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竹馬少年郎 相濡共以沫(2) [ 返回 ] 手機
唐糖淒然地笑了一下,任由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滾落,一向很乖的她這次沒有聽阿姨的話,推開大門,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夏夜從小到大已經為她做了那麽多,如今,就算是僅從道義上來講,她也必須幫他一次,哪怕賠上性命。
她已經虧欠了小暖,不想再虧欠夏夜了。
天空不知何時飄起了雨,唐糖出門的時候隻顧著傷心,直到走到樓房外才發覺,她也不想上樓去拿傘了,淋病了就淋病了吧,如果自己死了,就不用給任何人添麻煩了!
隻是,雨會洗刷掉一切痕跡。
唐糖猛地想到這一點,立刻發狂一樣在雨裏奔跑,隻盼望在雨還沒下多久也沒下多大的時候到達紅葉賓館,那裏是夏夜出事的第一地點,夏夜那麽聰明睿智的人不可能不留下些什麽線索好讓人來救他。
剛剛出過事的紅葉賓館附近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樣正好,可以沒有幹擾的尋找蛛絲馬跡。
唐糖彎著腰,隻要是紅葉賓館附近,哪怕一根柱子、一塊地磚她都不放過。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唐糖終於在一塊地磚上發現用石頭劃出的三個淡得不能再淡的字,她蹲下來仔細地辯認:南望山。
唐糖看著這三個字頓時淚如雨下,夏夜力氣很大,用石頭刻字不可能這麽淺淡,可見他當時的情況有多糟糕,就是這三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字都是他拚盡全力留下的。
忽然,一道閃電劃過唐糖的腦海,發出焦灼的氣息。
南望山與南亞山一個在江夏一個在天心州,背道而馳的兩個方向,相差這麽遠,顧昔年究竟是有心誤導還是真的聽錯了?
“他有那麽好心?”
阿姨的話不斷在她耳邊重複,讓她如墜冰窖。
顧昔年這條毒蛇果然陰險,玩起了文字遊戲,一字之差就把劉警官的所有警力全調到錯誤的地方。即使追究起來他也可以推個一幹二淨,一句“自己聽錯了”就可以全身而退!
心機狗就是心機狗!
它隨時想害人的陰險本質根本就不可能改!
這一字之差,南轅北轍,很可能耽誤救夏夜的最佳時機。使他陷入危險的境地。
顧昔年他殺人於無形!
唐糖隻覺自己像陷在了一個孤島,說不出的絕望,冰冷的風雨中,她的肩膀漸漸開始發抖,連淚都不想再流了。
麵對這樣一隻殘忍的心機狗。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堅強,就是和他搏鬥到底,狹路相逢,勇者勝!
待到唐糖重新站起來時,她感到眼前一陣發黑,一隻手扶住了她。
她本能地側頭去看,顧昔年在她頭上撐著一把傘,含笑看著她。
如觸電一樣,唐糖閃電般地躲開他。
顧昔年無奈地笑了笑:“唐糖,你就這麽討厭我嗎?”
唐糖緊盯著他。一隻腳偷偷地用力磨著地磚上的三個字,她絕不能讓他看到那三個字。
然後,她轉身跑進雨幕裏,鑽進路旁的一家商場,一口氣跑進了女廁所,給劉警官打電話。
電話一通,她就迫不及待地說:“我知道小夜在哪裏了!”
劉警官這裏地毯式的搜索一點發現也沒有,早就心急如焚,聽到唐糖的話大喜過望:“你找到夏夜了嗎?他在哪裏?”
唐糖哭著說:“沒有,但我知道他不在南亞山。而是在南望山。”
電話那頭劉警官怔了怔,恨意深重地忍不住爆粗口:“婊砸養的!顧昔年那小子果然不是一般的陰險毒辣!我馬上帶隊趕過去!”
一想到劉警官從青山趕到江夏,即使路上暢通無阻也得四個小時不止,唐糖就止不住擔心。這漫長的四個小時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她決定先去南望山,隻有離夏夜盡可能的近些,她的心才會稍稍好受些。
她剛準備走出女廁所,就看見顧昔年靠在廁所外的一堵牆上,刻意在等她。
唐糖明白這種“等”其實就是監視。
他在心虛!他在害怕!
唐糖更加肯定南望山被他說成南亞山根本就不是無心之錯,而是故意為之。好拖延時間,讓夏夜陷入危險的境地!
唐糖縮了回來,一咬牙,使出渾身解數從汽窗窗口爬了出去,跳在外麵的水泥地上,很少運動的緣故,腳落地的方式不對,兩條腿震得一麻,差點跪地上了。
唐糖不敢停留,跛著腿跑到大街上攔了一輛的士直奔南望山。
“姑娘,南望山很大,你說具體點行不。”司機大哥耐心地說。
唐糖一時愣住,夏夜留下的線索就那麽多,她真的答不出。
她想了想說:“就是有地下室……”
她說到一半沒有繼續往下說,這樣描述司機哪找得著北?
但是出乎她意料地是司機問道:“你是不是說的巨人集團在南望山投資的別墅項目,就那兒有地下室。聽網上謠傳,巨人集團投資的這個房地產項目一套房子也沒賣出去,據說虧大了。”
唐糖嘴裏輕飄飄地說著:“哦哦,就那裏。”心裏其實激動不已,這就對得上號了。
巨人集團在南望山的別墅項目一套都沒有賣出去,證明那裏荒無人煙,如果那裏發生點什麽也不會有人知道。
也就是說……
唐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勁地催促司機快點再快點。
再說顧昔年臉不要皮不要地守在女廁所,左等右等都不見唐糖出來,隻得拜托清潔大媽進去看看。
清潔大媽被他纏著央求不過,隻得勉為其難地進去草草看了一遍,說了聲:“沒有人。”便去幹活了。
顧昔年向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撒謊成癮便以為天下人都跟他一樣沒有誠信。
他根本不相信清潔大媽的話,沒人?難道唐糖長翅膀飛了?就算長翅膀飛走也得從他把守的女廁所門前過,他怎麽會看不見?是你丫的根本就沒有幫大爺我看吧!
於是,他鬼鬼崇崇地向四周看了看,沒有人,趕緊溜進女廁所親自檢查。
偏偏就有個女生解決完畢從格子間裏出來,一眼就看見顧昔年正一個格子間一個格子間偷看。當場嚇得花容失色,邊呼救邊往外跑。
馬上有隔壁男廁所見義勇為的男士搶過清潔大媽的拖把對顧昔年圍追堵截,還一個勁地用拖把猛戳他。
顧昔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脫,站在商場外左思右想。剛才那麽大的動靜,唐糖很可能趁亂溜了,她究竟躲著他去了哪裏?她剛才一直蹲在地上看什麽?
顧昔年又到唐糖剛在蹲過的地方細心地檢查了一遍,一無所獲。
盡管這樣,他並沒有放鬆警惕。夏夜太聰明,一定給唐糖留下了什麽線索,而這條線索也許隻有唐糖才看得懂,看得到!
不然她剛才見到自己怎麽是刻骨仇恨的眼光?
她是不是已經知道夏夜的下落?
一想到這一點,顧昔年立刻緊張起來,絕不能讓唐糖這麽快找到夏夜,並救出他!那樣會破壞他完美的計劃。
他回憶起夏夜被打手們帶走之後的事來。
那時峰少也準備離去,他臨走時看顧昔年的那種不信任、玩味的眼神讓顧昔年心裏湧上了強烈的不安感。
他困曽猶鬥般圍著紅葉賓館來回走了幾圈,眼裏閃出凶光,森然冷笑道:“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他偷偷地溜進紅葉賓館,跑到五樓放了一把大火。
他這樣做一箭兩雕。
他相信,夏夜收集到的地下賭場的證據肯定已經傳送到警方,峰少被捕不過是遲早的事,本來他想背靠大樹好乘涼,搭搭順風車,弄幾個來路不明的錢來償還賭債,以解燃眉之急。
但現在大樹倒了,他決定來個牆倒眾人推,出賣峰少。
這樣做對他有百利而無一害。自己自首,主動承認因為唐糖的緣故爭風吃醋有想借峰少的手教訓夏夜一頓的動機——因為逃走的夏媽媽親眼見過他想陷害他兒子,以後也一定會向警房這麽說,與其到時被動。不如自己現在主動,這樣四兩撥千金化險為夷,逃脫法律的製裁。
顧昔年自首的時候順便揭發峰少開地下賭場、商業詐騙、操縱股市的罪行,一是為自己躲過法律追究增加砝碼——法律不總在宣揚自首認罪態度好,交待的徹底,檢舉他人立功。都可以將功折過嗎?
萬一自己百密一疏,有沒注意掩蓋的地方,自己檢舉立功就相當於多了一道護身符。
並且還可借此機會除去峰少,就相當除去一個情敵,每次隻要一看見童話跟他不清不楚地交往,他心裏又是妒忌又是替童話不值。
而且還可以一洗“**之辱”。他顧昔豈是久居人下之人?就算暫時屈居,他峰少也應該英雄惜英雄地對待他,而不是把他當作一隻搖尾乞憐的走狗對待!
顧昔年之所以忍了這麽久,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旦報仇一箭封喉,直接置他峰少於死地,這就是他輕慢他的代價。
更重要的是除去峰少,他就不用償還他在賭場欠下的那二十萬的賭債了。
至於他為什麽要放那把火,就是要把事態鬧大,這樣才會讓峰少驚慌,人在驚慌的時候最容易失去理智,說不定就會對夏夜殺人滅口!
這樣一來,小暖走了,夏夜死了,不會再有人來保護小賤.人唐糖,自己想怎麽擺弄她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就是顧昔年絞盡腦汁想出的完美計劃,所以他一定要阻止唐糖,不讓她救出夏夜。
他對唐糖的性格了如指掌,就算她把夏夜的下落告訴了劉警官,她也不會安心地在家坐等夏夜的消息,一定會親自去救夏夜的,那麽這時她應該在趕往南望山的路上。
顧昔年忙乘上了去南望山的公汽。
南望山位於江城的郊區,從顧昔年所處的市中心到那裏要轉乘兩次車,路上會浪費不少時間。
但是顧昔年顧不了這麽許多,第一,他欠的賭債太多,根本沒錢打車,第二,他想唐糖隻知道夏夜在南望山,並不知道具體方位,可南望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找個人如同海裏撈針,所以他沒必要急著趕時間。
但是,他做事一向謹慎,為防萬一,他聲稱自己手機沒電了,向一個乘客借了手機給峰少打了個匿名電話:“有人正趕去南望山救夏夜。”
的士司機載著唐糖到達巨人集團在南望山的別墅項目時,夜並不深,剛過八點。
大概因為下著雨的緣故,再加上別墅無人居住,所以顯得那裏特別陰森恐怖,就像到了鬼城一樣。
唐糖驚恐地看著窗外,遲遲不敢下車,直到司機催促:“姑娘,你是不是該付車費下車走人了。”
唐糖清醒過來,一麵抱歉地“哦哦”著,一麵把手伸進口袋裏,拿出錢包,付了車費。
司機等她下了車就絕塵而去。
唐糖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別墅群裏,心裏充滿了恐懼,但是一想到夏夜正等著她去救他,她就沒那麽害怕了。
還好雨停了,唐糖在黑得伸不伸手都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小心翼翼地踩著泥濘一戶一戶地摸過去,將耳朵貼在牆壁或地下聆聽動靜。
忽然傳來“吱呀——”門被推開的聲音,唐糖趕緊蹲到一叢矮矮的樹木下,瞪大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幢黑漆漆的房子有一點移動的昏暗的燈光,想必是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發出的光。
光影裏恍動著兩個如同鬼魅的人影。
寂靜的夜晚任何一點聲音都顯得格外清晰。
那兩個人說話聲音並不大,但是字字句句傳到了唐糖的耳朵裏。
“老板一時半會兒不會來,咱們先出去吃頓飯,TM的,餓到現在真受不了!”一個人影抱怨地說。
“那小子不會跑了吧。”一個聲音擔憂地說。
“那小子被姓顧的那小子噴了不少麻醉劑,一時半會兒根本恢複不了體力,而且又被五花大綁往哪裏跑?你真當他是孫悟空神通往大呀。”另一個說。
“別說,姓顧的那小子心真狠手真辣!”
“所以老板才提防他,不是看他懂點電腦技術,早就要他滾蛋了。”
兩人邊說上了別墅旁一輛麵包車離開了。
唐糖暗暗握緊了拳頭,在心裏痛罵顧昔年,果然卑鄙無底線!
唐糖謹慎地等了等,四周除了偶而一聲蟲鳴再也聽不到別的什麽聲音,她才大著膽子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悄悄地來到那幢別墅的地下室門口,壯著膽子敲了敲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