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有旨,廢後入宮

成年的蒼雕可以乘坐,但是鳳兒和鸞兒十分驕傲,以前除了他們師徒三人以外,它們絕不會讓任何人騎坐,慕清婉跟它們介紹了夏侯冽和冷寂,在它們耳邊細細地解釋了一番,它們撲扇一下翅膀,然後背對著他們蹲了下來,慕清婉示意冷寂坐上鸞兒的背,因為鸞兒是母雕,身材比鳳兒瘦小一些,而她則抱著夏侯冽坐上了鳳兒的背。

三人兩雕同時竄向迷霧森林。

獵物被奪走,激怒了整個青皮狼群,連忙急起直追,整個山林間頓時沸騰起來,青皮狼群的嗷嗷叫聲還有蒼雕得意洋洋的高嘯不絕於耳。

兩隻雕齊頭並進,很快飛入了迷霧森林,在最前麵衝得過快的幾隻青皮狼停步不及,接觸到了林子裏的毒瘴,立刻全身抽搐而亡,遠遠地都能聽到那悲哀的嘶鳴聲,餘下的狼群不敢再往前,隻能齊聚在迷霧森林入口,仰頭咆哮。

在進入毒瘴區時,慕清婉掏出了避毒珠,頓時三人周身都開始圍繞著一股淡淡的瑩光,能將瘴氣拒於周身一尺之外。

冷寂看到那黑色的毒霧自動地退散,不由得看得目瞪口呆。

不一會兒,瘴氣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徐徐的暖風,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蒼雕們很快將他們馱到了竹居。

竹居布置得很是清雅,一切家具,連杯子都是竹節製成。

慕清婉吩咐冷寂背著夏侯冽到她曾住過的屋子裏躺下,自己則四處找尋無崖子的蹤影,可是房前屋後都找遍了,都沒發現他,後來還是鳳兒發現了她的意圖,指引著她到了一處岩洞前。

這是無崖子閉關的場所,她果然猜中了。

她找到遇到緊急情況才敲響的石鍾,用力地敲了幾下,很快麵前的石門便緩緩打開了,她忙走了進去,透過夜明珠的光亮,她很快就看到了正在寒冰chuang上打坐的無崖子,周身升騰起的霧氣將他整個人襯得飄渺若仙,慕清婉看到一年多未見的師父不由得紅了眼眶,隻是現在,她深知不是傷感的時候,冽還等著師父去救。

“師父……”她喚了一聲,帶著哽咽。

無崖子的身子震了震,緩緩地睜開了眼,看到麵前的慕清婉時,不敢置信地眯了眼,過了好一會兒那張雖然有了些皺紋卻依然俊美至極的臉上才綻放出一抹笑來,帶著驚喜和寵溺:

“丫頭,你……你回來了……”

慕清婉的心裏一時百感交集,路上的擔憂和剛才的恐懼盡數在此刻噴發,一下子撲到了他懷裏哭了起來,“師父,是丫頭不孝,這麽久都沒來看您……”

無崖子愛憐地撫了撫她的頭發,笑問道:

“丫頭,可是遇到了什麽事?看你麵色青白,連眼睛都哭腫了……”

慕清婉趕緊抹了抹眼淚,挽著他的手起身,“師父,咱們先別說這麽多了,我帶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無崖子點點頭,從寒玉chuang上下來,不過腳才剛著地便踉蹌了一下,慕清婉趕緊扶住他,一臉驚疑道:

“師父,您怎麽了?”

無崖子眉心一斂,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師父沒事,你不是很急嗎?咱們別耽擱了,趕緊出去吧……”

兩人很快出了岩洞,乘著雕到了竹居門口,冷寂已經焦急地在房門口踱步了,一見到無崖子忙上前拱了拱手:“久聞醫仙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無崖子疑惑地看向慕清婉,她忙拉著他邊往裏麵走邊道:

“這是冷寂,是我夫君的護衛,也是我們的好朋友,中毒的是我夫君,現在正在裏間躺著,他中了食情蠱,已經一個多月了,剛剛毒發了一次,情況十分凶險……”

說話間三人已經來到了裏間的竹chuang上,此刻夏侯冽仍舊昏迷著,身上還在不停抽搐,無崖子看到他的臉時臉色頓時變了變,不過很快斂去所有的異樣,快步走到chuang前查看他的狀況。

他的表情瞬息萬變,看得慕清婉和冷寂心裏更加慌亂,良久,無崖子才放開了夏侯冽的手,她趕緊上前急問:

“師父,情況如何?”

無崖子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甚至帶了點青色,沉聲吩咐:

“很不樂觀。丫頭,你先去藥房將銅鼎燒起來,為師要趕快給他逼毒。”

慕清婉不敢怠慢,應聲而去,冷寂上前道:“醫仙,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

無崖子仍是緊緊盯著**的夏侯冽,目光裏充滿了傷痛,隻是卻沒有被冷寂發現,隻吩咐道:

“你去藥房裏燒幾個炭盆,一定要燒得旺旺的,丫頭知道銀炭在哪兒,快去。”

等冷寂也消失在門口,無崖子這才撐住了胸口用帕子捂嘴咳嗽了一聲,咳完打開帕子一看,上麵一片鮮紅,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握住了夏侯冽冰冷徹骨的手,良久,才哽咽出聲:

“我的兒,沒想到咱們爺倆再見麵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伸出手去將夏侯冽像嬰兒一樣緊緊地抱進懷裏,眼淚終於流了下來,“你放心,爹爹一定會治好你的,你放心……”

藥房裏很快升起了數個炭盆,將整個屋子烘烤得像是盛夏一樣酷熱,無崖子將夏侯冽抱了過來,冷寂正要去接,卻被他躲了過去,徑自將他放到了裏麵的大石chuang上。

他走過去看了下銅鼎的溫度,旁邊的藥櫃裏拿了數十種藥材丟進去,又叫冷寂挑來了數擔新鮮的雪水灌進去,下麵的大火仍是呼呼地燃著,不一會兒銅鼎便開始冒出白色的蒸汽來,滿室霎時溢滿了濃濃的藥香。

石chuang四周立著幾根石柱子,無崖子脫去夏侯冽的衣服,吩咐慕清婉拿來了布條將夏侯冽的四肢全部固定住,又用布條將他的嘴巴堵住,他的身子仍在不停地抽搐。

“冽……”淚像泉水一樣洶湧,慕清婉隻覺得自己的心也跟隨著他一起在劇痛在掙紮在翻騰。

無崖子邊在燭火上烤著金針,邊轉頭對她道:

“丫頭,你先出去吧,這裏有我和這個小兄弟就夠了。”

慕清婉想都不想便拒絕了:“不,我要留在這裏,我要親眼看著他好起來……”

無崖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冽……”慕清婉在旁邊看著,不敢去撫摸他,怕影響無崖子施針。

隻見夏侯冽全身的皮膚越來越白,透明的那種白,無崖子一針施下去,之前在他臉上和手上出現過的黑線便開始像蟲子一樣在雪白的皮膚下麵遊走,無崖子眯著眼迅速將一根針紮在那條黑線上,很快,那條黑線就如被定在砧板上的鱔魚一樣停止了攢動,但是除了被固定住的那一頭以外,餘下的部分仍是在不停地亂竄著,像是在拚死掙紮,很快,紮了針的皮膚開始慢慢變黑,直至空氣中有一個清脆的爆破聲音傳來,汙血一下子衝破了阻礙,從皮膚裏湧了出來,夏侯冽痛苦地悶哼了一聲。

慕清婉看到他痛得發白的臉,頓時心裏一抽,慌亂地去看無崖子,隻見無崖子不慌不忙地從旁邊的銅甕裏拿出一隻雪白的冰蠶放在汙血湧出的地方,很快,冰蠶便將那些黑血全部吸了進去,原本晶瑩透明的蠶身變成了黑色,蜷縮成一團,黑得透亮透亮的,整隻冰蠶像是一顆圓潤光滑的黑珍珠。

無崖子手起針落,不停地在夏侯冽身上施著針,很快,他的身上便紮了數十根金針,每施一針,夏侯冽都會痛哼一聲,而他身上的黑冰蠶也越來越多,緊緊地附著在黑血湧出的地方,隻要出來一點便吸進一口,原來小小的冰蠶因為吸入了汙血變得越來越壯碩,圓鼓鼓地一團。

慕清婉看得頭皮發麻,心中更是盈滿了擔憂和恐懼,無崖子的臉色也越來越白,豆大的汗珠子從他臉上滑下來,連背都濕了一大片,慕清婉趕緊擰了一條毛巾給他擦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夏侯冽身上已經密密麻麻地被金針和黑色的冰蠶覆蓋住,從上麵看過去,那整片的黑冰蠶像是一團黑色的雲,與他身上那白得透明的肌膚形成了一幅異常詭異的畫麵。

慕清婉被這奇異的景象震懾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冰蠶一口一口地吞著汙血,直至黑血不再湧出來,改換成鮮紅的血液,無崖子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將金針一根根地拔了下來,那些冰蠶的身子已經脹成了一個個皮球,等到飽和的時候終於再也吸不動,一個個黑色的圓球一下子從夏侯冽的身上滾落下來,跌落在地。

等到金針全部拔下,無崖子和慕清婉一起又將夏侯冽翻了個身,背部朝上,程序依舊是和前麵的一樣,而此時,冷寂在那燒著的銅鼎也已經泛出了濃烈的藥香,直到冰蠶將夏侯冽身上最後一絲黑血吸盡,無崖子這才將金針全部拔出來。

像是經曆了一場異常激烈的搏鬥一樣,無崖子在抽出最後一根針的時候一下子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麵色白得嚇人,連握著金針的手都在發顫,慕清婉趕緊扶住他,“師父,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