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溫暖的眼神五

昨天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今天一大早居然放晴了!

當清晨的一絲曙光從明淨的窗戶裏隨著清涼怡人的秋風照了進來,靜靜的撫摸著唐糖有些蒼白的臉龐時,她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等到初醒的迷茫過去,她的腦袋逐漸變得清醒:昨天夜裏自己明明是暈倒在地板上的,怎麽現在會躺在柔軟舒適的**?是誰把自己弄上床的?難道是阿姨?梅姨?還是他?

可是,這可能嗎?阿姨和梅姨自不必說,她們恨不能自己從這個家裏徹底消失,又怎麽會管她的死活?

可是他也不可能啊,他就算和自己麵對麵也總是不屑一顧,但是,記憶裏又恍惚記得確實有一雙有力的胳膊把自己抱上了床,好像....好像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讓自己感到很舒服,然後......自己真的就從半昏迷狀態切換到了香甜的睡夢裏。

記憶在這裏中斷,糖糖這時才發現自己神清氣爽,根本就不像昨天夜裏發過高燒的樣子,更別說後腦會有鑽心的疼痛了。

想到作業還沒有做完,唐糖在**躺不住了,連忙爬起來準備做作業,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把傘上,她的心變得酸澀起來,淚水在不知不覺中滑落。她狠狠擦了一把眼淚,用心地做作業。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六點半,作業卻沒有做完,唐糖無奈地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去上學。

她們家是複式樓,臥房全在樓上。

唐糖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精力旺盛的唐心正在客廳裏擺弄遙控汽車,見到她就喊:“麻煩精!麻煩精!”

唐糖苦笑了一下,沒有理會,唐心不過才七歲不到,連故事書都讀不下來,卻知道麻煩精這個詞的意思,全要拜阿姨所賜,不是她一天到晚喊自己麻煩精,小家夥怎麽可能學得這麽有模有樣呢?

可是,自己究竟哪裏惹到她了,讓她這麽討厭自己?簡直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

唐糖一邊為自己憤憤不平,一邊伸手去開大門。

背後響起一個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吃過藥了嗎?”

刹時,唐糖就像被人施過定身法,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回過頭去,樓梯上下來一個挺拔俊秀的少年,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幹嘛那樣看著我?問你吃藥了沒?”少年漫不經心的又問了一遍,走到了她的身邊,近在咫尺,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這令唐糖很不習慣,雖然兩個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有好幾年了,但是很少有近距離接觸的時候,何況因為阿姨的緣故,她對他總保持著距離和警惕。

就在此時,糖糖隱約聞到一股從他身上飄過來的若有若無的薄荷香氣,昨天夜裏在她昏迷的時候她似乎聞到過這種香氣。

難道昨天夜裏真的是他?

唐糖正在猶豫著該不該問,阿姨也下樓了,看見他兩一清早就挨得這麽近,好心情立刻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腔怒火,衝著她的大兒子夏夜怒吼道:“還不快去上學,跟個笨豬有什麽好說的!”

唐糖緊閉著嘴,轉身開門走了出去,背後傳來他們母子兩爭吵的聲音。

是為她爭吵嗎?這還是破天荒頭一次呢!唐糖根本不敢相信,一定是自己搞錯了。

她來到電梯間,一輛電梯不早不晚停在了她的麵前,裏麵空無一人,唐糖高興的走了進去,她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呆著。

就在電梯門將要完全關上的時候,外麵有人喊:“等一下!”

唐糖往外一看,是夏夜,她不僅沒有按“開”鍵,反而把“關”鍵用力地按下,直到電梯門徹底關緊才鬆了手。

夏夜那張帥氣的臉被關在了門外。

唐糖心裏湧起一陣報複後的快感,連走路都變得輕盈起來。她知道自己很小心眼。

對!我就是小心眼,我受夠了你們的欺負,才不要你們假惺惺的裝好人!不管昨夜是不是你救了我,我都不會感謝你的,一點也不會!

一場秋雨一場涼,昨夜的暴雨衝走了多日來的悶熱,空氣變得涼絲絲的,清新的撲在臉上,有著說不出的舒適,讓人的心情也無端的變好了。

唐糖的手裏緊緊的撰著顧昔年借給她的傘。

今天早上,在出門的時候她把這把傘清理得整整齊齊,除了傘本身已經半舊外,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待售的商品那麽體麵。

她的褲子口袋裏還放著一份小禮物,她想送給顧昔年。

別人借傘給她了,她自己總不能無動於衷吧,怎麽也要表達一下謝意對吧。

唐糖對自己這個理由很滿意。

她不放心的隔著褲子口袋用手摸了摸,生怕禮物在路上掉了而自己不知道。

背後傳來清脆的鈴聲,夏夜騎著昂貴的自行車從後麵追上她,跟她並排走。

唐糖習慣性地把臉別到一邊,甩都不甩他一眼,她不想跟阿姨有關的任何人有任何交集,一點也不想!

夏夜把自行車騎得很慢,配合著她走路的速度。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怎麽總是這樣,像隻小綿羊一樣任人欺負,你要反抗啊!”少年說得語重心長。

唐糖在心裏冷哼一聲:反抗?我最想反抗的就是你媽!你難道真不知道?少在我麵前裝好人!

然而,她表麵卻無動於衷。反抗?怎麽反抗?隻怕反抗不成功,還會給自己引來更大的災難!

不如就這樣,隻要自己不掙紮,默默忍受,欺負她的人總有一天會厭倦,把她當做隱形人的,那時苦也就熬到頭了。

夏夜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隻好放棄了,說:“上來吧,我帶你。”

唐糖沒有理他。

夏夜索性伸手去拉她,唐糖甩掉他的手,他又拉,她又甩。

恰巧,顧昔年走了過來,莫名的,唐糖變得慌亂起來,不想要他看到自己和夏夜拉扯的場麵,在用力甩掉夏夜後,她就背著沉重的書包跑掉了,連早餐也沒有買,便一口氣跑到了教室,等著顧昔年。

顧昔年踩著早自習上課的鈴聲走了進來,拿了英語書,走到講台坐下,管班上的紀律。

他不時地從英語書裏抬起頭,掃視全班一眼。

好幾次他的目光都撞上唐糖躲躲閃閃的眼神,心裏不由得暗暗好笑,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奇怪的女生啊,看人太鬼鬼祟祟了!不過好像很有趣。

早自習的下課鈴聲一響,顧昔年就往講台下走,卻看見唐糖背著雙手,一張胖乎乎的臉漲的通紅,兩隻眼睛緊緊盯著他,向他走來,隻是每走一步顯得非常遲疑,仿佛每一步都要下很大的決心一樣,走到了他的麵前,一直背在後麵的一隻手,突然伸到了他麵前,手裏握著一把傘,他的傘。

她的臉這時候變得更紅了,顯得很可愛,隻是神情緊張,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輕微的顫音:“謝謝你。”

顧昔年的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接過傘,沒說一個字,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唐糖的心裏湧起陣陣失望,她一直以為他會關心的問一句:“昨晚還好吧。”

可是他卻什麽也沒有說!

顧昔年連看都沒有看傘一眼,就直接扔進了抽屜,突然聽見那個奇怪的女生喊道:“等等!”

還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