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公主沉默了一下。

她自然相信李沐涼的眼光,誰知道李家認可的人大多都是良善之輩。

不管說這孫良平到底是誰的人,但是隻要他的的確確是一個為民辦事的好官,那這瑞安城的城主一位,他就能夠坐得上。

“他不參與黨爭?”暮雲公主開口問道。

李輕雲聽到這話,搖了搖頭:“他參與不參與黨爭這事我並不知道,也隻是因為父親說過他為人不錯,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好官,所以我才有這個想法,提議讓他做這個城主。”

“如今天啟即將大亂,每個人都在明哲保身,尋找自己的後台,我李家和他畢竟也多少年沒有見過麵了。都道人心不古,世事易變,我也沒辦法確定如今他是在為誰辦事。”

這個包票他可不能打出去。

孫良平如今在幹的事,李輕雲實際是知道的,隻不過左右他無論做什麽事都與李家沒有什麽關係,既無利也無害。

那自己為什麽不再用個人情把他拖到這城主府的位置上呢?

這樣孫良平也能夠記住自己一份人情,就連他身後的那位,估計也會感念李家之恩。

聽到他這樣說,暮雲公主才算是放了心。

如果李輕雲打保票的說,這孫良平和其他的皇子以及各個勢力毫無關係,那自己反而會不放心,甚至會懷疑起他李家是不是有別的圖謀。

可是李輕雲說的這些話,全部都是很坦然的。

無論是陰謀也好,還是陽謀也罷,都明明白白的攤在了自己的麵前,讓自己去選。

“姑姑若是不信我,也可以去篩選一些其他的官員,這些名冊都在這裏,隻要把和馬正岩來往甚密的那些人全部篩掉,剩下的找一個人先暫坐這城主之位,想必十天半月的他也鬧不出什麽亂子來。”

李輕雲的話並沒有特別強切。

仿佛他真的隻是隨口一提罷了,至於孫良平好像也隻是他想起來的一個人,而不是一定要讓這個人坐在這個位置上。

暮雲公主眯眼看了他一下,緊接著放鬆了神情。

“有什麽信不過你的?”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如果自己要是真的信不過李輕雲,又怎麽可能會跟著他奔跑千裏來到這天啟城?

既然信了,那就一信到底吧。

“取筆墨紙硯來!”暮雲公主開口道。

李輕雲向下掃了一個眼神,緊接著就有人瑟瑟發抖的往後麵取來了筆墨紙硯。

“姑姑,請。”李青雲拂去桌案上的灰塵,然後看著女子向前麵的桌案前緩緩坐下。

不多時,抬筆起筆落筆,全都在一瞬之間。

女子的字不同於大家閨秀的那般娟秀,反而帶著一股強勁的氣勢,筆力透背,每一個字寫的都字具風骨,一看便是曾以名家為師。

不多時,一封敕令書在她手裏麵寫好。

緊接著,她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一枚白玉印章,然後輕輕往下一按。

“這天寶年間的印章,不知如今還能不能用?”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像是在歎世事無常。

“有姑姑在,無論這印章是什麽年間的,它都有作用。”李輕雲小心的把那封敕令書收起來。

緊接著眯眯眼,朝著門外的人喊去:“來人去把布防官孫良平帶到城主府來。”

“哦,對了,順便把這馬正岩的腦袋掛在城樓的門口,以敬效尤!”

他輕飄飄地說著這些話,眼底的神色非常淡然,仿佛早已經看慣了一般。

“剩下的你們這些人該散就散吧,這春風館所有的一切,該毀的就毀了吧。”

“都求生去吧。”

說完他不再看這些人一眼。

隻是指揮著一旁嚇破膽的官兵,拖上那個被他砍殘了的管家,直奔城主府而去。

一路走來。

都沒有尋到哥哥的半分蹤跡。

李輕舟不死心,隻好駕馬繼續向前狂奔。

她一路不帶任何喘息,終於緊趕慢趕的來到了這瑞安城的城樓下。

還沒有進城,就聽見一陣喧鬧。

城樓下少說有數千名百姓圍在一團,盯著那城樓之上,有的在嚎啕大哭,有的在拍手叫好,每個人的情緒都不一。

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高興大於悲傷。

“死的好啊!老天爺終於睜眼了!”

“這個賊人早就該死了,殺的好啊!我要每天給那位大人上長壽香!”

“這個畜牲總算死了!可憐我那侄兒啊,早就被他折磨得魂歸九泉了。”

“瑞安城總算是解脫了,我們總算不用每天活得提心吊膽了。”

“殺的好,殺的好啊!我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夠看到這畜牲的頭顱掛在這牆上!”

“大善!大善啊!”

一道又一道的叫喝聲,在城樓下層出不窮。

所有的百姓都在抹著眼淚,那不是悲傷的,而是興奮不已的。

“誰死了啊?”李輕舟有些不解:“能讓百姓高興成這樣,這人死的也是活該。”

秦淮前麵還坐著阿寶。

小孩眯了眯眼睛,看向那城樓之上的人頭。

不認識,也不是他殺的。

秦淮拍了拍小孩的腦袋:“往上看什麽看,你就不害怕嗎?”

“我看過的人頭比這多了多,害怕什麽?”阿寶不服氣的回聲道。

秦淮心想也是。

這小孩兒和別人不同,從小就在生死中度過,這些東西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習以為常,還真沒有什麽好害怕的。

秦淮眯了眯眼,仔細盯著那血淋淋的人頭看上去。

看著是有點熟悉。

但是這人的麵目被刀劍戳的太多了,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麽樣了,而且隻有孤零零一個頭顱往那一掛,看不出個所以然。

想了想,他下馬把阿寶一個人留在馬上,朝著一旁的那些百姓開口問道:“各位老鄉,不知道這城樓之上掛的頭顱是誰的?”

百姓一看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這人看起來氣勢非同尋常,難保不是朝廷來人要治罪的。

沒有一個人敢告訴他,這是誰。

生怕下一秒他會怪罪到自己的頭上,畢竟被馬正岩壓迫了這麽多年,他們的心底都是害怕的。

在他們看來,這些官沒有一個是好官,全部都是草菅人命,壓迫百姓的畜牲。