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裏,眾人都瞥一眼這娘們。

老鴇這才看向個龜公,“這不是小郡主?”

“小郡主金枝玉葉,這娘們粗枝大葉,怎麽可能是小郡主呢,”說到這裏,那龜公朝王爺行禮,“殿下,隻怕是七公主看錯了呢。”

淮安王撓了撓頭。

他不大擅長於處理案子,多年來不過是個閑散王爺罷了。

如今更是如墜五裏霧中,許久後,淮南王這才粗魯地繼續說:“七公主還看到陸先生進來了,人呢?還有青龍,都到哪兒去了?”

被質問,老鴇更是不怕。

畢竟剛剛已經扳回一城了。

此刻,紅衣的陸先生,白衣的安寧以及其餘一群女子都到港口了,貨輪很快出發,那以後,就是神仙也不可能找到這群姑娘。

更何況,有一些可憐女子會被農村人買去做媳婦兒,從那以後,日日都生活在窮鄉僻壤,這輩子都沒可能回來了。

至於那些聽話的,則賣給青樓。

有那不大聽話的,也不礙事,他們準備了一種藥材,女孩們吃了這藥後頓時神智錯亂,昏昏迷迷,任憑發賣到何處去,等清醒過來則會忘記一切相關的記憶。

被淮南王這麽一問,老鴇急忙回頭,用更凶殘的口氣質問:“今日可采買了其餘女孩,此刻都拉出來給王爺過目,王爺要哪一個就給哪一個。”

龜公露出尷尬的表情,訕訕地壓低聲音說:“大姐,咱們可是正經生意人,一個月能兩三個女孩就不錯了,什麽張先生王幹娘的,小人一個字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

淮南王惱羞成怒,一拳頭砸在了那人麵上。

那龜公順著樓梯就栽了下棋,乒乒乓乓許久滾落到最下麵。

才跌落下來,龜公就快速一骨碌起身,他沒有擦拭鼻孔裏的血液,就這麽驚駭地看向淮南王。

看得出,這龜公時常被人教訓,已是家常便飯。

此人尋尋常常地跪著,就這麽看著地麵,一點不顯得委屈,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淮南王氣急敗壞,慘叫一聲,“這都是怎麽一回事啊?王爺,您這不是仗勢欺人嗎?小婦人有覆盆之冤啊,此刻小婦人就去敲那登聞鼓去。”

這春十三娘說的“登聞鼓”乃是在鼓樓街的一張大鼓。

這鼓懸掛在架子上,設置在凜然陡峭的台階盡頭,老百姓倘若銜冤負屈,則敲登聞鼓,登聞鼓響起,案件則轉交給大理寺。

此乃平頭百姓伸冤的唯一途徑。

見老鴇果真要走,懷那王無的放矢,怒吼一聲,“本王的女兒和七公主的老師就這麽憑空消失在了你這裏,如今本王查一下你怎麽了?今日你說本王跋扈囂張,本王還就囂張跋扈了,來啊……”

淮南王的眼裏寒光凜冽,“給本王查。”

眾侍衛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哄而上進入客房。

這下好了,裏頭慘狀一片,有人尖銳了聲音驚恐地喊叫,“哎呀,姐夫,咱們要被抓了。”

還有人說:“這是鬧什麽呢?阿妹,我在做夢嗎?”

不一時,醉春樓前後院子,上下樓都檢查過了,不要說安寧或者陸先生等失蹤者了,就連青龍也不見蹤影。

這麽一來,春十三娘大吵大鬧起來。

她失去了之前的體麵和矜持,快速從二樓走了下來,一鼓作氣走到了門口,一屁股坐在了街道上,“如今就這麽無法無天了嗎?淮南王怎麽了?這麽仗勢欺人嗎?不如殺了我,如今您這麽一鬧,我還如何做買賣啊我?”

那哭聲時緩時急,斷斷續續。

眾人看老鴇這樣不可理喻又不知做什麽好,都看向淮南王。

王爺握著拳頭,冷冰冰地問下屬,“裏頭都檢查過了嗎?”

眾人看向淮南王,頭目上前,“前後院子都檢查了,就連茅廁和夥房柴房都搜查了,沒任何蛛絲馬跡,至於上下樓也都看過了,客人的櫃子和床底下都看了,沒有線索。”

淮南王琢磨不定,但卻也不好繼續逗留。

因為此時此刻,附近做買賣的,左鄰右舍也被吵醒了,一個個都站了出來。

看來人更多,老鴇也開始了自己拿沉浸式表演,她的腦袋一下一下用力撞在淮南王身上,“殿下不如此刻就弄死我,小婦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您來以後就要突擊檢查,說什麽小婦人擄掠了您的愛女,您那掌上明珠哪裏是小婦人我擄掠的呢?”

“大家夥兒給評評理啊,說好的安居樂業歌舞升平呢,如今的良國怎麽就成這樣了啊?”

那淮南王本身就不大會處理事情。

更何況,今日還遇到了一個潑婦,這麽一來糾紛就愈演愈烈。

那老鴇哭得稀裏嘩啦,不能自已。

但就在這時,背後人群中卻出現了一個男子。

眾人定睛一看,見是狀元郎徐少卿來了,都感覺奇怪,徐少卿卻走到了淮南王旁邊。

“狀元郎,你有何貴幹?”

“算是路過,但卻看到這一場熱鬧,所以不知不覺就走了過來,剛剛卑職已經在聽了,說什麽令嬡不在這裏,但那青龍是我的侍衛,幾年前就和卑職在一起,此人嫉惡如仇,最見不得這等事,因此……”

徐少卿回頭指了指青樓門板上的一個記號。

眾人定睛看,卻感覺好奇。

那記號乃是一個小三角形。

“青龍是準備到裏頭替天行道,卻想不到他此刻還沒出來,你是要本官親自到裏頭去調查呢還是送青龍他們出來呢?”

徐少卿不怒自威,緊盯著老鴇看。

春十三娘也盯著門板看了看,剛剛粗心大意了,怎麽就沒注意到這個呢?

如今可要怎麽辦啊?但春十三娘略微忖度了一下就想明白了,狀元郎有什麽厲害呢?這等人,讀書讀壞了腦子,難不成她還怕他可以興妖作怪嗎?

春十三娘回頭,發現街坊鄰居也都來了。

隔壁酒店的張老頭咳嗽一聲,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我說老春,不喝生涼水,不怕肚子疼,既然你心裏沒鬼,讓狀元郎進去調查一下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