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山河·王見王(1)
百來號群眾演員三三兩兩地散去,一陣歡快雜亂的喧鬧之後,深夜的片場恢複了寧靜。
演員散去之後,劇組的工作人員開始收尾工作,收拾服裝道具,仔細地檢查電源與防火設施,確定了沒有問題,這才結伴回去休息。
秦川辦事向來有效率,對於威亞斷裂的事,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缺乏確鑿的證據。秦川走到林天華身側,對他耳語一陣。
林天華瞥一眼站在一邊等待的謝清歡等人,略皺了皺眉,冷聲道:“小心點兒,繼續查。”
“我辦事,你放心。”秦川眉宇間盡是自信,笑著拍了拍林天華的肩,“今晚的事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簡歌,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這事你別插手了,交給簡歌去辦。”
林天華明白秦川的意思。他的手上確實是有一些平時不常用到的人脈,處理個把礙眼的人完全沒有問題,但這世上的事,但凡做了不可能全無痕跡。
再如何小心,也比不過直接將這事轉手。段家這幾年確實在費心洗白,但先前的一些野路子還沒徹底丟幹淨,行事更為方便。
今晚這事不論是衝著誰來的,這一巴掌的餘勁兒都是甩在了段家臉上。
段明樓生下來就在黑道裏混,講義氣,重麵子,誰讓他一時不痛快,他就能讓誰一世不痛快。
如果由簡歌親自動手,那確實是再沒有後顧之憂。林天華回了一個了然的微笑。
簡歌無疑是個狠角色,段家五虎之中他的恐怖程度甚至一度超越太子,當之無愧穩居第一。但同時,他也是個非常有個人特色的奇葩。
尋常時候他是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氣息的麵癱,跟世上其他的任何一個麵癱沒有分毫區別。但麵對萌係小動物的時候,表情特別柔軟。而且淚點極低,跟人動手的時候,一邊兒毫不留情要人命一邊兒悲痛欲絕淚流滿麵。
被謝清歡放倒的那幾個黑衣人,雖然受了重傷,但肌肉精悍結實,極具爆發力,眉眼間蓄滿戾氣,顯然不是生手。
越是性情強硬的人,到了簡歌手裏,隻會越慘。讓我們為即將踏入地獄之門的四位仁兄祈禱吧。願他們來世做個好人。林天華毫無誠意地想道。
季卓陽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道謝清歡遇襲的事,在散場的時候先一步打發謝清歡跟蕭朗月的助理回去歇著。
最後留下來的幾個人,都是剛才事故的直接參與者。
取了手電,林徵在殿門外等待簡歌,林天華則帶著謝清歡等人再次回到漆黑的殿內。季卓陽手電四下一晃,毫不費力地看到殿頂上一個不大的窟窿。很顯然,謝清歡就是從那上麵掉下來。
季卓陽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心中一沉:這功夫得練到什麽地步,才能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來一點事兒都沒有的?
受傷的四個人仍躺在原地挺屍,沒有絲毫移動的痕跡。黑暗擁有神奇的力量,讓人沉靜或者恐懼,身邊雖然有人,彼此卻並不熟悉,還要一同緊張未知的命運。
他們都是亡命之徒,收錢取命,從不敬畏生命,也並不怕死。但這一刻,他們的心中卻似是湧起了無盡的恐慌——那個女人,不知道做了什麽,舌頭發麻說不出話,連牙床都好似僵住了,根本無法完全咬合。
林天華站著看了一會兒,將手中的電筒遞給孟青流,走過去蹲下身,揪住最邊上那人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提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一拳轟出:“說!你們是什麽人?”
那人麵色僵硬,在朦朧的黃色燈光中挑起眼簾,忍痛辨別了一下方向,驀地睜大眼,目光怨毒地瞪著謝清歡。
一縷血跡順著那人的唇角滑落,那種幾乎要吃人的目光看得林天華心頭一跳,毫不猶豫地又是一拳擊出,冷哼一聲道:“到了這時候還不老實,有你的好果子吃。”
謝清歡臉上沒有一絲不忍,也沒有害怕,神情悠閑地仿佛不是在看襲擊自己的匪徒,而是在欣賞什麽名貴的字畫古董。
蕭朗月不無擔憂地道:“他們,要怎麽處理呢?若是就這麽放過他們,下次他們還會不會對歡歡出手?”
這還真不好說。這些亡命之徒,隻要給錢,什麽都做得出來。林天華心道,雖然明知道,這些人落在簡歌手裏,能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謝清歡微微一笑,搖頭道:“他們不會有再次出手的機會了。”
“咦?”蕭朗月挑眉,不解地問道,“歡歡,你怎麽知道……”
“他們手臂跟腿上的大支骨受到重創,雖然並未碎裂成渣,但日後即便痊愈,行動力也會大打折扣。”謝清歡耐心地解釋道,話鋒輕輕一轉,“再者,如今他們的性命也不受自己控製,隻看他人願不願意饒過他們了。”
蕭朗月並不笨,稍微一思索,也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心有戚戚焉道:“說得也是。”
謝清歡側頭,微笑著看她:“你會覺得殘忍嗎?這樣隨意地奪取別人的性命?”
蕭朗月沉吟片刻,才慢吞吞開口:“他們先要對你出手,我不同情他們。”
謝清歡對她的回答毫不意外,淡淡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淩駕於律法取人性命,終究不美。但殺人者恒死於殺,此乃天道。有人要於我不利,我自然不會束手待斃。”
蕭朗月聞言點了點頭:“這是當然,古人不也說了嗎:寧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這幾個人長得就是一副凶相,平時肯定沒少幹壞事兒,沒準兒殺過不少人呢。”
蕭朗月是個顏控,說出這話一點兒也不稀奇,謝清歡暗暗搖頭,看向林天華道:“別打了。世間刑罰手段無數,拳腳是最無用的,省點兒力氣吧。”
林天華用力揍了幾拳,那人除了唇角沁出血沫之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讓人十分挫敗。聽了謝清歡的話,林天華立刻就住了手,他覺得自個兒作為一個博學多才的讀書人,也不是專門研究刑訊逼供的,畢竟不專業,問不出什麽也很正常。
再者,這些人估摸著走的是死士的路子,受了傷落於人手,完全是一副堅貞不屈視死如歸的模樣,還是留著他們給簡歌去煩惱吧。
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雖然是擊在相對柔軟連一塊兒骨頭都沒有的腹部,林天華還是甩了甩手腕,啪地一聲將安人拍回地上,站起身詫異道:“你還對刑罰有所心得?”
“略有了解,不能算精通。”謝清歡悠悠一笑,她初任帝師輔佐少帝之時,年歲尚小,來自朝堂的壓力甚大,她時常抽空研究刑罰來緩解,倒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她的目光越過林天華落在黑衣人臉上,冷靜道:“你用拳腳,若是不小心擊破了他的某個內髒,也許這人很快就死了。但是,即便是將人全身的骨頭全都碾碎,隻要夠小心,他還能繼續活著。”
林天華看著她略微含笑的表情,心中激靈靈一抖,心道:親娘哎,這姑娘分明就是披著小白兔皮的大灰狼啊。孟呆瓜你快醒醒吧,你會被吃得渣也不剩的。
他在心中大聲呐喊,可惜孟青流在這事兒上跟他一點靈犀也無,完全無視他了。
林天華抬眼去看他,赫然發現這呆瓜正一臉癡迷地看著謝清歡,一副色欲熏心死不悔改的架勢。
林天華無言地搖了搖頭——謝清歡這人看得明白,狠得下心,下得去手。孟青流平日接人待物要麽就軟軟糯糯的,要麽就繃著臉裝逼,哪裏鎮得住她啊?
簡歌來的時候,正聽到林天華跟謝清歡在說刑罰,麵癱臉悄悄地裂開了一條縫。他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三個小弟,開了四輛車,他進殿的時候,小弟就在外頭守著,順便探索有沒有在外圍監視。
林徵在簡歌身後將殿門略微掩上,也走了過去,看簡歌熟練地在黑衣人身上摸索。
簡歌白玉一般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心中卻是微微一震:這手法頗為狠辣,一擊之下就廢了人再戰的能力,絕對是專業的。
秦川在電話中語焉不詳,並要求他千萬親自走一趟,他原本以為有人到劇組尋釁滋事,以至於出了亂子不好解決。卻沒有想到,劇組的人安然無恙,這來挑事的明顯重傷。
簡歌收回手,站起身淡淡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簡單來說,就是他們躲在殿內想要襲擊我,然後就成這樣了。”謝清歡言簡意賅道。
這種三言兩語的敘述確實概括了整個事件,卻省略了最為重要的她會武的信息,簡歌挑了挑眉,看向謝清歡的目光沉沉:“這麽說,是你動的手?”
“確實我動的手。”謝清歡並不否認,坦**地點頭應道。
“雖然我現在並不知曉他們的身份,”簡歌直直看進謝清歡的眼中,“但我看得出,他們久經訓練,並不是街頭混混的那種戰鬥力。”
謝清歡讚賞地點頭笑道:“是這樣沒錯。”
“那麽,謝清歡,”簡歌目中冷光一閃,“得罪了。”
說罷,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他突然對著謝清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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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是說四九城裏頭號腹黑妖孽強攻重生到了他最討厭的白蓮花聖母弱受身上,然後遇見了另一個腹黑妖孽強攻的故事。
不知道有多少親會願意看這樣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