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的施了一禮,“秦公子好,小女子得秦公子收留,實乃三生有幸,秦公子請受小女一拜。”

說著,就要跪倒在地。

二丫急忙擋住,意思是,姑娘莫要這般,秦壯怎好受得起。

那女子抬起頭來,明亮的光線下,膚如凝脂,螓首蛾眉,一身粗布衣裳不但不顯得粗俗,反而有種小家碧玉的嬌美,眉色間淡淡的憂傷讓人憐惜。

二丫看清她的容貌,不由得讚賞,好漂亮的女子,隻可惜被人毀了身子,在這貞潔大於性命的年代,要是再想找戶好人家,怕是不可能了。

可,總覺得這女子有些像一個人。

“哥,你不覺得她長得有些像你?”秦月嬋看出二丫疑惑,嘴快的問道,她給這女子洗完臉梳好頭,才發現和二丫居然有三分像。

二丫點了點頭,確實有些像她,真是緣分。

那女子也是偷偷的打量著二丫,心想,這個秦公子雖個頭不好,五官倒是很俊秀,而且能在人聲鼎沸之中挺身護她,毫無非禮之舉,應該心地不壞。

目前沒有任何依靠的情況下,能遇到這樣一位少年,也算是幸運了,隻是可憐了苦命的爹娘。

一想起爹娘,女子的眼圈發酸,淚水瑩瑩。

二丫想要分散女子傷懷的注意力,疑問的看向秦月嬋,意思是,先說說,她叫什麽名字?

秦月嬋正要回答,女子擦掉眼角的淚,搶先一步說道,“小女子叫藍雨,藍色的藍,下雨的雨。”

這一邊,周銀發連夜趕路,三天過去,兩次從鄧陵如姬爪牙的眼皮底下溜走,卻還是沒有打探到莊妃娘娘的消息。

路邊的小麵攤兒上,他要了一碗麵,隔著衣裳輕觸已經傷處,能摸到裏麵的血頰一片一片,傷勢好轉不少。

無心動筷子。

“嗖~”一個包裹著東西的小紙團,在周銀發深思的時候,不知從哪個方向拋來,精準的落在麵碗旁邊。

周銀發四處看了看,一抹灰色的披風擠進人群。

他一手拿起紙團,一手丟下幾文錢,就去追趕灰色披風。

然那灰色披風速度太快,功夫定在他之上,還拐不到兩個彎兒,就已將他甩掉。

周銀發索性也不再追,打開紙團,是兩張,都寫著字,裏麵那張還裹著一個小小的桃木墜,等他將兩張紙上的字看完,心情徹底沉重。

客棧小院裏。

藍雨一邊幫秦月嬋衝洗頭發,一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水瓢裏的水倒完了,還保持著那個姿勢。

秦月嬋幹撓頭,半天等不到水,“藍雨,藍雨,你想什麽呢,水!”

藍雨才發現跑了神,“啊~,沒,沒想什麽?”

“沒想什麽怎麽停下了?”

“哦,月嬋,我是在想,其實你哥的五官挺俊秀,我覺得他要是再白一點兒肯定更俊。”藍雨不願讓人發現心跡,隨便的找了個借口。

“誰說不是呢!”秦月嬋卻當回事兒的回答。

豈止是俊呀,自從二丫變白了以後,那叫一水靈,那叫一嬌嫩,那叫一柔美,她秦月嬋就沒見過二丫這麽美麗難忘的女人,要是讓二丫不抹黑臉,再穿上女人的衣裙,怕是連皇帝老子都要被迷死。

一提起秦公子,藍雨也有些好奇,為什麽他總給人很憂鬱的感覺,又為何什麽都沒說,就一個人走了?

她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哥這三日到底幹什麽去了,他是個啞巴,說不了話,萬一需要人幫忙,或者被人欺負了該怎麽辦?”

“我也很想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哥那人向來不愛跟人解釋,更何況她現在成了啞巴,想說也說不了了。其實你都不知道,她以前才黑呢!現在都好多了。”

秦月嬋叨叨著,想想二丫這一生的命,也確實挺苦,不由的覺得自己前些年對二丫的那些不好,還真的是挺過分。

周銀發手背後深沉的低著頭,心不在焉的步入客棧小院兒,就往房間走,沒注意秦月嬋和藍雨。

到是秦月嬋先叫住了周銀發,“發哥哥,你回來了!”

“嗯。”周銀發簡簡單單一個字。

“那你吃了沒,我讓小二給你準備些飯菜吧!”秦月嬋可想巴結好周銀發。

她看出來了,二丫不管出了什麽事兒,還得周銀發挺身而出!

周銀發駐足,看看高升的日頭,眉頭深鎖,“不必了,快晌午了,給你哥先弄些吃的吧!”

“發哥哥,你不知道我哥走了?”秦月嬋疑惑,二丫不是什麽都會告訴周銀發的嗎?

周銀發急忙問道,“你說什麽?你哥走了?她去了哪兒?”

秦月嬋一邊兒擦著洗完的頭發,一邊兒說道,“我也不知道,她也沒告訴我,三天前你走了以後,沒過多久她留了些銀子,然後也走了。”

周銀發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背包袱了嗎?”

“那倒沒有,反正就看著她心情好像不太好,還叮囑我們在這裏等你回來。”

藍雨配合的點了點頭,“是啊!”

“糟了!”周銀發轉身奔出了院門。

秦月嬋頂著濕漉漉的頭發追出去,“哎,哎,發哥哥~,發哥哥~,你幹什麽去呀,怎麽不答我?”

周銀發翻身跨馬而上,“嗬~”的一聲馬鞭痛抽馬身,轉眼消失在街角。

秦月嬋埋怨的嘟起了嘴,“怎麽現在一個個都這樣,連去哪兒都不給人說一聲,真是的。”

另一邊,彎曲曲的小路上,豔陽高照。

皮膚稍黑的少年駕馬匆忙的趕著路,擦擦頭上額汗,打開水壺倒不出一滴水。

他著實口渴,恰巧旁邊有一小茶社,馬拴在路邊的小樹上,進了茶社拍拍小二的肩頭,撂了些銅板兒,示意要一壺茶水。

小二一看來了位身穿輕便布衣,五官俊俏,膚色卻較常人稍黑,表情冷漠的少年。

他一邊倒茶,一邊嘴貧,“這位客官肯定是煤井中的小頭頭,你一來,到是給咱這小茶社降了不少溫,這酷日驕陽,像您這樣的貴客就應該多來幾趟才對。”

這少年正是二丫,她沒搭理小二,連到了三杯茶一飲而盡,又將水壺遞給小二,示意灌滿。

“好嘞,小的這就去加水,不過您可要再加三文錢。”小二嬉皮笑臉的伸出手,心裏琢磨著,這少年連話都不說,可真夠酷的。

二丫又付了三文錢。

小二勤快的灌水去了。

四名帶著鬥笠的駕馬男子路過此處,要了張靠窗的桌位,停腳小歇。

其中一豪爽的男子叫到,“小二,來壺茶!”

小二聞聲望去,正要說話,看到四名男子其中一名的打扮,頓然有想笑的衝動,但他是搞服務業的,敢笑茶客就意味著有可能少賺到錢。

他用強烈的職業操守忍住,“好嘞,馬上來,不過幾位客官,茶錢要先付。”

這裏歇腳的茶客多,一會兒要是忘了收錢,老板還不罵死他,所以先要錢就對了。

一男子瞪了一眼,開始摸錢袋子,“還怕我們跑了不成,說,幾個子兒?”

“三文錢!”小二報了價。

“什麽?”四人中正是讓小二想要笑場的那位慢悠悠的問道,聲音雖清朗,語氣卻十分的高冷,並帶著極度不爽的趕腳,“你,給本公子,再說一遍!”

小二被對方陰鬱的表情嚇了一跳,南山官道上的客棧裏,一隻小河蝦就買到三十八兩銀子的呀,他們這茶水三文錢可是比白菜價還低的,至於表情這麽滲人麽?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試探的說道,“客,客官,三文錢,不,不貴。”

“誰說貴了,我隻是問你為什麽要三文錢,為什麽就不能四文錢?”

噗······

小二都暈了,沒見過還要多給銀子的,這人腦子有問題呢?

“客官,三文錢,就差不多了,我們老板說了,為人民服務,不能多賺茶客一個子兒。”

“別人的我不管,我們的茶,你必須收四文錢一壺,聽見沒?”那人憤憤的站起身子,瞪著小二,好像小二要是敢不收四文錢,他就一刀宰了。

小二被對方的陰狠勁兒嚇到了,擦擦額頭的冷汗,“聽,聽到了,四文錢,你們的茶四文錢一壺。”

“那還不快上茶?”

“好好,小的這就去!”小二飛一般的衝向後院,他要用冷水洗洗臉,究竟是他發燒聽錯了,還是老天又派來一個傻,逼考驗他的智商。

眾茶客也是詫異於這人的言語,紛紛看了過去,這不看還好,當看清那邊得人,“噗······”

“噗······”

“噗······”

“噗······”

場麵壯觀的噴茶大比拚,咳嗽聲一聲接一聲,但因為那邊的人氣勢很足,所以大家噴完茶,都沒敢出聲,偷偷憋著樂。

那邊四人中,隻有其中一人麵不改色的坐著等茶,其他三人都將自己的臉部掩了掩,就說不要跟這貨出來吧,看別人肯定也會認為他們跟這貨一樣那字不正常,丟人!

二丫是背著那四人坐的,她一顆心都在自己將要做的事情上,沒閑工夫去看大家為什麽噴茶。

不一會兒,再是傳來了一陣不大的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