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來混總要還
處理幹淨……這意思,是要殺人滅口?謝清歡心中微怒,目光淩冽冷肅:混賬!王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這廝隨意打殺他人,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對段明樓來說,這樣的一個夜晚,不過是他人生中無數個普通夜晚中的一個,毫無驚喜乏善可陳。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三流藝人,也不值得他親自動手善後。
所以,他不甚在意地留下這句話,就徑自走了。
“太子慢走。”丁儀在他身後略微躬身,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才直起腰來輕輕鬆了一口氣。
段家各部的分工十分明確,若是要殺人滅口,那是龍組的活兒,絕對神不知鬼不覺。
太子既然叫她處理,那麽就是尋常的善後了。
丁儀轉過身,推開臥室門向房間中央的大床走去,準備先看看謝清寧的情況再說——從昨天晚上八九點多一直折騰到淩晨三點,太子在氣頭上下手又沒個輕重,早些時候還能聽到些慘叫呼喊,到後來就沒音兒了,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謝清歡合著雙眼躺著沒動,一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的模樣。
丁儀快步走到床前,看著謝清歡一身青紫猙獰的慘狀,倒抽了一口涼氣:太子往常固然是沒有憐香惜玉的情懷,但是也不曾像這樣毫不留情地整治人。
謝清寧原本就生得平淡,僅僅算得上清秀,現在她臉色蒼白隱隱泛著青,嘴唇上一圈牙印痕跡宛然,反而添了一抹血色,胸口幾乎看不到起伏。
這人,還活著嗎?丁儀手心裏攢著一把細汗,略微俯下身去,伸出一隻手顫巍巍去探謝清寧的鼻息。
謝清歡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暴起!她牙齒落在舌尖上狠狠一咬,鐵鏽般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尖銳的痛楚刺得人精神一振,傷痕斑駁的手臂閃電般,屈指扣住丁儀的脖子,而後錯身借力將她牢牢扣在**。
丁儀沒料到她傷成這樣還能動手,失神的刹那已經誤了先機,脖頸被扣,口鼻也被另一隻手捂得密不透風。
謝清歡這一動,牽動全身傷口,眼前驀然一黑。她此時完全不顧及傷勢,也不管形勢全然不利,隻是拚盡全力壓製丁儀的反抗:“你想怎麽處理我?嗯?”
她的聲音沙啞破碎,唇邊帶血,氣息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斷掉一樣。
丁儀自然不甘願就此放棄生機,抬手扣住謝清歡的手腕,掙紮中指甲劃出一道血痕,空氣卻越來越少。
謝清寧已經豁出去了,此刻出手,分明是絕地求生搏命一擊。
而丁儀,大意了。
這大意,會要她的命。
人在江湖漂,難免失手啊。黑暗降臨的時候,丁儀隱約聽了一聲輕歎。
丁儀並沒有昏迷太久,謝清歡畢竟也不是有心要她的命。丁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床頭,雙手被縛在身後,口中塞著毛巾。帶著絲絲縷縷的洗發液的清香,正是先前段明樓用來擦頭發那條。
浴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丁儀雙手掙了幾下,意外地發現被綁得並不難受卻相當的牢固。有意思,這女人當真隻是個藝人嗎?這綁人的手法分明是專業的。
丁儀就著被綁的姿勢挪動身體,按下床頭的按鈕,臉色黑如潑墨:傷成那個樣子,竟然洗澡!這是怎樣一種自虐的精神!還要不要命?
浴室裏,謝清歡這澡衝得也相當痛苦,全身上下滿是傷口,沾了水就一起叫囂著痛苦,幾乎想要昏過去了事。即便如此,謝清歡還是一邊抽著涼氣,一邊無比認真地將身上的血汙清洗幹淨,還順手洗了頭,收拾幹淨齊整之後,才圍了條浴巾走出去。
她一步一步走得極慢,雖然眼神清亮,但整個人顯出一種精氣神散盡之後油盡燈枯的憔悴來。她走到床邊,抬手想要取下丁儀口中的毛巾,手腕隨即被一把扣住,身子一輕,狠狠摔回榻上!
謝清歡本就是強撐,這下整個兒被摔懵了,眼前金星亂蹦。
丁儀俯下身去,看著謝清歡灰敗下去的臉色,滿眼冷漠,一隻手扼住她的脖子,微微用力:“你長得不怎麽樣,膽量倒是讓人佩服。”
謝清歡眼前發黑,神色卻是一片淡然:“你可以動手了。”
“動什麽手?”真以為黑社會就能隨便殺人嗎?丁儀沒好氣地鬆手,站起身,敢情這傻姑娘先前以為是要殺她?自作聰明,真是了不得的壞習慣啊。
丁儀拿起電話撥通內線:“把那湯端上來。”
掛斷電話,又從兜裏摸出手機,撥了個號,毫不客氣地開口:“阿藍,我外宅丁儀,你沒睡的話,趕緊過來一趟。”
那邊說了句什麽,丁儀回道:“少廢話吧你。人是太子帶回來的,這會兒眼瞅著要沒命了。”
說完也不管那頭反應,利落地掛了,走到門口接了廚房送上來的藥,回轉床邊,將謝清歡扶起來,藥碗湊到她唇邊。
謝清歡軟綿綿的,看著黑乎乎的湯藥,隻略微動了動眉毛。
“避子湯。”丁儀看一眼她的臉色,靜靜道,“每一個太子睡過的女人,都要喝。”
段家的血統不可亂,在不被允許的情況下,任何女人都不能私自孕育段家的血脈。不管謝清寧是被人設計還是自願爬上太子的床,隻要她不是段夫人,就沒資格給太子生孩子。
這太子,倒是挺會擺譜。謝清歡看了她一眼,唇邊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張開嘴將湯藥一口氣喝了幹淨。
丁儀放下碗,扶著她躺下去,還順手擦了擦她嘴角的藥汁。
謝清歡閉著眼睛養神,不一會兒又睜開,表情糾結有氣無力地問:“這裏不會是煙花……吧?”
謝清歡說到煙花兩個字的時候,十分的不情不願。
難道我看上去就那麽像老鴇?像我這樣的專業素質,起碼也該是宮裏的尚宮嬤嬤吧?丁儀不知道她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聽她的口氣又隱約有種將太子當嫖客的感覺,啼笑皆非地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青樓就好。謝清歡稍稍放了心,緊繃的神經開始鬆懈,再加上避子湯裏加了安神的藥,縱然她有心保持清醒,也忍不住昏昏欲睡了。
意識昏蒙間,有人掀開了她身上的薄被,冰涼的脂膏貼上了肌膚,被溫暖的指尖輕輕抹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