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被自己的想象殺害
“這裏就是虛空世界嗎？”
雖然擁有了幾十名虛空行者所提供的虛空世界記憶，以及近乎全部的朋族對虛空世界研究資料，但到底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個世界的空幻，現在在激動中卻透露著一絲……平淡？
似乎隻能這麽說。
因為對於掌握著幾十名虛空行者記憶的空幻而言，他即便沒來過這個世界，實際上卻看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帶著即視感。何況，依靠那些經驗，為了避免麻煩的他，進入之後一直都維持著極端平靜的意識波動，以至於這個世界完全沒受到他任何的影響。
這樣一來，空幻所‘見’到的虛空世界，就是它最真實的一麵——絕對的‘無’。
不過在關注這些之前，空幻卻是被另一個情況給吸引了注意力：就在他進入這個世界的瞬間，一種縈繞一生的壓力驟然消失的感覺，突然浮上心頭。
“就好像，所有的壓抑都消失了一般。”
“是怎麽回事呢？”
這時候的空幻就再次發現虛空世界的好處之一：由於隻存在意識，甚至現如今隻感覺得到空幻自己的意識，在毫無外界幹擾的情況之下，他的思維清晰度遠非係統宇宙中那個嘈雜環境所能比擬。
現在的他甚至懷疑，自己在體驗到這種輕鬆和清醒之後，到底還能接受係統宇宙多少？
當然，老婆孩子都還留在那兒了。
轉瞬間。他也想到了那種‘輕鬆’感的可能來源。
“恐怕這裏，真的是獨立於係統世界之外的世界吧。”
“因為隻有這樣，當我一脫離係統宇宙，就與係統的隔離開來。在這個‘無’的虛空世界。除非係統能夠進入這裏並與我的意識連接，否則就再也無法在對我造成影響。所以，我才會感到輕鬆嗎？”
這是一個絕好的消息，因為這證明了朋族對虛空世界的猜想。
而借此，空幻也明白，有些東西也隻有他這個主意識親自出馬才能感受得到。可想而知，單單他這次進入虛空世界所獲得的這麽點收益，隻要他成功返回朋族。就立馬能夠讓整個朋族的虛空研究提升一大截。
不過眼下，當然還有正事要辦。
“我來看看，主意識的連接平時也沒怎麽感受過，不怎麽清晰。真是的。早知道平時也多鍛煉一下了。”雖然抱怨這，但空幻卻不會繼續浪費時間：“這個世界的時間概念不存在，我的感知時間就是我真正流動的時間。雖然說起來不急，但誰知道其他人的情況，所以還是盡快找到為好。”
從小細胞時期開始。空幻就能感受到自己這個主意識與其它同類的意識連接。
最清晰的時候是海洋生物時期，但此後伴隨著種族踏上陸地，成員數量的增加、控製範圍的擴大、以及種族成員自我意識的出現，使得在潛意識中將這些成員當為獨立個體的空幻。對成員間的意識與主意識連接的感覺就淡化了很多。
現在驟然要重新拾起這種感覺，去尋找搜尋。恐怕會非易事。
不過很奇怪，就在他想著聯通那些飄散在虛空世界的朋人意識之時。意識之中卻立馬就傳來了反應。
“咦，這麽順利？”
他忙不迭地想想‘它們就在我的身邊’。
雖然這種方法怎麽看都怎麽蛋疼，但在虛空世界卻確實有效。可惜，希望和失望似乎永遠無法分割，讓人憤恨卻又無奈。麵對那在想象中真的出現在了自己身旁的六團意識體，空幻本來得意的表情凝固了。
這的確是六團朋人的意識體，但很遺憾，卻已經是完全純淨化的意識體。
說明白一點，就是那種已經完全失去自我意識，丟到星球意誌空間都不需要操作就自覺會進入輪回通道的東西。
“這是怎麽回事？”
虛空世界，那是一個能夠讓人被自己想象殺死的地方。
腦海中浮現出的虛空行者們總結出來的經驗，空幻大致猜想出了這六名朋人神庭所遭遇的情況：恐怕是在進入這個世界又脫離了意識網絡後，他們出於對虛空世界的陌生和恐懼，而在潛意識中幻想出了各種危險，然後就在虛空世界具現出來的這些危險中死亡，導致自我意識消散。
“哎，至少要帶你們回到輪回轉世，也隻能這樣了。”
如是想著，依靠身為靈神級主意識的龐大意識量與凝聚性，在空幻的控製下，六團意識體仿佛衛星般環繞在了他的身旁。
沒有什麽動作，空幻再次加強了主意識與成員之間的連接感受。
雖然隻找回來了六團已經死亡的無意識團，但至少也證明了主意識連接的作用。這樣一來，他的信心也算提升不少。而由於虛空世界的無空間性，他也沒想過去用行走等常規方式來做無用功。
…………
意識計算時間六個小時之後，空幻的意識體周圍已經飄動了二十多團無意識團。但這些逐漸增多的無意識團卻並沒有讓他產生喜悅，反而越加憂慮，因為那全都是已經死去的朋人意識團。
“到底他們感知中已經過去了多久了呢？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空幻有些抓狂。
就在這時，又一團意識的感受傳入腦海。
雖然因為連續打擊而對其抱有希望不大，但空幻還是立刻加強了對這團意識的連接。
下一刻，眼前又出現了一團意識體。但很可惜，這依然是一團已經死去的無意識團，讓空幻還沒升起的希望就又一次沉了下去。但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一個不同點：這團無意團似乎除了與空幻自己連接之外，還和某個東西連接在一起。
心中一動，他立刻順著這條連接查找，並順利發現連接那頭同樣與自己的主意識連接在一起的存在。
很顯然。對麵是一名還活著的朋人，否則也不可能維持與這團無意識團的連接。
甚至在對麵的朋人眼中，恐怕這被空幻捕獲的意識團也還停在他的身旁。
“快點連上啊！”
進入這個除了失去生命的無意識團和空無一物的虛空外，啥都沒有的世界已經六個小時的空幻，終於發現一名還活著朋人，哪能不激動。他幾乎在察覺到對麵可能有活人的當時，就將自己的感知時間通過無意識團，與對麵朋人的感知時間關聯在了一起。
下一刻。空幻感知的時間鍾表開始扭曲。
同一時間，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名滿臉驚恐地在虛空奔逃，但在空幻眼中卻不過原地踏步的朋人。
他忍不住呼喊起來。
“冷靜，那都是你的幻覺！”
“喂。這裏，快看過來！”
不過這種無用功做了幾秒，空幻就反應了過來。
雖然自己看到了對方，但對方還沒有認同自己的存在，也就無法察覺自己。而在空幻的‘視覺’之中。對麵的朋人不時地揮舞著念力對虛空發動攻擊，還偶爾會做出格擋的動作，然後又出現被砸飛，甚至吐血的場景。卻也都隻是對方的獨角戲。
“連接，意識連接！”
不斷通過主意識連接以及無意識團與對方連接作為中轉。傳遞著意識的聲音。
空幻知道，隻有自己與對方意識連接上後。才能看到對方所看到的東西，進而救援對方。幸運的是，或許是因為這名神庭武士正處在‘戰鬥’之中，意識高度緊張，所以立刻就發現了意識中傳來的情緒波動。
這個‘聲音’在此時，對自認為遭遇了生死場景的神庭武士而言，無異於天籟。
下一秒，空幻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威脅從身前傳來。
擁有著幾十名虛空行者經驗的他沒有規避，也沒有在意因突然發現自己而露出狂喜的神庭武士。
冷笑間，他抬頭看向眼前撲向自己的無形無相怪物，心中默念‘咫尺天涯’。
然後，讓對麵神庭武士震驚的場景出現了。那追著他跑了已經不知道多久，甚至殺掉他唯一連接上意識的隊友的怪物，雖然凶狠如常，卻怎麽也無法攻擊到就在它嘴前的空幻長老。
‘原來，核心長老的實力強到這種程度嗎？’震撼，興奮，以及慶幸
而就在他這樣想著的同時，對麵的空幻長老毫無動作，似乎隻是眨了眨眼睛，那咆哮中的怪物就在慘烈的悲鳴中不斷被壓縮，然後變成了一顆細小的珠子，並最終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地無影無蹤。
“得救了，”劫後餘生的狂喜頓時湧上心頭。
事實上，對於怪物的死亡，空幻是真的啥動作都沒做。
由於空幻的突然出現，並依靠一個幻想出來的‘咫尺天涯’，做出了一副讓這名神庭武士無法理解的場景。這個場景誘發了武士記憶中，各種對核心長老強大的猜測，進而導致他認為怪物絕對無法擊敗核心長老。
正式這樣的想法，直接‘殺死’了這隻‘怪物’。
也就是說，怪物其實是死在這位神庭武士的‘想象’之中。
雖然這怪物本來也隻是因他的‘想象’而生就是了。
對於這些，空幻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隻是在確保這位神庭武士不會有太多混亂雜念產生之後，就命令他立刻封閉自己的一切意識，然後融入意識網絡之中，等待空幻將他帶領會到朋族。
至於解釋，先不談時間的問題，這種東西放到虛空世界解釋，要是這家夥突然冒出一個試一試的念頭怎麽辦？
所以，就算要解釋也是等出去之後。
而出於對空幻這個所有神庭武裝都認識的核心長老的信任，以及主意識帶來的好感加成，神庭武士沒有任何遲疑地執行了命令。於是，空幻身旁的二十多團無意識團中，終於多了一團貌似無意識卻多了幾分光彩的存活意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