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156節
我隻覺得頭皮冷森森一麻。
抓著手上的珠串猛一轉身,就看到一道身影慢騰騰從客堂門前走了過去。
雪地裏火似的一團身影。
大紅的襖子,大紅的棉褲,一盞小孩子常用來玩耍的大紅紙燈籠在她手裏微微晃**著,映得她一身衣服血似的豔麗。一路過去,散在背後那把漆黑色長發隨著步子一起一伏,伴著腳下的聲音:“咯噠……咯噠……咯噠……咯噠……”
她的腳很小,在肥大的棉褲下幾乎看不見似的一點小小的腳尖抵在一雙幾寸高的盆底鞋上,走一步,脆生生一陣輕響。
我在那雙鞋子上找不到她的腳後跟。
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氣。
意識到不好已經來不及了,那紅衣女人原本已經走過門邊的身影一個停頓,突然間倒退回來,一張臉慢慢轉向我的方向。
臉是蒼白的。
被手裏的燈籠和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染得微微透出層紫色,那張臉上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可是卻明顯感覺得到她在看著我,用一雙我看不到的眼睛。
“走開!!”幾乎是在同時一聲尖叫從我嘴裏脫口而出,我舉著手裏的珠串朝那張空白的臉上狠狠丟了過去:“走開!!”
珠串吧嗒一聲落地,那道紅色的身影不見了。
這同時一道手電光啪地打在了我的臉上,我聽見有人提高了聲音道:“誰??”
伸手遮著眼迅速朝後縮了縮,半天看清楚是我二叔,我全身突然間抖得無法控製:“二叔!!!二叔!!!”
一直以為這片老宅子是幹淨的,當初來的時候我什麽樣的髒東西都沒看到過,這曾經讓我有點意外,因為上了年頭的房子,那種東西一點都沒有幾乎不太可能,無非多或者少的問題,可是爺爺家幹淨得一點那種東西都看不到。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看不到並不是它不存在,而是因為這東西太凶了,凶到那些我眼睛可以看得到的東西已經無法在它的勢力範圍內存在,它甚至可以影響到我陰陽眼的判斷力。
但它到底是什麽,它和最近發生的這幾次慘劇有關嗎。我不知道,正如我不知道它是過路的冤魂,還是這片宅子裏已經很多年的地縛靈。而往往尋不到根源的冤靈是最可怕的,因為對它的無知。那麽狐狸和鋣也同樣對此無知麽?從開始到現在。
我想這不太可能。這樣兩隻靈獸,尤其是鋣,有他在現在連無頭鬼阿丁都離得我家遠遠的,我就不信他真的會對這宅子裏有東西存在一無所知。可如果他們知道這點,為什麽不告訴我。總覺得他和狐狸之間有什麽東西在隱瞞著我,雖然他很少對我說什麽,而狐狸這邊,要探出點口風更是難比登天。
越來越不喜歡這種被擱置的感覺了,我想我得找個機會去問個究竟。
坐在客堂裏二叔一直在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他想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麽把我嚇成這個樣子。可是我沒辦法回答他,那些東西無論怎樣也是沒辦法通過正常途徑去和正常的人說的,
他問我話的時候跟他一起來的兩個民警在邊上抽著煙,可能是從家裏被直接找來的,他們沒穿製服,配槍倒是帶著,很老式的樣子,揣在褲子兜路出半截磨得光滑圓亮的槍托子。
我和二叔說話的時候他們就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隻是時不時朝我看上幾眼,那種很典型的警察的目光,劃在身上讓人不太舒服。
那麽聊了片刻,幾口熱茶下肚身上不像之前那麽抖得厲害了,想起之前就存在心裏的問題,我問:“二叔,你才回來?”
“對,找大夫繞了點遠路,所以回來晚了。”
“張瘸子他已經死了……”
“我知道。”
“那其他人呢,他們是不是都睡了?”
“他們……”正要回答我,這當口一陣撞擊聲從門外傳了進來,隱隱約約,帶著種沉悶的節奏:“嘭……嘭嘭……嘭嘭……”
我心一緊。
抬頭望向二叔:“二叔,這什麽聲音……”
聽我這麽問,二叔眼裏閃過一絲猶豫。
回頭朝那兩個民警看了看,見他們沒吭聲,於是站起身,拍了拍褲子:“好吧,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總歸是要讓你看到的,跟我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