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382雪山迷城(五)

【382雪山迷城(五)】

“石頭哥哥,你恢複記憶啦?”阿紫發問,一雙明媚的眼睛充滿了好奇,“不然你怎麽會記得你以前來過這裏?”

“感覺。”

南宮透靜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人可以沒有記憶,卻不能失去感覺,特別是重要的、記憶較為深刻的東西,向來難忘。”

一句話,簡簡單單,說的眾人沉思,卻也說的小魚麵色陰諳。

重要,記憶較為深刻的……東西麽?

是啊!

對於簡,對於他們曾經的一切,和那次八月前的重逢,她想,對南宮透來說,一定是極重要,極深刻的吧。

小魚此刻,什麽也沒說,隻是勾頭,盯著自己的手心深看,她眼睛裏看不出任何紋路,隻覺有些模糊。

“哦,我能聽懂石頭哥哥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我卻感覺不到這種意境,因為對我來說,還沒有經曆過,所以,實在是太高深了,但是啊……”阿紫接話,猛然轉頭,跑到顏小魚麵前,把眾人的注意力,再次移動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但是啊,顏姐姐好像感觸很深哦,石頭哥哥之前來了兩次,都沒有發現自己的手表,顏姐姐你一會兒就發現了,不會八個月前,在這裏,攻擊石頭哥哥,遇見石頭哥哥又偷表的人,是顏姐姐你吧?”

阿紫的話,句句帶笑,卻句句懷疑,惹的小魚急忙擺手,解釋道,“不是的……不是我……我是第一次到這裏……我隻是打掃床底才發現的……”

“那顏小姐,你哭什麽呢?”白貓看著她,冷靜發問。

顏小魚一頓,這才發現,自己在剛才想起南宮透與簡時,竟然不知不覺眼眶泛紅,落下了淚來,這是她第一次,心酸落淚,無法抑製,並且,是在眾人麵前。

“還有啊,顏姐姐你從開始進這裏就很怪,神不守舍就算了,還在按鈕的時候阻止我,說對了答案,還說是猜的,你這麽奇怪,讓我們怎麽信你呢?”

阿紫再問,絲毫不示弱,似乎沒有放過顏小魚的意思。

白貓這次,也沒做阻止,在後靜觀其變,欲看看顏小魚會做出什麽態度,和什麽應對。

“我……真的是……猜的……”小魚斷續言語,聲音有些哽咽,抬頭看向南宮透,低低請言,“大人……我沒有……我沒有襲擊過你……八個月前……我在警署有打卡記錄的,不信,你可以去查……”

“好了。”

一道溫熱覆來,小魚猛覺有人用寬大的掌心覆住了她的臉,擦拭去了她的淚水,就連整個人,都被他高高大大的影遮住,阻擋住眾人的視線,也阻擋住了她赤luo裸單獨暴漏在眾人麵前的無錯與顫抖……

是南宮透。

他走上前,擋住了她,擦去了她的淚水,下了低言有威的命令,“在無根據和證據的情況下,沒人可以指證你,無謂的猜疑,我隻當部門失責,報告有誤。”

一句話,態度表明的過於明顯。

當即惹起白貓心中不平,對著他的背影低喊道,“Boss,有問題就查,是我信息部的職責,如果有不當的地方,大可處罰,但是,在事情未曾明朗之前,您是否也不要包庇的過於明顯了?”

“好。”南宮透轉身,將顏小魚推至眾人麵前,眯起眉眼,低問,“告訴我,她襲擊我,接近我,甚至於現在一直跟隨我,目的何在?倘若有加害之心,多少日日夜夜沒有機會,何必一直在我身邊遭人懷疑,受人排擠?她是一個女人,我的女人,她是一個平凡的警官。對我來說,她隻是一條我要養的魚,喂她,養她,逗她,寵她,這都是我的職責義務之內,這其中,卻不包括一切未經驗證的猜測,和不符屬事實的無理誹謗。”

南宮透話語平穩,卻字字驚心,足足將白貓的話封了個徹底,也堵了個無話。

透boss現在的態度很明了,一切未經落實之前,這人,他護定了。

更或者,白貓甚至懷疑,就算,一切明了,這位顏小姐的身份人神供憤,無人接受,他們透boss也會相護到底,毫不妥協。

白貓沒接話,退了一步,看向顏小魚,那目光,分明帶著百分的質疑與猜測,甚至,有些厭惡————

因為,她可以肯定,這個女人,此刻,和石頭在一起,那眼神,和表情,都在說明著,四個字,謊話連篇。

而這謊話,就算,石頭知曉,卻也用著包攬與護庇的態度相對,這一點,讓她十分不喜,更十分不悅。

“好!那就Boss所說!”畢竟是長輩,白貓表現的氣量很大,並沒有生氣,看著顏小魚道,“有證據,咱就查,查到最後,無結果,沒證據,我親自為顏小姐向我和阿紫對你的無理道歉。”

南宮透低吟半晌,沒有出聲。

小魚縮在他懷裏,不敢表態———她不知道,原來因為自己,南宮透一直頂承著這麽多的壓力,更替她承受了來自最親最信任人的不解和懷疑。

小魚退縮了,心裏忍不住,再次的退縮了。

一直以來,她對自己待在南宮透身邊,就不夠堅定,不夠肯榷。現在,望著對麵一個個質疑自己的目光,望著曾經那些與南宮透站在同一立場與戰線的親人成員們,分別立在遙遠的對麵,個個疏離,她的內心……真正的退卻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信心,靠什麽鼓勵,才能承受南宮透這番信任,和事情真相暴漏於世前之後,萬世矚目對於自己的憎惡。

她內心縮成一團,不敢靠前,隻能縮在南宮透懷裏,閉目閉眼,躲風躲雨。

此時,氣氛極尷尬,似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就連唐颯和肖恩,傻站在那兒,都不知道該怎麽勸,怎麽說。

好在,最後趕到的一位人士,向來是眾人間的活絡劑,眉眼開明,語句活潑,“都該吃飯了,還都聚在這兒,幹什麽,一個個疑神疑鬼的,怕是都餓肚子了,腦袋也開始胡思亂想了吧,手表找到了,那不是好事麽,最起碼回南宮了,我家晴天可不會傷心了。”

宋小知雖剛才不在場,卻把一切都聽在耳裏,也明在心裏,站到正中,樂嗬嗬道,“好了,都吃飯吧,菜該涼了,明天一早還要起來幹活呢。肖恩,把顏小姐的藥粥端進屋來,顏小姐不能吃冷食。”

“好的夫人。”

肖恩一應,趕緊去端菜。

白貓見此,也沒多說,向宋小知點了點頭,轉首,回客廳餐桌去了。

這夜,顏小魚是獨自一人,待在臥室裏吃的藥粥,吃了幾口,她聽到客廳裏南宮透在向眾人低語翌日勘測計劃,和下山規劃。

說過之後,便獨自走了出去,晚飯也沒用。

南宮透走出之後,隻聽唐颯道,“休息期間,我想了一下,這迷城,主人連門都想到用奇門遁術來防禦,必定心思慎密,不可能隻用了兩道門防禦,而致使我們暢通無阻,毫無機關可言。剛才休息期間,我和肖恩在甬道以及來前的路又觀察了一下,發現有很多隱藏機關被拆解的痕跡……”

頓了頓,他把臉轉向白貓,說道,“剛才,石頭又說來過這裏,我猜,他是不是在前一次獨自入城勘察時,為保我們再次進入時勘察安全,就已經把機關全部拆解掉了?”

“才發現啊!”一聲歎息,宋小知白眼,“我兒子良苦用心,出苦出力的,還不討好了。”

白貓知道綿羊是對她剛才發衝的態度有些怨怪,倒也沒說什麽,隻是歎息一聲道,“怎麽會沒發現,從進門時,boss不加考慮開門嫻熟時,我就已經考慮到了。中國奇門遁甲之術,博大精深,哪可能望一眼幾十秒的功夫,就誤得其道,一舉成功,想必也是boss試過多次才得精準結果。況且那時入城勘察回來,石頭那一身疲憊和血腥味兒,我們這些隨著的人哪個沒聞到,沒發現?不過是他不想回鎮裏被某些人發現擔心,還故意在雪山上多待了兩天才回的……”

白貓說著,聲音不大,語句卻清晰。

顏小魚捧著藥粥的手,慢慢發緊,望著碗底那色澤分明的米粒,忽然沒了胃口。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剛才的態度,才會那麽堅決。”白貓沒有停留,話語繼續,“boss,雖然是組織的頭領,卻也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從小護媽咪,護長輩,護組織,護著他可以守護的每一個人,從小到大,沒經曆過孩童們應該有的天真童年,從小就背負著許多,也承受過許多,挨過多少傷,受過多少苦?哪個孩子,從四五歲開始就像他一樣肩膽了那麽多,七八歲就被狄德洛植入腦中芯片,從此至後半生痛病跟隨,並得治無方?石頭是你綿羊的孩子,也是我們聯盟裏每一個看著他長大人的孩子,知道他精明,也聰明,可是,要我眼睜睜看著他受威脅受欺騙,甚至有生命危險還不管不顧,我做不到!”

白貓義正言辭,說的整個屋中寂靜一番,甚至,有些震撼。

阿紫驚愕看著白貓,捧著小臉,一番點頭心中感慨———

大紅,小藍,我終於知道媽咪總是對你們各種嫌棄的原因了,因為還在吃奶鬧娃的你們,根本智商情商和石頭哥哥不是一個級別的啊好不好!

宋小知聽著白貓的話,隻看著她笑,抬手,以茶代酒,敬了白貓一杯,最後,目色穩靜,沉道,“白貓,你的心情,我懂,但是,要沉下心。”

白貓一頓,“小知,你……”

宋小知抬手,對她做了靜聲手勢,眼睛瞄向主臥虛掩的房門後,搖了搖頭。

白貓明了,不再出聲。

顏小魚聽到忽然安靜,看不見外麵情景,卻能感覺此刻裏外氛圍。

她想,此刻,就連宋伯母,也在居中的拉鋸賽中,偏向了懷疑的位置與距離。

上山前,她一直以為,自己這次到來,可以幫助南宮透。

助他尋找失事地點,助他尋找被襲原因,甚至還有可能幫助他,找到黑恐囚禁他二叔的一些信息……

因為,她相信,她這些日子所努力來的強大,一定會他有所用途。

卻沒想,沒想到,這一次的到來,仿佛一潭沼澤,拖曳她漸漸向下,漸漸落沉。

最後,淹沒窒息,不複萬劫。

很晚的時候,南宮透才歸,那時候,小魚已經躺在**,準備睡了。

他回時,手上已帶好了那塊表,銀光閃閃,睡時,很安靜,沒有除衣,脫去鞋,便躺在她身邊,閉上了眼。

小魚聞見,他身上有淡淡的煙草味。

除了思慮和特殊時刻,南宮透不常沾煙,甚至說,小魚見過他抽煙的次數,屈指可數,這一夜,他身上的煙味很重。

她不說話,他也不出聲。

就這樣靜了兩個多小時,小魚忽然睜開了眼,盯著天花板問,“大人,你,睡了麽?”

“嗯。”他淡淡一應,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小魚咬了咬唇,“如果,你以前,來過這裏,或者說……你上次勘察的時候,也已經經曆過,我想知道……藍色按鈕那邊,是什麽……摁下,是不是真的是炸彈,還是……”

“藍色,也是對的。”他接語,睜開了眼,“我試過,並無炸彈,左方,會出現另一道門。”

“另一道門?”小魚轉麵,看著他完美的側顏急問,“那大人你……進去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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