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時候一切正常,兩個人照常幹活、賣包子,中午跟傍晚的時候跟往常一樣,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做飯、吃飯,好像昨天夜裏不該發生的事沒有發生過一樣。但白天倏忽過去,夜晚很快來臨。許順和像隻驚弓之鳥,太陽下山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躲藏起來。他趁著楊家盛下樓洗澡,躲進了自己房間,把門關上了。
才六點多!
其實他不應該表現得這麽膽小、退縮,應該像之前,第一次拒絕楊家盛時那麽理直氣壯。
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他開了燈,在房間裏不安地等待著,等待著楊家盛上樓。
這一整天裏,他想了很多。最後想,實在不行,租個房子,讓楊家盛搬出去,隻要按時來店裏幹活就行了。隻要一天裏其他時間沒有待在一起,楊家盛沒法做什麽,念頭自然而然也就沒了。
他忐忑地等待著。來到南州以後,第一次感覺驚慌失措,第一次不知道怎麽辦。就是剛從老家出來那時候,他身上隻有兩百塊錢,他也不慌。他有手有腳,他知道該怎麽辦,他知道自己會有飯吃,勤勞點吃苦點,他還能給自己掙到更多東西。
他一直覺得假如現在三十歲的自己回到十九歲,一定能很自如地處理一切,也不會在那時候恐懼不安了。
可事情再一次臨頭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很驚慌。
他喜歡上了一個十八歲的小孩。
十八歲對他來說就是個還沒完全長大的小孩,就算法律上成年了,那也還是十八歲!
怎麽會是十八歲?
要是二十八歲多好,三十八歲也行。他會很冷靜地思考他們之間的可能性,很開心地接受對方的好意。
怎麽會是十八歲呢?
許順和歎了口氣。
“哥,你想什麽呢?”
楊家盛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站在他旁邊擦著剛洗好的頭發,好奇地看著他。
小狗崽子好像又長高了,可能有185了。比去年剛來的時候多長了許多肉,看上去不再是瘦弱單薄的少年,而是一個肩寬腿長身材精瘦的男人了。為了好打理,他把自己一頭軟塌塌的頭發剪了,到街尾的小理發店理了個寸頭,一下把眉眼鼻子都顯了出來。原本在工地曬得黝黑的皮膚在包子店捂了快一年,變成了麥色。不到一年的時間,少年竟然可以完成向男人的蛻變。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在楊家盛一再向他表白,一再對他做出越界的舉動後,他終於發現,他麵對的不是個小孩了,而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楊家盛仍然好奇地看著他。
渾身上下,隻有眼神還未來得及蛻變,還是小狗崽子一樣粘人又濕漉漉的眼神。
許順和說:“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楊家盛直接盤腿坐到地上,而後抬頭望著坐在**的許順和。
許順和說他:“頭發擦幹,也不嫌地上髒。”
楊家盛胡亂又擦了兩下頭發,把毛巾扔椅子上,滿不在乎說:“你每天都擦地,幹淨得不得了。”
說完,笑嘻嘻地看著許順和。
許順和發現自己真是拿這樣的楊家盛沒有辦法。明明昨晚上那麽大膽,現在又裝出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
許順和心一硬,直接說:“我想在外麵給你租個房子,你搬到外麵吧,按時來店裏幹活、吃飯就行。”
楊家盛愣住了。
許順和繼續說:“店裏太擠了,雜物間連張大點的床都擺不下,你這麽大的個子睡那張八十寬的床實在太難受了。”
楊家盛搖頭:“我不難受。”
許順和不看他眼睛,微微偏過頭說:“房子租近一點,這樣你過來店裏也方便。明天我就去中介那裏問問看,附近小區多,應該挺多要租的。當初說好了包住,房租由我出。”
“我不要搬。”楊家盛咬牙。
屋子裏陷入了沉默,好一會兒,許順和才開口:“你心裏清楚,為什麽讓你搬出去,這事沒得商量。你要還想在店裏幹,就得搬出去。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你要趕我走啊?”楊家盛問。
這個問題問得許順和心裏一顫,他終於看向楊家盛。楊家盛撲上前,就著跪在地上的姿勢抱住了許順和的腰不鬆手,連連乞求:“我不要搬出去!哥,我不要搬!”
許順和輕輕推他肩膀,解釋:“不是要趕你,隻是搬出去住而已。”
“我不要。”楊家盛說。
許順和沒辦法,喃喃道:“不能這樣……”
楊家盛抬起頭,定定看著許順和,問:“哥,你到底怎麽想的?我覺得你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的,你——”
“那是你覺得。”許順和打斷他。
“可是……”楊家盛看著許順和,眼神逐漸熾熱,“我碰你的時候,我親你的時候,你抖得很厲害——”
“楊家盛!”許順和提高聲音,“別說了!”
楊家盛沉默,盯著許順和看,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麽似的,而後說:“我不搬,除非你讓我親一下。”
許順和震驚地看著他。
楊家盛厚著臉皮說:“親嘴。”
“胡說八道!”許順和慌張地嗬斥他。
楊家盛原本攬著他的腰,這時候把手放開了,兩隻手掌牢牢握著許順和的腰,輕輕地摩挲著。許順和隻覺得腰部都麻了,想推他,推不開。
楊家盛盯著許順和的臉,說:“哥,我想得都要瘋了。”
許順和慌張地往後退,楊家盛站起來,擠著往前,把自己整個人湊到許順和跟前。許順和滿眼隻看得見楊家盛微微上翹的嘴唇了,他慌張地避開眼神,抖著聲音說:“不行……不能幹這種事……”
楊家盛喘著粗氣,輕聲說:“我不管,哥,我每天都想幹這事,我想得都要瘋了。求求你了,讓我親一下。我白天幹活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睜著眼閉著眼都想著這事,我真的要瘋了,被你逼瘋了。你看看我,求求你了……”
許順和沒想到還開著燈,楊家盛竟然敢講出這麽不要臉的話來。他兩手撐在**,深怕自己被楊家盛擠得倒下去。他伸手要推楊家盛,卻被抓住了一隻手,手心裏忽的熱了一下。
許順和愣住了,隨即可憐的紅色在臉上爆開了。
楊家盛舔了他的手。
楊家盛不知羞恥,還說:“我想聞你,想靠近你,想親你……求求你了,哥,你別這樣,我就親一下,保證不幹別的……”
楊家盛餓狼一樣,撲到他身上,愣住了。他壓在了許順和身上,感到大腿處被什麽東西硌著。他笑:“哥,你……了……”
許順和製止不住他說出那句無恥的話,整個人慚愧得眼眶都紅了。楊家盛兩手捧著他的臉,歎息著說:“哥哥,你都三十了,怎麽臉皮那麽薄……”
許順和渾身發抖,已經沒了力氣。
楊家盛吻住了他。
楊家盛第一次親人,他不會親。他隻是含著許順和的嘴唇,焦急地、沒有章法。可這滋味已經把他迷得頭昏腦漲,完全忘了自己信誓旦旦承諾隻親一下。而許順和,已經十來年沒有親吻過了。早就忘了當初的滋味了,乍一被親,腦子都懵了,什麽都思考不了。
撲麵而來的是楊家盛成熟的男性氣息,炙熱的唇舌像要把他吞進肚子裏一般。那迫切的、焦急的姿態,無一不表明他對許順和的喜愛與著迷。人是很容易在這樣的甜蜜裏沉迷的,隻是這麽一小會,許順和已經忘了自己要讓楊家盛搬出去的話了,完全沉浸在年輕人的滾燙裏。
年輕人趴在他身上,一邊狂熱地親吻,一邊在空隙裏不斷地表明心意。
他說,哥,我喜歡你,我好喜歡你,求求你了,我想跟你過一輩子……
在這樣令人頭暈目眩的攻勢下,許順和失了智,微微張開了嘴巴,讓那不得章法的滾燙唇舌,闖了進來。
隻是一個晚上,楊家盛就學會了親吻。曉得了,原來跟喜歡的人親吻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美妙。
整整一個晚上,楊家盛纏著許順和,親了無數次。他先是壓著他哥親,親得許順和又敏感地弄濕了床。接著又抱起他哥親,一邊親一邊說他絕不搬出去。許順和沒有辦法,已經渾身都軟了,無地自容,沒有立場再提搬出去的話。楊家盛把許順和抱在懷裏,讓他坐在自己腿上,一下下親,不斷親。親一下就說哥我好喜歡,親一下就說哥我要跟你過一輩子。
說得許順和昏了頭失了智,最後終於在唇瓣都腫了後,斷斷續續說了一句:“我……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