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冷夜的殺戮
晚上7點過後,眾人陸陸續續地來到飯廳。白漠沒有到場。高軍說他似乎病得很嚴重,在房裏睡著了。丁月則說飯後煮些稀飯,給他送去。吃過晚飯,高軍和劉賢空到白漠房間探望他,竟發現他發燒了,而且非常嚴重。高軍給他測體溫,發現他的體溫竟到41度。高軍找來一顆退熱藥給他服下。白漠昏昏沉沉又睡著了。
“真倒黴呀,竟然病了,不會是在島上著涼了吧?”離開白漠的房間後,高軍跟劉賢空聊了起來。
“說起來,乘船到天極島前,他好像已有點咳嗽了。”
兩人邊聊邊走,回到大廳。丁月、遲思凝和楚楚三人正在廳上玩撲克牌。上午楚楚對遲思凝冷言譏諷,但遲思凝卻不怎麽在意(至少沒有表現出來),此時若無其事地跟楚楚玩起撲克來。
於翔、天叢和葉泫然三人卻不在大廳,大概是在自己的房間休息吧。
“高軍,要一起玩麽?”楚楚向高軍打招呼。
“你們玩吧,我先回房間洗個澡,阿月,白老爺子吃了藥,在睡覺,你晚點再給他送稀飯去吧。”
“好的。”
高軍走後,劉賢空也別過三位女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月姐,高叔叔對我們蠻熱情的嘛。”遲思凝說道。丁月微笑不語。楚楚卻冷笑了幾聲。
三女邊玩邊聊,大概過了十來分鍾,天叢來到大廳上,向三女打招呼:“你們在玩撲克牌呀?”
楚楚譏諷道:“這還要問?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吧?”
天叢尷尬地笑了兩聲,正想答話,忽然一陣手機鈴聲響起。那是丁月的手機。丁月拿起手機一看,顯示的是她的丈夫高軍的手機號碼。丁月大奇,喃喃地說:“他怎麽啦?”同時接通了電話。
“怎麽了?”丁月問道。但電話另一頭卻沒人應答。丁月覺得有點奇怪,稍微提高了聲音,又問:“阿軍?喂!”可是仍然沒有人回答。
“他是無意中按下了電話記錄,撥通了你的號碼吧。”遲思凝推測。
“有可能呀。”天叢認同。
丁月點了點頭,掛掉了電話。可是隻隔了幾秒,電話又響起來了,還是高軍打過來的。丁月再把電話接通。可是電話另一頭還是無人應答。突然電話掛斷了。丁月回撥,高軍的手機卻已關機。
“怎麽關機了?”丁月自言自語地說。
“關機了?他剛才說些什麽?”遲思凝問。
“什麽也沒說。”
“有點不對勁呀。”遲思凝秀眉微微一蹙。
“哼,什麽不對勁?屍靈呀,你別以為自己真的是偵探呀,來吧,咱們繼續玩。”楚楚沒好氣地說。
遲思凝搖了搖頭:“還是去看看吧。”
丁月關心丈夫,當然同意遲思凝的提議。天叢也覺得事有蹊蹺,讚成到高軍的房間走一趟。楚楚雖然不願意,但也跟眾人一起站了起來。四人正準備離開大廳,忽然一人走出大廳,問道:“怎麽回事?”原來是劉賢空。
“阿軍連續兩次打電話過來,但什麽也沒說,就掛斷了,我們覺得有點奇怪,想要到阿軍的房間去看看。”丁月十分擔憂地說。
劉賢空皺了皺眉頭:“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於是劉賢空、遲思凝、天叢和楚楚四人在丁月的帶領下,來到了高軍的房間前。打開房門,隻聽房間裏的洗手間中傳來水聲。丁月叫了聲:“阿軍!”卻無人應答。五人一步一步走到洗手間前,卻聞到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遲思凝心中一寒,探頭一看,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幕慘不忍睹的情景。
一個**著上身的男子跪在浴缸裏,他的頭發零亂,腦袋已被打破了,腦脊液和血液混在一起,可見他頭部受創,顱骨底部斷裂了。他兩手下垂,碰到了浴缸外的地麵。
死了!這男子死了!
“阿軍!”丁月驚呼一聲,暈了過去。天叢連忙扶了她一把。劉賢空整個人呆住了,難以接受眼前的情景。楚楚兩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惶神情。
這跪在浴缸裏的人……應該說這跪在浴缸裏的屍體,正是高軍!
遲思凝壓抑著心裏的無限恐懼,忍不住又向高軍的屍體望了一眼,隻見高軍的右手上緊緊地拿著一台手機。
不一會,聽到丁月的驚呼聲的於翔和葉泫然先後趕來。除了被殺的高軍和發高燒而臥床不起的白漠外,此刻在天極島上的七個人都在現場。後來趕來的兩人看到高軍的屍體後,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連一直冰冷如水的葉泫然也不例外。
劉賢空是高軍的老朋友,高軍慘遭殺害,劉賢空心裏當然異常悲痛。但他畢竟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很快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命令的口吻吩咐眾人到大廳集合。接著,他叫葉泫然看守呆在廳上的眾人,不能讓任何人離開,自己則回到高軍房間,粗略地檢查了高軍屍體和案發現場的蛛絲螞跡。檢查過後,他又到白漠房間,確認白漠仍在房內睡覺,才回到大廳。
這時丁月已恢複了意識,見劉賢空出來,急不可耐地問:“劉刑警,我丈夫……他怎樣啦?”說這話時,稍微激動,兩眼不禁又濕潤了。
“他……唉,死因是頭蓋骨爆裂引起腦挫傷……”
劉賢空話沒說完,丁月激動地嚷起來:“死……死因?阿軍真的死了麽?怎……怎麽可能?不……不可能呀……”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流出來,難以抑製。
劉賢空心中的悲痛,程度之深,雖然及不上高軍的妻子丁月,卻也絲毫不淺,他搖了搖頭,長歎了一口氣,又說:“他死時,手上拿著自己的手機,好像想暗示一些什麽。我檢查過那手機了,被摔壞了,顯示屏也破裂了,根本開不了機。”
遲思凝聽劉賢空提起手機,想起在到高軍的房間前,高軍曾給丁月打電話一事(應該說是高軍或某人用高軍的手機給丁月打電話),於是把此事詳細地告知劉賢空。劉賢空聽後,思索不語。
一整天沒有說過話的葉泫然忽然說:“先總結一下案發前後的情況吧。”
她一說話,除劉賢空外,在場眾人都吃了一驚,一起瞪著眼睛望向葉泫然,望著這張美得不能再美的臉孔,卻像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一般,張大了嘴巴,久久合攏不起來。
眾人為什麽如此震驚?
不是因為他們聽到從來沒有說過話的葉泫然說話了,而是因為他們聽到的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葉泫然是男生?這個長得幾乎比所有女生都美麗的人,竟然是男生?
“你……你是男的?”遲思凝發現自己的聲音顫抖了。
葉泫然瞥了她一眼,卻不答話,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藍色的鐵罐兒,取出一顆糖,放到嘴裏,輕輕咀嚼。
“他是男的呀……啊,對啦,他長得那麽像女孩,我又隻跟你們介紹了他的姓名,難怪你們會誤會。”劉賢空說。
葉泫然似乎早已習慣被旁人誤認為是女生,完全不理會呆若木雞的眾人,又說:“案發前或案發後,高軍或某人曾用高軍的手機撥打丁月的手機。這裏能假設兩種情況:其一,打電話的是高軍,他被凶手襲擊,用手機通知丁月來救援,這樣的話,丁月的手機響起的時間是案發前;其二,打電話的不是高軍,而是另外一個人,最大的可能是凶手,他殺高軍前或殺高軍後,用高軍的手機撥打丁月的手機,理由或許是通知丁月來高軍房間,讓她知道高軍的死訊,這樣的話,丁月的手機響起的時間,有可能是案發前,也有可能是案發後。”這葉泫然平常不愛說話,但在推理時,卻像變了另一個人一樣,能滔滔不絕。隻是他的語調一直十分平穩,沒有絲毫的起伏。
眾人聽葉泫然說完這番話,總算確信了他是一個千真萬確的男生。劉賢空點了點頭,分析道:“這樣說來,丁月的電話響起時,凶手一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於翔初見高軍的屍體時,嚇得兩腳發軟,臉色蒼白,這時他總算冷靜了下來,聽劉賢空這樣一說,問道:“為什麽?”
天叢跟他解釋:“因為丁月、遲思凝、楚楚、劉刑警和我五人在高軍第二次打電話過來以後,立即趕到他的房間去,前後大概隻隔了一分鍾,而當我們在高軍房間看見他的屍體時,他已把手機拿在手上。也就是說,如果打電話的是凶手,那麽他打電話時一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可是,如果打電話的是高軍本人呢?”於翔追問。
“是這樣的,高軍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幾秒就掛斷了,接著幾秒後又打來,又掛斷了,根據這些情況,我們至少能知道,高軍第二次打電話來的時候,他還活著,掛掉電話後,才被凶手殺死了。”
天叢說到這裏停了下來,舔了舔嘴唇,接著說:“所以,就像劉刑警剛才說的那樣,無論用高軍的手機打電話給丁月的是高軍還是凶手,丁月接到電話時,凶手肯定在高軍的房間附近。”
楚楚冷冷地說:“這麽說,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就是凶手??”
於翔顫聲問:“什……什麽不在場證明?”
天叢卻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根據現在的情況,我們極有可能相信,殺害高軍的凶手,便是屋裏的人,也就是說,在我們當中,有殺害高軍的凶手存在。”
於翔“啊”的叫了一聲,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凶……凶手在我們當中?”
“這隻是可能性之一。”劉賢空說,“好了,案發前後,接到電話的丁月,跟丁月一起呆在大廳的遲思凝、楚楚和天叢,以及跟他們一起到高軍房間去的我,都有不在場證明。除我們五人外,還有誰能證明自己那段時間不在高軍房間附近?”
葉泫然默然不語。於翔搖了搖頭,接著補充了一句:“但我沒有殺人呀。”
“也就是說,”劉賢空表情複雜地笑了笑,“如果凶手真的是屋裏的人,那麽便是葉泫然或於翔?”
“我……我不是凶手……也有可能是那個老頭白漠呀。”於翔戰戰兢兢地說。
“白老爺子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他發高燒,40多度,要下床已幾乎不可能,何況是去殺人?”劉賢空說。
於翔和葉泫然,難道殺害高軍的凶手,便是他們的其中一個?或許是劉賢空、楚楚、天叢、丁月和遲思凝五人的其中一個,利用了某種詭計為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並殺害了高軍?又或許是白漠病情有詐?還是凶手根本是屋外的人?
“你們說,這是有計劃的殺人,還是臨時起意的殺人?”天叢忽然說。
“看樣子像是早有計劃的殺人,因為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麽線索。”劉賢空有點氣餒地說。
“那麽,”天叢緊緊地皺了皺眉頭,“凶手怎麽知道高軍那段時間獨自在房間裏?”
丁月這時已暫時穩定了情緒,沙啞著聲音說:“阿軍有一個習慣,就是一吃過晚飯,就要洗澡,唔,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了。”
天叢“哦”的一聲。楚楚冷不防說了句:“看來凶手是熟人呀,要不怎麽知道高軍有飯後洗澡的習慣?”
接著劉賢空打電話通知刑警支隊,說這裏發生了凶殺案,並請求援助。可是隊裏的人卻說現在霧太大,無論是輪船還是直升機,都難以到達天極島,要等明天清晨才能過來救援。劉賢空無可奈何,叫眾人各自回房休息,並囑咐眾人一定要把門鎖好,且在天亮以前絕對不能離房外出。
漫漫冷夜不知不覺地開始了。殺戮結束了嗎?在這漫長的冷夜中,還會有人被殺嗎?
插曲之三:不祥預感應驗
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高韓邀請回來的朋友,有的醉得不省人事,有的則還在大廳上賭酒。華夢陽和高韓則在露台聊天。此時兩人都稍有醉意。
“聽他們說,你已經結婚了,對吧?”
“對呀,哈哈。”高韓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你的夫人呢?怎麽今天不在?”
“她剛好有點要緊事要辦,所以沒來。來,好兄弟,咱們再幹一杯。”
“我不能再喝了。”華夢陽擺了擺手,“對了,聽說你父親近來去世了……唉……人生真是變幻無常呀……”
高韓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喝完,卻不言語。
華夢陽見高韓滿腹心事,拿起酒杯,碰了碰高韓手上的杯子:“好啦,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天要蹋下來,還有咱們一夥好兄弟為你撐著。”華夢陽說罷,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忽然胃部一陣疼痛,隻疼得他咬了咬牙。
“你說得對,”高韓拍了拍華夢陽的肩膀,“夢陽,你說得太對了,人生呀,真的變幻無常,誰能想到明天會發生什麽事?來,幹了!”
華夢陽捂住腰部,忍著疼痛,又跟高韓幹了一杯。
接下來,高韓說起了初中時發生的一些事。華夢陽聽著,想起從前往事,想到日月如梭,不禁感慨萬千。
高韓喝了好多酒,開始胡言亂語。華夢陽把他送回大廳,接著獨自再來到露台,仰望著夜空,搖頭歎息。
不知怎的,今天上午那不祥的預感又襲上心頭。天極島……天叢……天極島……天叢……這兩個詞不斷在華夢陽腦海重複。他拿出手機,給天叢撥了個電話,卻無人接聽。
他當然不知道,他那不祥的預感,已經應驗。此時此刻,天極島正被恐怖和死亡的氣氛籠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