攘身上的男子,她以為很大力其實很虛弱,她以為很大聲其實聲音暗啞。身上的男子一顫,迅速睜開雙眼,狂喜的望住她。
“花溶月,這下子,你可成了我的階下囚了。”
濃眉大眼,鼻梁英挺,眼神深邃迷離,雄健的體魄,明明是調侃的語氣,偏偏又有幾絲哽咽和幾分說不出的脆弱。花溶月感覺自己的心就那麽一寸一寸的軟下去,她看著龍格阿術年輕的眉眼,突然伸出手來狠狠的垂在他的胸口上,眼神倔強聲音沙啞的說道:“你放馬過來試試。”
觸目是深深淺淺的藍,縷縷白紗間雜其中垂落榻前,室內燃燒幾大盆碳火,溫暖如春天。龍格阿術古銅色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身上肌肉糾結張揚。雙目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斜著眼睛看著花溶月仍舊倔強的眼睛。
一層可疑的緋紅漸漸布滿花溶月的臉龐,櫻唇微張,龍格阿術眼光越發幽深,狠狠一口吻住,將溫暖的舌伸進花溶月檀口,狂熱地邀請她共舞,鼻息急促粗重,如蝶翼顫動,暖風拂柳。
明亮的眼睛炙熱深沉凝望蓮花一般的嬌顏,包含著太多無法言說的情感。花溶月渾身一僵,就像是被侵犯的小獸,本能的曲起腿來,就想向著龍格阿術踢去。誰知男人經驗老到,雙腿猛地夾住女子彈性十足的腿,笑眯眯的說道:“哪來的這麽不解風情的女人?”
熾烈的吻一路滑下,終於再也抵受不住這樣火辣的**和心底無法言說的悸動,花溶月的手不由自主撫上那寬厚結實的肩,觸手光滑火熱,她輕輕摩挲,感覺那山一般雄渾的軀體。她頓覺自己越發變得虛弱柔軟,像凝固多年的冰川解凍融化,化作一汪春水緩緩流淌,要將自己整個淹沒,她寧願被如水的溫情淹沒,也好過寂寞地獨活。
強烈的心跳如奔放的戰鼓,隆隆叫囂爆發深埋地底的熱情。開天辟地,他們是相生相屬的兩個人,瀚海草原、跨越生死的相遇,不過是為了在茫茫人海找到彼此,讓生命從此圓滿無憾。
千蓮池畔,心心念念的女子倒臥一池清水蓮花中。一眼望見,感覺不到心跳,周圍一片死寂。邁著沉重的步伐,背脊僵硬,繞過一千多具誓死護衛那個女子的屍體,一把將那個冰冷的女子摟進懷裏,悲痛欲絕,隻想陪伴她在這千蓮池畔石化。那聲如蚊呢喃“龍格”,不啻天籟,讓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失而複得如獲至寶般狂喜,對天地萬物充滿敬畏感恩。
“花溶月,今生今世我隻想愛你,能夠在大漠黃沙遇見你,能夠在千蓮池畔尋到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你這個倔強的女人,我苦苦等了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子長夜寂寞,我要你在日後一點一點的還給我。”
花溶月含笑凝望訴說真情的男子,柔情像春潮泛濫,溢滿胸腔,她伸出雙臂纏繞龍格阿術的脖頸,主動將柔軟的唇印上心愛男子堅毅的嘴角,吐露芳香的氣息烙上愛的封鑒。
“溶月,今夜屬於我,今生屬於我。”
像將兩個泥人打碎,合著水,重新捏一個你,重新捏一個我,從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難分離。
這一夜的濃情蜜意讓他們刻骨銘心,終身難忘。
一個月之後,花溶月以楚皇之妹名義和親南匈奴黃金大汗龍格阿術,被正式冊封為寧馨大閼氏。匈奴人載歌載舞,爭相傳誦他們的汗王英明神武,他們的寧馨大閼氏麵如滿月,長得真像觀世音,是遜達天神賜給他們的活菩薩,總是那麽溫柔善良。然而,他們永遠不知道的是,花溶月仍然暗中操控龍牙沙漠的悍匪,幫助她的丈夫,她確實是綠林中真正的救世菩提。
楚皇與大榮皇後親自駕臨南匈奴草原,為一對新人主婚。
歡樂氣氛被推向最**。
匈奴黃金家族豪邁灑脫的龍格大汗總是古道熱腸。素不相識,拔刀相助。落難之際,出手解救。暖語贈金,雪中送碳。楚皇深深感謝黃金大汗龍格阿術對大榮皇後三次熱心救助。對寧馨大閼氏花溶月在龍牙沙漠讓道以至遭受重創深表歉意。
兩個絕世的豪邁男子互相欣賞,把臂言歡。楚皇與黃金大汗締結兄弟之盟,通商互惠,將和平祥和賜予南匈奴這塊古老的大草原,共同走向繁榮昌盛。
暮鼓晨鍾,歲月悠悠,龍格阿術與花溶月無數次在月夜星空下共騎,馳騁在他們終生守護的南匈奴大草原上,他們爽朗的大笑仿佛隨處聽得見。本文是花花無私提供的,一萬多字,她寫了好長時間,生病也堅持寫著,寫文這麽久,花花一直在支持我,給我提了很多寶貴的建議,雖然感激的話已經說了太多遍了,但是在這裏還是要再說一次。謝謝花花,這個文,是大家一同為冬兒填充的,通過寫文認識這麽多朋友,是最值得開心的事情。
另外,由於一些情節不便發在這裏,冬兒在留言區置頂一個長評給大家看吧。剛剛修改完,風聲鶴唳,實在是迫不得已。
再一次感謝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