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 第270節
門裏斜出來一片陽光讓我吃了一驚。
這麽明亮的色彩,明亮得讓我覺得不像是真的。以至呆站了半天,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正站在一間陽光燦爛的房間裏。房間收拾得很整齊,沒有熏香那種濃鬱詭異的味道,更沒有從牆壁裏滲出來的濕氣,有的隻是幹淨和溫暖,還有淡淡陽光的香味。
我的目光落到門前那張大**。
床鋪得很整齊,被子擺在靠牆的一角,平滑的床褥上看不出曾經有人躺過的痕跡。
方潔不在房間裏,雖然除了我上樓那會兒這扇門就沒出過我的視線範圍,和林默一樣,她不見了,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邊上有什麽東西輕輕哼了一聲,在我對著這一切發呆的時候,我低頭循聲看過去,就看到方潔的那隻花皮貓懶懶在牆跟邊橫著。似乎被我的腳步聲吵醒,它仰頭眯著眼看著我,半晌舔了舔嘴又躺下來,身上的毛在陽光裏散發出柔和明亮的光澤,它有節奏地從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而這一切並沒有讓我興奮起來,雖然這房間有著一扇唯一通往外界的窗,一陣陣風從外麵吹進來帶著泥土和陽光的味道,這味道不是幻覺。
可是哪兒來的陽光呢,就在半個多小時前明明外麵下著瓢潑的大雨,要停並且出太陽,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地上的水呢?半個小時前下過的暴雨,為什麽沒在窗台和外麵的樹枝泥土上留下一星半點的濕意??
後退著出門我把那扇房門關上,重新回到沙發上坐了下去。牆上的鍾指著四點。從來這裏到現在我已經在這房子裏待了一個小時了,而我現在應該怎麽從這地方出去。
忽然瞥見茶幾上的電話,我趕緊把它抓了起來,正準備打回家看看狐狸在不在,還沒撥號,裏頭一直線的滴聲讓我把它掛了回去。這是電話線沒被接通的聲音。
我趴到地上循著那根電話線找著它的插頭。片刻在台燈邊的插座旁找到了,插頭就歪在一邊,一頭已經燒焦了,根本沒辦法再接上。
丟開線我站起來在客廳裏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目的的。然後突然衝到大門口再次用力把它拉開。門外那間客廳裏滴答的鍾聲傳了進來,像是不甘於整個空間過於寂靜的沉默般,它在我耳邊同我頭頂那隻鍾的搖擺聲一起,一前一後搭配響得歡快。
我把門重重關上,貼著門坐到地上,掃著廳裏的一切。
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什麽,除了對著這個像被賦予了某種奇特魔力的房子,像隻被困在鏡子做成的牢籠裏的小耗子。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我知道這是自己焦慮前的先兆,可是我不能焦慮,一焦慮頭腦就要發昏了,那時候我會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我必須做些什麽,我對自己說。在一切還沒變得更糟糕之前。
就在這時一陣模糊的輕響從那扇被我關緊了的房間門裏傳了出來,很細小的聲音,在這當口對我來說無異於一聲炸雷。那是人呼吸的聲音。
聲音有點粗,而且混亂,但可以肯定是人發出來的。幾乎是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我從地上直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跨到房門口把耳朵貼在了門背上。
門裏的呼吸聲更清晰了點,一下下,像是奔跑後急促的喘息。然後有個女人的聲音以一種更細小的音量響了起來:“輕點……林默……輕……”這個名字讓我腦子裏咯噔一下。再聽,房間裏的聲音消失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就在我以為裏麵不會再發出任何聲音的時候,裏頭突然發出來的一聲低哼把我驚得一跳。
貓似的低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歡娛。我想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很多電視裏總是無時無刻用這種聲音曖昧地教育著電視機前的人,提醒他們這是怎麽回事,雖然他們眼前隔著牆,隔著屏幕,隔著門。
但這種聲音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會是林默?那個女人又是誰?
疑惑著,用一種不會引響到任何人的細微動作,我小心翼翼擰著把手將門推開,推出一道剛夠我眼睛看清楚裏麵動靜的縫。
然後我的心一沉。
我看到林默背對著我躺在房間那張大**,光著身子,同一個同樣赤身**的女人。他把那個女人抱得很緊,緊緊地糾纏,緊緊地吻著她的嘴唇,嗅著她那把光亮豐厚的長發和豐滿得像棉花般柔軟有彈性的身體。下身不斷地**,一下一下,每一下讓他身下的女人發出那種貓叫般消魂的呻吟。
女人不是方潔,那個被他珍愛得揉在手心都怕會捏碎的病弱的妻子。
她是誰?
呆看著,忽然覺得自己左半邊的臉有種冰冷的感覺。下意識回頭,一望之下我的呼吸差點停窒。
一旁站著個女人,臉色蒼白,神情嚴肅。一雙漆黑閃亮的眼睛深深險在發青的眼眶裏,她和我以同樣的姿勢在目不轉睛朝裏看著,看著**那兩個人。而那兩人**糾纏著的身影在她黑玻璃一樣的眼珠裏反複扭轉。
女人是方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