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波昏漲漲的痛感如潮水一樣湧上來頭來。

昏迷中的顧渝眼皮輕輕**,陽光透過玻璃窗戶落在睫毛上,像即將展翼飛翔的蝴蝶輕輕地顫抖,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顧渝終於艱難地睜開像石頭一樣沉重的眼皮,沉迷於黑暗太久,一時間麵對燦爛的陽光,頓時覺得刺得眼睛疼,渙散的瞳孔,像平靜的湖麵被丟下一顆石子,**起層層波紋,她微眯著眼睛,良久才適應過來。

她這是在哪?

顧渝努力回想,忽然記憶像原本被一塊黑色的幕布籠罩上麵,忽然被紮了一個洞,得以窺見裏麵的光景——被她緊緊捂在懷裏的小孩呆愣、措手不及、驚恐的眼神變化,前方速度極快的變大的汽車,以及……鍾清酌的聲嘶竭底……

“顧渝!回來!”

……

她一個機靈,仿佛被咣頭倒了一盆冷水,頓時清醒過來,下意識的想要動作,忽然腿猛地一個抽痛,顧渝疼得倒抽氣一聲,她沒能坐起來,隻能順著視線能夠看到的地方看去——她的右腿上打著一層厚厚的石膏,此時正放在一個繃帶圍成的橢圓圈裏吊在架子上。

她還沒來得及再多觀察,因為此時她蓋著的被子的一角忽然變得輕了——她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這邊不同於其他的沉重。

鍾清酌猛地驚醒,急忙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朦朦朧朧的桃花眼,他看著不真切的她,像做夢一樣,他不敢確定,聲音有些嘶啞地說:“顧渝?”

仿佛隻要顧渝不答應,這個往日如陌上公子的人就能哭出來。

顧渝看著鍾清酌,四周都是白的,牆壁是白的,窗簾是白的,繃帶是白的,她的石膏也是白的……

唯獨他,素來幹淨不見一絲褶皺的藍白色校服暗淡淡,風塵仆仆,眼底的青黑色在這一片白茫茫中如此的突出惹眼。

顧渝張嘴,扯動嗓子想說話,卻發現她隻能發出細小,但又如圖生鏽的機器摩擦般嘶啞的聲音,“鍾……清……酌…”

鍾清酌眼前的不真切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手慢腳亂地拿起放在病床邊桌子上上的水杯,抽出一根棉簽,沾了沾水,輕手輕腳,像對待極其重要的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觸碰顧渝的唇瓣。

顧渝抿了抿,覺得幹得像一把沙子卡裏麵的嗓子好多了之後,就製止住鍾清酌的動作。

她喘了口氣,頭深深地陷進白色的枕頭裏,她緩緩問道:“我這是怎麽了?”

鍾清酌觸及這個問題,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顧渝以為自己是得了什麽絕症,他才緩緩說道:“腦震**外加右腿骨折。”

顧渝鬆了一口氣,這個其實並不意外,隻不過剛剛鍾清酌的臉色太過黑了,導致得氣氛有點沉悶,連帶著她也是。

鍾清酌聽到她鬆了口氣,臉色卻更加冰冷了,他沉默不語,如冬天般冷風冽冽,百草枯蕪。

顧渝看著鍾清酌越來越冰冷的臉色,心裏沒底,又問:“那我昏迷了幾天?”

“兩天。”他聲音如同對待陌生人般冷漠。

顧渝心裏更沒底了,準確的來說是摸不著鍾清酌的邊,她忽然想起什麽,試探性地問:“我老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